她敢把小惠留在江夫人手里,是因为对江夫人有着绝对的信任。江夫人这个人为人公允,通qíng达理。对一个没有名分的小庶女,她绝对不会喜欢,但也绝对不会薄待,定然会找人把她教的好好的。这一点,从她对于江清chūn和江清山这两个庶子女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现在不行了,江夫人病倒了,往好里说,就是能恢复一些,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跟个正常人一样cao持家务了。这个家,早早晚晚,会让刘氏接手的。但是,依着刘氏的xing子,绝不会白白的替自己养着两个大活人的。而且,她是巴不得能替自己添添堵的。
所以自己主动提出来,好过被人bī着认下来,也显得自己明理大度不是?
回到院子里,满地灿烂的阳光中,江清山正抱着铁锤在院子晃dàng。铁锤已经耷拉着小脑袋伏在他肩上睡着了,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嘴巴和脸蛋可爱的挤做了一处,口水直直的流到了他爹的肩上。江清山轻轻拍着他,脸上一脸的满足。
“他睡觉的时候把他放在chuáng上睡就是了,何苦还抱着他,可别惯出什么坏毛病来。”
江清山听了依言往屋里走,一却又不高兴的反驳道,“咱们铁锤这么乖,才不会有什么坏毛病呢”
两个人一起把铁锤放在了chuáng上,把外衣脱了,铺好被褥,摆好枕头,让他舒舒服服的躺着睡。
江清山还在恋恋不舍回味刚才那种温暖的感觉,又伏下身子温柔的亲了铁锤嫩嫩的小脸蛋一口,对姚采澜轻轻道,“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姚采澜静静的望着他。“我在想,我这辈子就跟你,跟石头和铁锤在一块,也就值了”
要是往日,姚采澜要听见这句话还不得感动死,江清山可不是轻易就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啊。
可是,今天,这话却让姚采澜听起来特别刺耳,“就我们一家四楼人?你确定么?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女儿呢”姚采澜讽刺的轻哼了一声。
江清山脸上的笑僵住了,慢慢的在chuáng边上坐了下来。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有些灰尘在光线里头起舞。
姚采澜见他半天没说话,就道,“咱们在平阳的时候,你每年中秋、过年或是父亲、母亲生辰之时,往江家送礼,你哪回忘了她啊”
见江清山张嘴yù言,姚采澜忙截住了,继续说道,“你不用解释了,既然我一直装作不知道,就代表我不介意。她既然生为你的孩子,你多做照应是应该的。”
“只是,眼下这种qíng况,再把她和她母亲放在府里就不合适了,这次得把她们母女带到云阳去了。”
江清山只是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你说,把她和她母亲怎么办吧?”下意识的,姚采澜甚至不想提起那两个人的名字。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清山眼睛望着窗外,还是不吱声。
姚采澜有些失望,又觉得在她预料当中,胸口酸酸涩涩的胀痛。“我早就说过无数遍了,咱们家里是不许出现第二个女人的。所以,”姚采澜停住了话头,勉qiáng自己转过头,仔细的看着江清山的脸色。
江清山依然保持那个姿势坐着,背却下意识的挺直了,脸上隐隐的带出了戒备的神色。看的姚采澜心里更酸,嘴里的话却更加毫不留qíng的说了出来
“所以,她母亲不能留。”
江清山半晌才转过头看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怒,“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她不过是个那样的出身,指不当的你费心费力。”声音低沉,有些赌气,又有些无力。
姚采澜又把头转回去,又去看门口晃动的珠帘。一颗,两颗,淡紫,粉红,深紫。。。看的眼睛都有点酸了。
江清山都已经坐累了,外面有些响动,是白嬷嬷他们。饭菜的香味已经飘了进来,该到用午饭的时间了。
他微微不安的动了动身子,身子已经因为用力过度有点僵了。他还没有听见他最关心的问题。孩子。
女人无所谓。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让他想那个女人的长相都有点模糊了。虽然他不太喜欢姚采澜的态度,但他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是留不住的。
墙角的滴漏一刻不停。
姚采澜终于又说话了,“我想过了,既然这次要带上小惠,父亲也说过两天,到九月初七那天,让铁锤他们进祖祠,入族谱。不如,我们就请父亲一起把小惠也写进族谱吧。”
“这,这,这行么?”江清山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说话都有点结巴,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姚采澜。
姚采澜没理他的茬,继续说。
“咱们丑话早就说在前头,我姚采澜明人不做暗事。我不喜欢有庶子庶女,更不喜欢你有什么通房、妾室。小惠是个例外。她入族谱,可以。去云阳,可以。但是,她就是我姚采澜最后一次能容忍的限度!”
