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_我想吃肉【完结+番外】(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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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敏:“……”
李长泽一惊,旋即又想,这也是应有之意,以官家对永嘉侯的赏识,这般痛快应了他不做大理寺卿,必然另有安排。如今北方被灾,国库缺钱,除开户部,这太府寺也是个管财物的地方儿哩。朱震万想不到九哥这般看重洪谦,惊诧之余未免欣喜。丁玮是方才猜着了的,qiáng忍着方不曾笑出声儿来:这官家可真是有意思。
当即颁旨,头一道是许了洪谦请辞。朝野清议里未免惋惜,所谓法理不外人qíng,洪谦行事,有个好注解,便也不觉那般可恶了。虽有一等君子学究,觉着洪谦确有不妥之处,却也念他人品级好,想他赋闲未免可惜了。朝上那许多贪渎兼并之人都无事,何以洪谦非得请辞不可?一时舆论将huáng灿骂个半死,又有人为洪谦来鸣不平。
洪谦乃是进士出身,同年、座师一大把,虽有南北之争,却也有不少人念着他的好儿,想为他说话。
九哥却于此时慢条斯理将于珍调往大理寺里去。后宫里也不免听着前朝许多讯息,以玉姐之威,又有九哥纵着她,打听些许事qíng,却是轻而易举,如今后宫里倒是她的消息最灵了。朵儿还恐她因洪谦去职而不快,要来劝慰,玉姐笑道:“不碍事,我知道的。”
朵儿满头雾水,见玉姐住了口,便不再发问。玉姐想的却是:九哥可不曾再来与我陪不是,连面色也不曾改上一改,想来是另有想法儿,我只看着便是。
果然,朝上见于珍已坐稳了大理寺卿,晓得洪谦是回不去了,不平之声更大。九哥便在这个时候将他调做了太府寺卿,依旧是九卿之一,比之大理寺,却是油水丰厚,又不似大理寺那般打眼。太学生们还道是他们之“清议”有了好结果,欢腾雀跃,全然忘了他们该阻着外戚显贵的。
看得人目眩神迷,不得不叹一声:官家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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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此事也只得这般暂放下了。自李唐以来,每年税分两季来收,夏税已陆续解递进京,当此之时,朝廷又有北方灾民须赈济,又有西南移民须安置,这夏税远比一件案子要紧得多。上上下下,都盯着南方来的这点子钱粮。纵是北人勋贵,极厌恶南人、又想抑兼并的,也须得巴望着南方钱粮北上,使灾民吃饱穿暖,免教饥民再揭竿而起。
自头一艘船入京起,户部门前便堆了许多人,有些个是有亲戚在北方为官,托qíng来朝户部多要些赈灾钱粮的;有些个是家在北方有产业,受地方官之请来为求qíng的;又有些个是为西南移民事来讨钱粮的。户部里的杂役恨恨道:“这才小半月儿,便将部里一年的茶都吃尽了,再来人,只好与他们倒白水了!”又嘟囔着尚书抠门儿,非特这些讨qíng的打他手里讨不着多余钱粮,便是部里人自己,也难多讨几个茶钱。
今年南方之农税比往年更多了三成,这却是新稻种的功劳了,口感不佳也不碍大事,只消收得多,能解饥荒便好。九哥连着几日都笑得眯了眼儿。又有押解入京的商税,比往年多着一倍,令九哥大为讶异。
因北方灾荒,虽有朝廷赈济、移民,依旧有许多人往南觅食。商人趁机招徕许多青壮,又设工场,又招伙计,还有些个要招船工。却是那个脑子好使的褚梦麟,买船下海,沿途往许多海岛藩国里去,遇着那些个酋长大人,使些布、帛、瓷器,换回许多金银珠宝、香料象牙,真个是bào利!
若非海上风大làng大,行船不易,一来回要年把光景,一个不慎便要连船带人携着财物葬身鱼腹,这南方的商税还要更高许多哩。
李长福也搭个顺风船儿,自南洋换回许多好物,将头一等的进上,其余发卖,买这一艘船不过几万贯,货物本钱不过万贯,与众人一道前行,连领路的钱褚梦麟也不收他的,却换回来价值上百万贯的财物来。南洋有一岛,掘土即可得各种宝石,又有一处,盛产珍珠,再前行,其地多金银……当地土著之生活,真个应了那一句“金银珠玉,饥不能食,寒不能衣”,宁愿三文不值二文的拿来换这些人携带的土布、瓷罐等物。
李长福不敢欺瞒,进与玉姐一对象牙、两只犀角杯、数匣大颗宝石,其中一双鸽血红的大宝石足有jī子大小,另装一匣,其余珍珠、玛瑙等不计其数。又有龙涎香,足有数斤之多。且有六尺高红珊瑚一株、四尺高珊瑚两株、三尺高珊瑚数株。又有胡椒数石,却是当地产的上等胡椒,单装了来,jiāo与御膳房内了。又有进奉与东宫之物,海外自有笔砚一类,却有那象牙柄镶宝石的匕首、jīng巧的匣子,各种奇怪雕塑。复与玉姐单封一箱珠宝,方便她赠赐。
此外李长福又悄与了渤海郡王府、永嘉侯府几箱财货。也是他会做人,这两家是并未曾随船队下海的,是以不曾有这些物什。
玉姐看着这许多珍宝,也有些骇然,回顾朵儿道:“人道说海里有个海龙王,有人世无有之珍宝,他们这还不曾到海底哩!”
朵儿眼睛也看得直了,咬着指头道:“我的天爷,他将这许多物事搬了来,可还有好发卖的?”
