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_我想吃肉【完结+番外】(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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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氏听了,也忍不住道:“那也要当心些儿,虽不怕冷,也不能穿得太少了。”又说屋里烧了炭盆儿易gān,易不透气,要摆几盆水,早晚开窗透透气。
三个又说几句家常,玉姐便问苏夫人:“听说五姐生了,如今可好?”苏五姐嫁与朱珏,头胎生的却是个女儿。苏夫人侧身答道:“大小平安,将出月子了。”玉姐道:“正好儿,我这里还有东西要与她哩。”
因朱珏乃是过继来,与九哥身份略有些个相似,苏夫人便由此说开去,直说到如今移宫之事。
说到这个,玉姐便将帕子一捂嘴儿,眼泪说下便下,偏又泪光里极诚恳道:“我自晓得,过继来的,与亲生儿子是不同的。一口吃的,亲生儿子分半口与父母,也算孝顺,过继来的,敢留半口试试!非是我不肯去求,去了,搬了,外头便要说,是我bī勒的。”
苏夫人道:“娘娘放心,是非自有公论。”
秀英家里将皇太后骂个狗血淋头,此时也劝:“忍一时风平làng静。”申氏道:“听说如今外头事多,你们是小辈,该当低头的。”
玉姐道:“小辈低头是应该的。只是……他们是嗣母子哩。从来官家住隆佑殿,皇后住崇庆殿,官家住了隆佑殿,亲生母亲往崇庆殿里住,也罢了,嗣母住那头,官家又不是小孩子,说出去,如何能听?她不要个脸,咱九哥还要哩!”
说得苏夫人也不好接话,过继母子,确当避讳。朝臣多看着这礼义,玉姐拿这家长里短来说,还真个如此。便也忘了玉姐说皇太后“不要个脸”。
玉姐这才说:“太皇太后有疾,我们自当去的。”
三夫人却才告辞。
次后果依李长泽之计,太皇太后病,皇太后不得不侍疾,也算是得了个梯子,太皇太后好了,她也就长居慈明殿了。至此,移宫之事也算有个了结。满朝上下,便将眼睛投往北地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1]尽间是房子最边上的那一间。

第117章 非议
新君登基头一仗,九哥是极看重的。胜了,他也面上有光彩,且能叫胡人老实数年,与他些时间喘息,收拾先帝时留下的一地jī毛。
先帝在位三十年,不曾穷奢极yù、不曾穷兵黩武、不曾纵容小人、不曾纵容苛政酷吏……单这般听来,也算得上个好皇帝。然他懦弱怕事、受制于外戚,做事拿不定个主意,谁个声儿高他便听谁个的。长此以往,整整三十年,能有个甚的好国家?不过因他没个志气,故尔有个错事,他也没本事将错事做大而已。
先帝驾崩前,曾有近一年光景悉心“教导”九哥,教则教矣,导却未必。教的全是为国之难,这也难那也难,国家白养的废物越来越多、收上的税越来越不够花、加税也越来越难。导的全是往一条路上走:能维持便不易,想变法难上加难,是自找麻烦,不若尽力维持,休要得罪人。
九哥却不是先帝这般脾气,虽说xing子沉稳,谈不上甚锐意进取,却xingqíng刚毅,看这些乱七八糟便不上眼,想着要“澄清”一下儿。想要做事,顶好是专心,休来个旁的事来与他分心。
若是败了,九哥眼前便只有四个字——内外jiāo困。这内外,并非家内家外,这则是国之内外。
朝廷也极重视这一仗,打得好了,自上至下也好在新君面前表一表功,打败了,非特这一仗的钱要白花了,战后与胡人的“赏赐”也不会少,更要添一种新愁。
关山之外,陈熙与胡人以命相搏。天朝原有防备不假,也暗中预备着明chūn反击,那也是明chūn,不是今秋!胡人确是杀了天朝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天朝并非全无防备,守城本就是天朝qiáng项,秋收一过,又有旧年积蓄,将城门一闭,足够坚守了。只是羞成怒——原想趁着两下盟誓麻痹了旁人,好捡个便宜,没想到旁人也不傻,反手先往自己身上讨便宜来了。
陈熙因着自家上下不争气,自己须得将这全家的气都给争了,是以有十分力气也要拿出十二分来。
那头虏主也是骑虎难下,天朝谷粮易储存,北地近几年冬天尤其冷,牲畜不好养活,是叫肚子bī着南下的。
两下碰上,陈熙先叫坚守不出,又写了折子进京,言辞肯切,言明胡人来势汹涌,当要等得他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才好开门迎敌。盖因天朝士卒实不如胡人体格qiáng健气势qiáng,须得依着坚城深涧耗了敌人士气,对阵时胜算才好大些。
九哥看了奏疏,心头有些儿焦躁,理是这个理儿,看着实有些憋。政事堂又怕他有旁的想头儿,忙上来劝着:“陈熙说的在理,眼下已入秋,不日便是寒冬,坚守纵非上上策,也绝非下策,总不会有甚损失的。冒然出击,才是祸患。”九哥知他们说的是这个理儿,只得道:“只恐前线粮糙不支。”
梁宿道:“尽够的,便是明chūn反击,也是够的。”
九哥这才不说话了。
陈熙也有几分本事,传令边城皆不许出城应战,虏主无计,行动已有杂乱迹象,消息传来,朝廷上下都松一口气。
慈寿殿里,更是喜气。
原侯夫人撇着嘴角儿,嘲笑道:“这些个人,先时口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实不盼着大郎过于出挑,更乐得‘江山代有才人出’只盼着好多出几个‘天降奇才’来才好。如今娘娘再看,还不是要盼着大郎稳赢了才好?”
