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山一听就炸毛了,这都隔着一千多里呢,说回去就回去啊。
姚采澜一听他不愿意,心里又难过又委屈,就又哭开了。江清山赶紧软语安慰。可还是不行,你不答应我就哭。
最后江清山让她哭得没办法,知道拗不过妻子,也就点头同意了。
当天晚上姚采澜就吩咐人收拾行礼,连夜打好包裹,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于是这一晚,江府里的灯火点了一夜。
江清山本来不愿意姚采澜带着石头回去,但姚采澜舍不得孩子。再说了,石头也应该回去认祖归宗了,两年了,江老爷和江夫人一直想让石头回去看看来着。江老爷想孙子都想疯了。
姚采澜带了小莲和小红两个人,王小六赶车,江庆自然也跟着负责打点一切事务。
江清山还是不放心,又在自己手底下的兵里头jīng心挑选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给姚采澜保驾护航,这才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孩子老婆给送走。
在路上的时候,姚采澜这才有功夫把青石找来,仔细地问他安澜的具体qíng况。
原来,安澜这几年一直不太好,自打前年中了暑气之后就越发的不好了,十天里头倒是有七八天是躺在chuáng上的。这两年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好药,这病一点也没见起色。这次终于没熬过去。
姚采澜想起印象中那个乖巧的令人心疼的苍白的小脸,忍不住又掉眼泪。石头见了,忙懂事的去给姚采澜擦眼泪,“娘不哭,娘不哭。娘你要乖啊!”一边又把自己心爱的九连环拿了出来,“娘你玩这个吧,不要哭了,这东西可好玩了!”
姚采澜被他童言童语一打岔,眼泪才收住了。
一路上很是顺利,石头好奇的掀开帘子问这问那的,什么路边开的什么花,种的什么,树木又叫什么名字,总之是各种问题层出不出,几个人疲于应对,旅途倒是一点也不寂寞。
姚采澜不太想说话,只倚在窗边看着小莲和小红合力对付石头,渐渐的,心头的那种疼痛才隐隐的淡了一些,对安澜的事才算是真正接受了。
安澜,你活着也是受罪,如今到了天国,应该会很幸福吧?
姚采澜看着变幻不定的天边的云彩,心里默默的祈祷。
马车走了五六天,在一个午后才进了竹通县城。青石自是先回了姚府报信。
不管姚采澜多着急,她也不能越过江家先去姚家。江老爷本来在衙门,可听了信也急匆匆的赶了回府,火急火燎的来看自己的金孙。
姚采澜到了江府领着儿子给二老好好的磕了头。石头别看平时调皮捣蛋,可这些规矩是在路上早就教好了的,这时磕头行礼很是又模有样,喜得江老爷胡子都要翘起来。
石头从地上刚一爬起来,江老爷就一把把石头抱在了怀里,笑眯眯的问道,“石头,想不想祖父?”
石头好奇的看着他一把的胡子,伸手一边摸一边大声答道,“想!”江老爷一听这话眼泪好悬没飚出来,好歹qiáng忍着压了下去,免得被下人们笑话。
江夫人也在一边擦眼泪。三年多没见了,几个人都是唏嘘不已。
江老爷从怀里摸出一块紫红色发散着氤氲之气的玉佩来,拿给石头,“祖父和祖母送你这个,要不要?”
“要!谢谢祖父!谢谢祖母!”石头小嘴挺甜,哄得江老爷很是高兴。
江夫人本已经准备好了见面礼要送给石头,一看江老爷已经送了东西,知道自己准备的那些用不上了,脸色微微变了变。
姚采澜却什么也顾不上了,见石头玩的很好,就放心的把小莲留下,只带着小红辞别江夫人往姚府那边去。
那边有了丧事,带着孩子去是很不吉利的,江家是绝不会同意的。因此姚采澜直接连提也没提。
一路上姚采澜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心章姨娘怎么样了。想起章姨娘把安澜视若珍宝的样子,现在指不定如何撕心裂肺的难受呢。
到了姚府,姚采澜先去外书房给姚谦磕头行礼。
姚采澜发现,这三年姚谦老的挺厉害的,原先身体还微微发着福,即使遭遇贬官面色也没怎么受影响。可这两年因为儿女的事却实实在在的让他有点见老,耳边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人也懒懒的靠在了太师椅上,神qíng很是疲倦。
姚采澜虽然对姚谦没多少感qíng在,如今见了他这副样子也不禁鼻子酸了,不禁微微向前走近了几步。
姚谦却叹了口气,“不用多礼了,去内院看看你姨娘吧。她有些伤心过度了,我劝了她这么些日子也没见什么成效。”
姚采澜施了一礼就退了出来。
主母 三十六 劝慰
尽管姚采澜心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等真正看见了章姨娘,心里还是震惊的要命。
章姨娘整个人木呆呆的半倚在chuáng上,两眼空空的,脸色苍白如鬼,脸颊深陷,整个人瘦了整整一圈,手上的青筋都要luǒ露出来。
在一旁伺候的青梅一见姚采澜,慌忙领着人给她见礼,起来时已经泪流满面,竭力的拿着帕子捂着自己的嘴,恐怕惊着了章姨娘。
姚采澜眼里的泪再也憋不住,一边胡乱抹着眼泪,一边急忙坐到了chuáng边上,一下握住章姨娘冰凉的手,用力的摇着,“姨娘,姨娘!老师!老师!我是采澜!”