玉姐道:“他jīng着哩,自然是有的,这些当是顶好的,外头卖了,宫里没有,他也怕哩。”
当下将最大一株珊瑚奉与太皇太后,进皇太后一匣龙涎香、一对猫眼石,淑太妃一双夜明珠、一只象牙杯。余皆入库,留待日后慢慢赏赐。数日间,京里便都晓得这出海获利十分巨大,许多人家不免心动。
玉姐却又有主意,看着这许多珠宝,又生出一门心事来。见九哥近来心qíng好,便说与他:“我有心再做一回媒人,不知你意下如何?”九哥笑问:“这回却又要将哪两个凑作一对哩?”玉姐道:“三娘为人十分之好,虽以公主之尊下嫁,却不骄人。我想她闺女当是极好的,却想将她女儿说与珍哥,可好?”
因如今家中人口少,九哥于广平长公主之事倒也熟悉,想了一回,道:“她们两口子都是安份的人儿,儿女想也不差,说与珍哥倒好。我看珍哥有些淘气,好有个人来管他一管。”
既得九哥许诺,玉姐便即行事,先寻了秀英来,如此这般一说。秀英道:“天家公主多温柔,生的闺女想也是和顺的,咱家也不求她多硬气,和顺过日子也便好。”玉姐得了她的话,才去寻淑太妃。
淑太妃因得了东西,先谢玉姐慷慨:“这般好物儿,委实难见。”玉姐道:“不过因打发李长福在外,得来顺手罢了。我与娘娘这些个,却要朝娘娘讨个人儿。”淑太妃还道她要讨自己殿里宫女,故极大方道:“只要用得上,凭她是谁?”
玉姐笑道:“婚姻大事,可不能轻忽了。”因说及广平长公主之女,不知许了人家不曾。淑太妃笑道:“她这个闺女,来得晚,还不满十岁,却要往哪里说亲去?”玉姐道:“那不知我那娘家兄弟,您看可配得上姐儿不曾?”淑太妃一想,皇后最长一个兄弟已是义安侯家的女婿了,次一个便是伴读东宫的那一个了,虽是居次,却是永嘉侯府的世子,再好也不过了。至于立为太子妃之事,却是想过便罢了,陈氏吃这个亏已吃了太多,淑太妃不敢再筹划。
玉姐道:“朝您打听好了,我才敢与三娘夫妇说呢。”淑太妃道:“娘娘要见她,叫了她来便是。”当下先禀过太皇太后,又宣广平长公主入宫,淑太妃先说:“有件好事要说与你哩。”将话儿说了。
广平长公主自是欣喜,却又说:“我心里是极愿意的,却须说与夫君,好与亲家说话。”至于乱了辈份儿的事qíng,却是无人提及的。
于是秀英便催着洪谦与驸马说话,自己到宫里,与广平长公主见了面儿。以一双上造的翟鸟簪子权作定,正经放定却又另择吉日,成亲之事更在遥远了。
两家都是京中显贵人家,行动又不隐蔽,不多时,京中便又知晓。忽有人想起这永嘉侯的世子,与东宫年纪仿佛。崇庆殿有意为弟寻媳,难道会疏忽了自己亲生儿子?是否亦在考查之中?
正在猜疑之时,九哥却将于蓟又迁入政事堂里来,于蓟家族门生故吏众多,自己资历也老,再没个好反对的理由,登时政事堂又添一相,拜相反在温孝全之前。京中之风向又转而议论这政事堂宰相越来越多了——叫帝后兴起许多话题,引得看花了眼。
哪知此时却又有御史上书,道是北方旱qíng依旧未解,若再不下雨,恐非止今年之灾,明年怕又要出蝗虫,请官家再求一回雨。

第151章 前奏
九哥看着这叫他求雨的折子便觉着牙疼,上回求雨不成,叫他看着“求雨”二字便不自在。无奈御史上的折子,说的也是正理,天不雨,身为天子便有责任祈雨去。九哥只得又召来政事堂诸人,商议祈雨之事。
李长泽等都知九哥心事,于蓟拜相虽晚,也是朝中高官,晓得九哥这一脸为难之色是因何而来。祈雨里的勾当,于蓟也是肚里有数儿。紫宸殿里,君臣几个虽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见着这“明明算着该下雨、求完雨却依旧不下”的事儿,也不免叫一声晦气。更想“若再不下,便无法jiāo代了”。
果然,李长泽开口道:“若再不下,便无法jiāo代了,不如臣请辞。”
九哥断然道:“没这个道理。”李长泽却是说中了要害,屡次求雨而不得,总要有个人来担着。无论实qíng如何,天下人总要亲眼看到一个“jiāo代”。这个jiāo代,要么是雨,要么便是有人有罪。九哥是官家,自然不能有错,真个有错了,照眼下的qíng势,九哥便要叫舆论压着再难施展抱负了。旁人又难有这个“顶罪”的份量,算来算去,只有李长泽这个首相,能做只替罪羊了。
九哥却不能叫李长泽白担这罪名儿,他虽经历这许多灾变,有好些个不利他的谣言,也有些不满他的人,七年多下来,已算不得“新君”了,肯为他说话的元老大臣愈来愈多,愿意为他办事的臣子心越来越铁。这个时节,却推了劳苦功高、共患难的李长泽去顶这恶名,九哥是万不能做的。
然雨又不能不祈。
九哥只得硬着头皮道:“命钦天监善择吉日罢。先备太牢,我亲往祭太庙。”丁玮道:“臣见钦天监监正似学艺不jīng,是否另命他人择卜?”
九哥也觉这监正不大地道,却一时未有合适之人。虽有个不悟,却是个和尚,一个清静,又是个道士,都受了敕命,却又都是方外之人。若大一个国家,凡有国事,不决于大臣反决于僧道,无论成与不成,都足为后人所讥。
抛开他两个,再说旁人,却又不曾听说有甚出名的大家善择卜的。只得依旧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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