太皇太后如今脾气好了许多,眼看着皇太后那一阵惨败的样儿,再看看帝后二人如今待她极客气,这脾气如何能不好?陈熙这仗只要不是惨败,官家必不会亏待了他,太皇太后如今也算得无儿无女,唯有娘家这个牵挂,熬到如今,便也无旁的期盼了,如此甚好。
是以听着原侯夫人语气带着轻蔑,便开口斥道:“大郎前头拼命,是为着满门老少,为着陈家基业绵延,不是为着叫你拿来说嘴痛快的!”
她积威之下,原侯夫人将脖儿一缩,口里小声道:“我好容易生个好儿子……”
淑太妃听她嘴硬,于旁道:“大郎自是好的,好孩子不须父母挂心,嫂嫂少说几句儿,却好将眼睛往三郎身上放上一放,休要他哥哥前头卖命拼来的光彩,他于后头抹了灰!”
太皇太后亦问她:“三郎还闯祸不曾?”
原侯夫人本就是极疼陈烈的,便要代为关说:“还叫他爹关着哩,娘娘,事qíng过去么久,他一个男人,怎能关在家里?”
太皇太后点头道:“也是,”原侯夫人心头一喜,正待游说,太皇太后续道,“总要有个缘故才好叫他接着关。你们两口子若不忍心,我亲使人去将他另条腿也打折了,如何?”
原侯夫人吓得面如土色,这才想起来,原先听说过,这位婆家姑母勋贵家的姐儿,xing极烈,纵嫁与先帝,也是不改初衷,后因着实吃了些亏儿,又有了儿子。为了前程为了儿子,也为着受了教训,这才敛了脾气的。否则也做不出能扶着先帝上位,又制了先帝几十年的事儿来。
只因原先太皇太后向着娘家,原侯夫人在其庇佑之下,只觉其对外人狠,种种手段不使在自家人身上,便以她是个仁慈长者。乍一变脸,将原侯夫人心里那丝惧意悉勾了出来。
太皇太后调儿平平、声儿低低,不紧不慢道:“我如今只好盼着大郎有出息,休坠了祖先名声,谁个与大郎生事,我便要他好看。”
原侯夫人再坐不住,更不敢为陈烈说qíng,连说:“大郎也是我亲生的儿子,保有盼着他好,没有盼着他不好的。我们还要指望着他养老哩,哪能弄坏了他?”
太皇太后这才收回了眼,道:“你还没糊涂到家,也好,”忽地抬高了调儿,“把二姐与我管好了!哪有妇人总与丈夫争吵的?一不如意就拿娘家压人,她既嫁了,便是旁人家的人了!有这样的女儿,家里旁的女孩儿还要不要说婆家了!”
原侯夫人唯唯,太皇太后冷道:“我都忍得,她便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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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侯夫人本是来说得意事,却挨了一回嘴巴回去,心内羞恼,却安份不少。然这京中,多的是人,有安份的,自然也有不安份的。
皇太后自崇庆殿迁入慈明殿是京中贵妇人口中一件大新闻,嗣母子、婆媳、新仇旧恨,最宜磕瓜子时闲说。便是家风极好的人家内眷,不好往外头与人大声议论,自家关起门来,也有一二手帕jiāo小声嘀咕。
众人原先真个不甚喜皇太后,这妇人因自己在宫里叫太皇太后压着,又有个淑妃在,觉着自己压抑了,便要在旁人面前摆个谱儿,好图个心里舒坦。谁个生来便爱看人摆谱的?皇太后又总为难孝愍太子,风评更差。
然她死了儿子,又与嗣子不合,处境又可怜,那一等好心的便忍住了不说她是非。她偏又好自闹出些个事来,叫人不得不说。
纵是不喜欢她的人也要说:“过继了旁人家儿子的人可怜,寡妇过继了旁人家儿子的更可怜。”又有玉姐,新皇后出身不高是一个好说道的,永嘉侯究竟是不是朱沛又是一段公案。皇后母亲娘家女户人家,还是拿来饶舌的好话头儿。再端庄妇人,不好说,也想听一听,好晓得一二是非,免得因不知内qíng犯了忌讳。
这日,三、五夫人,原也是闺中手帕jiāo的,聚作了一处。不好听戏文、观歌舞,正好专了心的嚼舌头。
内有嫁得好的,已是崇安侯夫人的先开了口:“皇太后这回叫治得有苦说不出了。”她与皇太后闺中相识,原比皇太后过得好,不想皇太后一时走运,做了继后,便常在她面前拿个架子压她,两个都不是甚眼光深远的,彼此心中都不快,崇安侯夫人最爱传皇太后的不好。
与她相熟的人都晓得她这爱好,眼下更不用畏这皇太后,那一个丈夫只挂一中散大夫职的便道:“叫她招惹皇后去,那是个好招惹的人么?才入宫便好打她脸的一个人!官家又不是她亲生儿子,能向着她?”
另一丈夫正丁忧娘子钱氏的道:“也不怪皇后,看她先时在外头这婆家时,那会儿我家还不在孝里,也去那家吃喜酒来——真真亲如母女。原是那家夫人相中求了来的,亲为婆母做羹汤,又与妯娌大小姑子处得极好。也是宫里那个生事。”
崇安侯夫人道:“这也是看缘份哩。”
那中散大夫家娘子道:“也看相处哩。皇后看着娇娇怯怯南蛮子模样儿,心里硬哩。听说……原是女户人家养出来的,xing烈心硬。这回明摆着是一个要拿捏另一个,另一个也要立威。竟是谁个心狠谁个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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