江清山也好像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讪讪的一屁股坐下来,半晌低低说了一句,“你,放心。”
主母 八十三 秋日
八十三 秋日
江清山也好像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又一屁股坐下来,半晌低低说了一句,“你,放心。”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过去找父亲说这事。你在家看好铁锤。”
姚采澜忽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就走,打了帘子就出去了,速度很快。江清山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只看见姚采澜浅蓝色的身影一下子就出去了,只余下一架珠帘来回的晃着。
又听见白嬷嬷焦急的叫了一声,“二奶奶,饭都摆好了,先吃了再出去吧”
江清山支起耳朵听着,却没有听见姚采澜的回音。他低头看向睡梦正酣的铁锤,忍不住伸手摸摸儿子娇嫩的脸颊,叹了口气。
他心里有愧疚。对姚采澜,对俩儿子,都有愧疚。他做梦也没想到姚采澜如此深明大义,如此通qíng达理,居然同意让小惠入家谱。依着姚采澜以前的态度,他可是压根都没敢想这事啊。
反正,不管怎样,这次,又把媳妇给得罪了。唉。
姚采澜一路走的飞快,饭也没顾上吃。她是个急xing子,决定了的事就得马上去办,不管这件事她有多么的不喜欢。
她刚才跟江清山说话的时候,是留了心眼的。去母留女,这个决定是不会更改的,也是形势bī人,不得不如此。
但是,这个决定怎么说还是个问题。先说去母,还是先说留女,效果大不同。就像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对方虽然恼怒,但还是会有一点高兴的,以为打的那个人是不是后悔了还是怎么的。但是,先给个甜枣在打一巴掌,那肯定是滔天怒火了,之前给甜枣的恩qíng也被忽略不计了。
所以,她先说了送走白莲的事,然后又说了小惠入族谱的事,就会给江清山意外的惊喜感,把白莲的事就给抹过去了。
姚采澜甩甩头,那个死人,自己用这些心思值不值的啊
石头正在书房里跟祖父嬉闹,爬到了江老爷膝上,抓着他的胡子,又去揪他的耳朵。
姚采澜一推门正好看见,忙喝止道,“石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还不快下来站好”
正玩的兴高采烈的石头一回头,看见母亲顿时蔫了。
江老爷心疼了,忙安慰的拍拍孙子的后背,又朝着姚采澜瞪眼睛,“你说孩子gān什么可别吓着他是我让他这么玩的”
姚采澜苦笑,对此颇有点无可奈何,顿了顿,理了一下思路,便把自己的来意向江老爷诉说了一遍。江老爷点点头,赞许看着她道,“小惠既已经是我江家的血脉,合该如此啊为**子,正该如此贤惠”
这句夸奖姚采澜可当不得。江老爷显然很是高兴,难得的一扫江清峰去世后的沉默寡言,摸着胡子来了一番长篇大论,当然都是泛泛而谈,说些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
姚采澜当然站直了身子,低了头,两手jiāo叠,一副恭恭敬敬聆听教诲的样子。其实呢,则是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心里还不知道想写什么。
江老爷浑然不觉,犹自念叨。石头那家伙却机灵,早就发现自己母亲的yīn奉阳违,窝在江老爷怀里对着母亲挤眉弄眼。
看看天色不早了,江老爷终于训完了,觉得二媳妇越来越有贤良淑德的潜质了,越看越满意。
姚采澜看他终于过完了瘾,便牵着石头的手跟江老爷告辞,还没吃午饭呢。
江老爷犹自不舍自己的乖孙子,弯下腰跟石头和蔼的笑,“小石头,明天还要来找祖父玩啊”
石头凑近他亲了一口,眨着大眼睛,扬起了小脸蛋,“祖父,我明天再来,祖父要乖乖的吃饭、睡觉啊”
江老爷连连点头,撅着胡子擦擦眼睛,“会的,会的,祖父会很乖的”
连番打击,虽然没有把这个历尽风霜的老人打倒,却让他更加依恋跟孩子之间的亲qíng了。姚采澜看着他最近两年新添的两鬓寒霜,心里也酸的紧。
回到院子里,江清山看见姚采澜,就小心翼翼的。吃饭的时候,江清山想有所表示,便给石头夹了一筷子菜,趁着这个机会,又迅速的给姚采澜碟子里夹了一筷子。
江清山偷眼看着姚采澜,见她脸色不变,眼皮都没抬,但好歹没把自己夹的菜给扔出来,便偷偷的松了口气。
饭后,姚采澜就出门了。江清山老老实实的留在院子里陪着孩子玩,一副将功折罪的样子。
姚采澜就寻了一回李嬷嬷,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把该问的、该了解的都问清楚了。
然后,又去了后园里的一个偏僻些的小院,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个女孩。那个孩子确实长的挺漂亮的,大大的眼睛,睫毛长长的,一看就是一个小美人。这是随了她娘吧?
看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也不差,虽然住的偏僻,但是屋里头摆设什么的,样样齐全。她身边那个奶娘看着也挺利索的,俩人亲昵的在玩着翻花绳,那孩子不时的就欢笑一声。
姚采澜转身走了。
到了第二天,天气很不错,秋高气慡,天高云淡。姚采澜只带着小红,沿着青石板铺的甬路往后园子走。
府里的装饰跟以前一样,还是江夫人酷爱的简洁、大方、稳重的风格。青青松柏,高耸入云,遮住灼灼的阳光,让人感到几丝yīn冷之意。
她已经向李嬷嬷打听好了路,去见白莲。尽管自己一点儿都不想见这个女人。听李嬷嬷的意思,她进了府以后,饭食里头已经加了料,这次是让她彻彻底底绝了育了。
后园子里树木密集,枝叶繁茂,来往不见几个人,更显得十分幽静。就在院子的西北角,露出一扇斑驳的小门。
小红上前叩门,好半天才出来一个身高体壮的婆子,一边走还一边笼着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像是刚从chuáng上爬起来。一见姚采澜吓了一跳,连忙堆起笑脸,“哎呦,原来是二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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