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今天外祖母会来问她qíng况呢,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茬呢。
“还有韬儿那孩子……”老太君口气酸溜溜的,“以前有时间就往外面跑,现在宁浅雪一来他也不出府了,成天就在府里呆着,前儿个还在我跟前说宁浅雪的好话呢,生怕我不同意似的!”
“噗——大哥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啊!”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这几天想要个袖套,他不知道从哪里给我弄来了一个貂毛的袖套,哎,以前对我可没这么孝顺!”
“外祖母,你这话让大哥听到了他恐怕要伤心的哭了!”苏慕锦站起身子给老太君空了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别说是府上了,京城里谁不知道楚家的孩子最是孝顺的,就算没有宁浅雪,大哥知道了您想要什么,那肯定是想尽办法给您弄来的,大哥就经常跟锦儿说,外祖母如何如何疼爱他和几个表哥的……哎,让锦儿听了真真是羡慕又妒嫉呢,所以外祖母这话可不能当着大哥的面说,要不然啊,大哥的心都要被外祖母给伤透了!”
楚君韬当然没有跟她说过外祖母如何疼他们,不过她看的出来嘛。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需要的。
老太君眸子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她的话虽然有些水分,但是大哥对外祖母的关心可半点都不掺假!
“这孩子,不枉我疼他一场!”老太君笑骂。
苏慕锦眯着眼睛笑,看来再过不久楚家要办喜事儿了啊。
老太君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转眼笑道,“现在已经是冬月底了,锦儿身子也有两个多月了,开始显怀了吗?”
“就一点点。”苏慕锦比了一个几寸的厚度,“不过摸着肚子会觉得硬邦邦的。”
自从她的肚子有一点变化之后最惊喜外加惊奇的人就是楚离了,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要把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才能安心的睡觉,有时候他还会贴着她的小腹听肚子里的动静,每每这时她都觉得好笑。就因为大夫说过胎儿有些胎动的比较早,所以他就非要每天都听听才肯罢休!她是怀过一次孩子的人了,胎动最起码也要等到五六个月的时候才有明显的感觉,现在孩子估计都还没有成人形呢!
可楚离不听啊,有时候她肚子里肠胃的蠕动,他都要惊喜半点,问她是不是胎动。想起这些,唇角不由得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嗯,会的会的。硬硬的是正常的,下个月就是腊月了,估计等过完年换了chūn衫就能看出来了,我瞧着这些天楚离也挺忙的,你身边的人手可不能断了,万一有哪里不舒服立马让人去前院请客卿大夫,不要怕麻烦。”
“外祖母放心吧,锦儿都知道的!”
老太君又坐了一会儿,问了苏慕锦的一些qíng况,又jiāo代了一些事qíng,眼看着雪下的小了才离开了小院子,“我现在去给你大舅母吃一颗定心丸,省得她好像娶不到儿媳妇似的……”
苏慕锦忍不住抿着唇笑。
目送老太君离开院子,她心想,宁浅雪啊宁浅雪,我也算帮了你一把了,看你该怎么感谢我!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雪难得的停了下来。
这一天,楚离回来的很早,申时的时候就回了院子。
与此同时,他带回来一个消息。
番省的林巡抚,已经抵达京城!
☆、第六十四章 林巡抚
林冲带着身边的护卫和几个受灾严重的百姓们风尘仆仆的赶到京城。
宁奕第一时间在乾坤殿中召见了他。
番省和京城的距离若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最多十天时间就能赶到,而他们一行人却生生的用掉了一个月!
林冲带着满身的风尘在乾坤殿中面圣,与此同时,跟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他带来的百姓们,林冲跪在乾坤殿的大殿中,含泪沉声,“求皇上赈灾!”
身后的几个百姓也惊慌的跪在地上,他们对皇帝和皇宫有发自内心的敬畏,可现如今想着老家的亲人们,也不得不鼓起勇气求皇上,他们跪在地上,gān瘦如柴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宁奕坐在龙椅上,明huáng色的袖子落下来,他的目光一片深沉。他看到那几个百姓们红肿的脸颊,看到他们因为这样冷的天气中也紧紧只穿了薄薄的衣裳,甚至看到他们gān裂的手。
也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是手了,手背上手指上不知道裂了多少口子,青紫的冻疮生在手上溃烂流脓,还有耳朵上被冻烂了之后又凝结的疤痕,脸颊上青紫的疤痕……宁奕的手指渐渐的拢起!
虽然只是几个人,却已经足够代表了番省如今的qíng况。
他抿着唇看向林冲,“林爱卿,现在番省的qíng况如何了?”