章姨娘任凭她怎么摇,依然毫无反应,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青梅在一边低声哭道,“自打小少爷去了,姨娘一滴眼泪都没掉,就是这样呆呆的,只是抱着小少爷不撒手。后来要收敛时还是老爷命人qiáng行从姨娘手里把小少爷抱走的。。。”
姚采澜看着章姨娘这样,心里憋得生疼,也是忍不住的哭。
周围伺候的人一下子哭成一片。
可周围的人这么个闹腾法,章姨娘仍旧浑浑噩噩。
姚采澜哭了半天,等哭够了,擦gān了眼泪,才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办。
青梅在一边详细的跟她解释,“自打小少爷去后,已经给姨娘请了好几个大夫了,都说是悲伤过度,失了魂魄。可是开的那些方子姨娘根本不喝,qiáng硬着灌进去多少,就能给吐出多少来。老爷前些天还软磨硬泡的,把白云寺的大师给请来了,做了一场法事,可是,看着。。。好像也没。。。”
说到后来,青梅的声音低了下来,为自己对宏大的佛法不敬而觉得异常的心虚,到底没把话说全了。
姚采澜心如乱麻,青梅让人把饭端了上来,劝着姚采澜好歹的吃了一些。
姚采澜忧愁的又在院子里头转了好几圈,才下定了决心。
她就到前院跟姚谦商量,先把章姨娘接到锦绣庄去,离了这个伤心地,也许会好一些。
姚谦虽然有些犹豫,担心章姨娘再搬动反而不好,但此时,他也已经黔驴技穷,姚采澜说什么也就只好照着办,死马当活马医吧。
姚采澜也顾不上安慰姚谦那颗苍老而疲惫的心,也顾不上此时天色一晚,直接命几个婆子小心的把章姨娘用椅子抬了,挪到马车里,让青梅赶紧收拾东西,带上几个得用的下人,都搬到锦绣庄去。
姚采澜一直盯着全程看护着,生怕在挪动期间章姨娘有个什么不好,心里压力也特别大。
不过看着章姨娘被抬来抬去,脸上气色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姚采澜才放下了心。
锦绣庄里一片灯火通明。
姚采澜跟小柳碰了碰了头,简单jiāo代了几句,让她负责安置章姨娘等人,自己却先回了江府住了一晚。
出嫁了的女儿自是不能随随便便宿在外面的。起码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第二日大早,姚采澜用冷水洗了脸,让自己的jīng神重新抖擞起来,然后带了石头去上房给二老请了安。一家人一块儿亲亲热热的用了早饭。
饭桌上一改以前江府沉默不言的习惯,不时的传来笑声阵阵。
江老爷想孙子已经快想疯了,如今孙子长的敦实可爱,白白胖胖的坐在那里,那么小的小人儿,已经会拿着勺子、筷子像模像样的吃饭了,真是太聪明了,太可爱了!
江老爷手里头拿着筷子,却不吃饭,只看着孙子呵呵傻笑。
江夫人本来因为昨天给见面礼的事儿对江老爷颇有些意见,如今却看出,这个孩子姚采澜确实教的很好,小嘴巴也很甜,“祖母、祖父”的喊个不休,真是人见人爱,也不禁心里十分喜欢,昨天小小的疙瘩也就悄悄解开了。
用完了饭,江老爷一步三回头的去衙门了。
姚采澜便跟江夫人禀报,说要带着石头去锦绣庄看望章姨娘。
按理说,去看望一个妾室,确实不太合规矩。但江夫人知道章姨娘目前的qíng况,心里也是可怜她青年丧子,也知道姚采澜跟章姨娘之间不是母女、胜似母女的qíng分,也就没又做恶人,没拦着姚采澜。
到了锦绣庄,一见那绿树如茵,还有那些亭台楼阁,秋千钓鱼台,石头已经开始兴奋的大叫,刚想跑到林子里疯玩,一下就被姚采澜揪着袄领子给揪回来,先提溜着他一路一直提到章姨娘榻前来。
石头不依的扭来扭去,开始大声抗议。姚采澜一瞪眼睛,“我们不是在马车上就说好了么,必须先去看望姨娘,然后才能放你去玩!”
石头还不服,姚采澜作势伸手往他大腿里头落,就要下手拧下去,石头顿时老实了,只是拉着个脸生闷气。
要说,全家上下都说姚采澜脾气好,都怕话语不多的二爷江清山。
但是,到了石头这里正好相反。母亲平时对自己也很是宠爱,但是碰到原则问题,那是绝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倒是父亲,虽然也爱chuī胡子瞪眼睛的吓唬人,其实绝对是只假老虎,只要石头多哭上几声,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因此,石头发现母亲真发火了,立刻臣服了,没有再去犯傻硬碰硬。
章姨娘住在给姚采澜留的小院子里,姚采澜也无心去看看自己想当年住过的地方,手里扯着不太心甘qíng愿的石头直接进了屋子。
章姨娘依然在发愣。
一脸憔悴的青梅上前迎住了姚采澜,低声道,“昨晚姨娘睡了不足三个时辰,醒来后勉qiáng喂进去一碗粥,转眼就又吐了。”
看她无jīng打采的样子,昨夜肯定是没睡好。
小柳也亲自在一边拿着手巾伺候着章姨娘,和姚采澜两人相见也顾不上多说话,小柳只是安慰似的把住了姚采澜的胳膊。
姚采澜已经无计可施,昨晚上搜索枯肠想了一晚上,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只好孤注一掷了。
姚采澜直接把石头往chuáng跟前一推,轻声道,“姨娘,姨娘,你看是谁来了!”
章姨娘依然没反应,眼睛等半天也不见眨一下的。
姚采澜有点着急,鼻尖上的汗都出来了,又往前轻轻推了石头一下,低声嘱咐,“石头,喊人,喊姨娘。”
石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好奇的看着章姨娘,但却出奇的听话,果然清清脆脆的喊了几声“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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