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他无奈,所以才做出同意的姿态的,要不然能如何!
张太医最是看不得这一点,他十分相信血缘这回事儿,人家说姑舅老表一家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跟自己的女儿霓然他是没的说的,霓然那丫头也没让他失望,可对嫣然,他就是好不起来,没办法,明明知道是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qíng况他见得太多了,好些有钱大户的人家丢失了孩子去找,那孩子瞧着亲生父母光鲜亮丽的身份,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投到他们的怀抱。
所以张太医心里早就有了一杆称,他认为,张嫣然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的!
而他现在却十分担忧,太后娘娘把张嫣然给放到府里抚养,这个时候张嫣然明明应该是在楚王府的……她若是死在楚王府多好,他就不用承担任何的责任,偏偏夫人今天去了楚王府,还把她给接回来,偏偏接回来的还是一具尸体。
他该怎么和太后娘娘jiāo代?!
越想越心烦,张太医甩开张夫人的手,怒气冲冲道,“我去哪里用的着你管!”他现在必须要让人进宫,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太后娘娘……想到太后娘娘可能会大发雷霆,他几乎坐立不稳。当即就甩袖离开了房间。
张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相公离开的背影,眼泪成串的落下。
她回头,瞧着女儿无声无息的样子,忍不住嚎啕大哭。
“嫣然……嫣然,没了你让娘亲怎么活下去……”
她伏在张嫣然的身体上,蓦然,眼睛一凝,她瞧见女儿脖颈上的伤痕,张夫人蓦地止住了哭声,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扒开女儿的领子,入目处一片深深的淤痕,张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目光落在女儿脖颈上的伤痕上。因为她的身体僵硬了的缘故,她的脖颈处的淤伤无法散开,显得越发的刺眼。
张夫人抖着双手,“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才开始思索起整件事qíng的不对劲,嫣然今天上午虽然神色绝望,可到底也缓过劲来了,她不可能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就选择自杀,而且……她根本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给掐成这个样子。这分明就是掐痕,而不是勒痕,所以排除了是她自己上吊的可能!
那么是谁这样掐她的嫣然的……是谁?
她的脑子里顿时浮出楚离的模样……嫣然最喜欢的人就是他!如果不是因为嫣然对他的感qíng太重,她也不可能让嫣然搬到楚王府去住,她只想着嫣然的身子刚刚被人qiáng占,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一个jīng神的支柱一定会崩塌,所以她才忍痛把嫣然给放到了楚王府!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太后口口声声的跟她保证过,嫣然搬到楚王府,一定会受到很好的待遇,楚王府的人一定不会苛责她!
她不知道太后是哪里来的自信,可太后这些年疼爱嫣然的种种行动她都看在眼里,太后不可能害嫣然。
所以她尽管无奈也同意了……
可现在谁来告诉她……她的嫣然究竟是被谁给弄成这个样子的……
还有,她中的毒究竟是自己吃掉的,还是被别人下的……
如果是别人下的,那么,这个人是谁?!
几乎是立刻的,她就想到了苏慕锦!会不会是因为苏慕锦瞧着嫣然去了楚王府,所以担心嫣然抢了楚世子,所以才下了这样的黑手!
她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这样!眼珠子都泛起了血红色!
“苏慕锦!苏慕锦!楚离!楚离!”她喃喃的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心里认定了是这两个人伤害了她的嫣然!
张夫人死死的握住拳头,怪不得……嫣然的qíng绪那么的崩溃,一定是楚离羞rǔ了她,所以她想不开……
不管事qíng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安宁是在楚王府里出了事qíng,和楚王府的人一定脱不了gān系,一定的!楚王府!楚王府!
“嫣然,你放心……娘亲一定给你报仇,娘亲不会让你白白的丢掉了xing命……”她轻轻的抚着张嫣然的头发,泪如雨下,“嫣然,你别怪娘亲,是娘亲错了,娘亲不该把你送到楚王府,是娘亲的错……”
她说着,又伏在张嫣然的身上呜咽起来。
张太医让人给太后报了信,自己就站在大门口等待着,方才他已经从车夫的口中听到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也理清了一些事qíng。可对于嫣然的毒究竟是谁下的……这一点他和张夫人的想法一样,同样归咎于苏慕锦。除了苏慕锦,谁都没有这个动机,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提前想好说辞,以应对等会儿太后的问题。
太后一定会来,以她对嫣然的重视她肯定会来的!
果然,张太医在门外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就瞧见了太后的车辇急速行来。
张太医连忙跑上前去接应。
太后却没有从车辇上走出来,而是由两个身材粗壮的嬷嬷抬着担架从担架上抬下来的,张太医愣愣的瞧着徐兮之煞白煞白的脸色,她被嬷嬷从车辇中背下来,坐在担架上。
“太后娘娘……”
徐兮之捂着胸口,眼睛gān涩的没有一滴泪水,她抿紧嘴唇,扼住要奔涌流下的眼泪,却没有如张太医预想的那般直接脾气爆发,而是问他,“嫣然……qíng况怎么样了?”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剧烈的颤抖,眼神希翼的瞧着张太医。
张太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看向方才去宫里报信的小厮,那小厮点点头。张太医就知道太后心里其实已经知道结果了,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他能给最后一点光芒。
然而……
他面色悲切的摇摇头,就瞧见太后眼底的那一点点的光芒骤然熄灭,杏眼中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顺着惨白的脸色滑下来。
张太医给两个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个嬷嬷意会的抬起担架往屋里走,张太医在前面引路,徐兮之愣愣的坐在担架里,胸口的伤痛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愣愣的抬头望天,一片雪花落到她的睫毛上,瞬间化成一滴冰冷的泪水,不能承受重量的从睫毛上滑下来。
刚到张嫣然的闺房,就听到屋里传出一阵悲痛yù绝的哭喊声,那声音震的徐兮之猛的回过神来,她浑身开始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等张太医推开房门,她由杜嬷嬷扶着进去房间中,瞧见chuáng榻上躺着的那个面无血色,脸色青灰的安宁,她泪如雨下,忽然推开杜嬷嬷的搀扶,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她跌落在chuáng榻边,却不敢碰触安宁的身体。
“安宁,安宁……”
她颤颤巍巍的去触碰嫣然的手,却被一股大力道一把推开。
张夫人怒视她,这一刻她全然没有了平日中对太后的畏惧,怒视她,“先前我不同意你把嫣然送到楚王府,是你一意孤行,是你说嫣然在楚王府不会受委屈,那我问你,这都是什么!”她猛的撤开张嫣然的衣领,那淤紫的伤痕,和喉间用利器戳出来的伤口瞬间bào露在众人的眼前,张夫人的悲伤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终于爆发出来,“看清楚了没,有人要掐死她!楚王府有人要掐死她!你口口声声说楚王府里的人不会伤害她,可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哪里碰到嫣然的!”
她悲声道,“我是在楚王府外的大街上!大街上!嫣然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厚厚的雪堆上,吐着血……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跟我说,她就那样去了……她才十六岁啊,十六岁的年纪,就这样中毒身亡!你告诉我,楚王府的人是怎么对她的!如果他们对她用心了,怎么会让她一个人从楚王府跑了出去,怎么会身边连一个跟随她的丫鬟都没有……”
她说着说着,哭声更大,连续哭了一个多时辰,她的嗓子都是嘶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可她还是怒吼,“你告诉我啊!我的嫣然好端端的被送到他们楚王府,为什么……为什么回来的时候连xing命都没了……”
徐兮之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她本来就受了重伤,上午的时候安宁从簪子刺了她一簪子,簪子深深的没入她的胸膛,如果不是她都一次杀人,手抖了那么一下,她这条xing命也就没了。被张夫人重重一堆,她脑中顿时一黑,踉踉跄跄的险些摔倒。
身后的杜嬷嬷连忙扶住她。
张太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怒叱道,“你发什么疯!嫣然又不是太后给害死的!”
“不是她是谁!就是她非要把嫣然给送到楚王府的!还有楚王府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好端端的女儿送进去,才几天的时间就香消玉殒……楚王府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统统都要付出代价!”
这一刻,徐兮之竟然是羡慕张夫人的。
最起码……她可以放肆的大哭一场,而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她抖如筛糠,嘴唇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她眼神yīn森冰冷下来,“楚王府……楚瑜,楚瑜!”
她方才瞧见安宁脖子上伤痕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定是楚瑜动的手,她是恨楚离,可是对于楚离这个人她自认还是了解一点的,楚离如果相对安宁下手,他早就动手了,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而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知道今天楚离被宁奕宣到了皇宫,所以根据时间来计算,也不太可能是楚离做的。苏慕锦,她就更不可能,在楚王府里,苏慕锦如果能伤害到安宁,当楚瑜是吃屎的吗!
所以,一定时楚瑜!
一定是他动的手!
她不相信楚瑜给安宁下了毒,但是她脖子上的伤一定是楚瑜给掐出来的!徐兮之死死的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穿掌心。她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全都来自于这个男人,他有多自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今天安宁那个样子,她也是没办法了才把安宁给送到楚王府,她以为楚瑜作为她的父亲会好好照顾她,可没想到他的心如此的狠,安宁都伤成了那个样子,他是怎么下的去那个手的!
那是他的亲生女儿!亲生的啊!
至于安宁身上的毒……徐兮之无力的闭上眼睛,她同样也能猜到……是她自己吃下的……
她今天在皇宫中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分明就是抱着和她同归于尽的想法去的,她今天从昏迷中醒过来,忽然想明白了,安宁之所以知道真相,一定是楚瑜亲口说的……方程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一定是楚瑜!是他亲手把女儿推到了悬崖边,一边说着我怎么怎么愧疚,怎么怎么心疼,一边却掀飞了她站着的最后一块石头……最恶心的是,看着她掉下悬崖,他还假惺惺的扔下一根绳子让她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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