“整个省区全部都笼罩在一片白色中……皇上,京城的大雪已经连绵两个月都未曾停息,番省的qíng况比京城中更加恶劣,地势低的甚至不小心跌入沟沟里都能被大雪埋没丢掉xing命……臣作为番省的巡抚,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各个县区传来百姓死亡的消息……臣身为番省的巡抚,面对天灾却无能为力,臣真是羞愧yù死!今年秋天番省田地大部分都遭受了水灾,粮食收成太低,雪灾之时粮价更是成倍的上涨,百姓们有些是冻死的……更多的却是饥寒jiāo迫才死的……”
林冲老泪纵横,他虽然对待子女过于放任,却是个难得的好官,他一头磕在了石板上,重重的声响传来,“皇上,臣无用,臣已经下了死命令让番省的富商们不许囤积粮食,不许抬高粮价!可是他们都是商人,商人重利,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背地里的粮价依旧高的厉害,以往一斗米只需要一百二十五个铜钱,现如今一斗米却升升的涨到了五百个铜钱,而且臣带人来京城的时候粮价还在上升……”
“……臣实在是无法可想,大雪封路,给皇上递上折子也怕时间赶不及,更怕有人拦截下了奏折故意隐瞒消息……”林冲明白有些话不能说,可他已经没办法了,在番省中他几乎不敢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接到了百姓被冻死或者饿死的消息。“……臣在来的时候经过了一个小县城,县城里人人都不出户,大街上都随时能瞧见冻死的乞丐……gān枯的树枝几乎都被砍完,依旧不能给他们带来温暖……”
“……实不相瞒,皇上,臣一行人来的路上碰到过好些想要打劫臣的百姓!”林冲抬起头来,面色悲哀,“他们没有粮食没有取暖的东西,下着大雪只能靠路边经过的富商讨些东西吃,也许那一日是饿的不行了,瞧见臣的马车就起了打劫的心思……可在他们知道臣是来京城找皇上赈灾的时候,却集结了人来,自动自发的帮助臣清路,臣瞧着他们希翼的眼神实在无言以对,只能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来!”
说完,林冲一头磕在石板上,悲声道,“求皇上,赈灾——”
身后的几个百姓见此,连忙也一头磕在地上,“求皇上赈灾——”
一个年约二十岁的男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他压抑住害怕,大哭道,“皇上……糙民从番省里赶来的时候老娘还在家里等着粮食进嘴里……老娘已经两天没有吃过米面了,家里地窖里的红薯叶都吃完了……糙民在路上走了一个月,也不知道老娘有没有饿死,求皇上赶紧赈灾吧,救救番省的百姓……”
“……糙民家的女儿刚刚出生,糙民却没有银子给她添衣裳,铺子里的棉衣都贵的要人命……糙民全家总共就只有三件衣服……刚出生的孩子连块包裹的褥子都没有。”另外一个男子开口,“皇上,求您赶紧赈灾吧,糙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啊……”
最后一个老者也开了口,“皇上,糙民一家五口冻死的就只剩下糙民一个人了,糙民原本都不想活了,可是巡抚大人找来糙民,糙民别无所求,只希望旁人家的孩子不要像我们家的孩子一样,一夜之间就冻死饿死……求皇上下旨赈灾吧……”
一声声百姓的呼喊,虽然殿中跪着的之后三个百姓,可宁奕听到的却是番省整个省百姓们心里的呐喊。
甚至不止是番省,番省只是受灾比较严重的地方,再加上秋天的时候没有收成,所以日子才会格外的难过。他长袖下的铁拳紧紧的握起来,他从龙椅上起身,下了九层阶梯,亲自动手搀扶起林巡抚和三个百姓。
一字一句,宛若宣誓一般,“朕一定不让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雪灾朕一定想办法!”
“皇上,您是大好人,您一定会流芳百世的!”
这是百姓们最淳朴的夸赞了吧,宁奕抿紧了嘴唇,吩咐小李公公,“带三人去驿馆休息。”
小李公公把三个番省的百姓请走,宁奕这才转向林巡抚,他沉声道,“林巡抚也只管放心,番省百姓也是朕的百姓,朕绝对不会袖手不管!”
林巡抚这才放心。
他不是怕别的,他虽然不是京官,可是京城里的事qíng他还是清楚的,皇上根基不稳,此时自身都难以保全,再去赈灾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他之所以亲自带着百姓来到京城,其一是为了给她苦命的女儿出一口恶气,其二就是担心皇上会放弃番省的百姓。
而如今,听到皇上的保证,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浑身松懈下来就全身就涌上了疲惫,可此时却不是他疲惫的时候,他对皇上拱拱手,“皇上,臣今后誓死效忠皇上!”
也许以前他有些异心,可到底算是理智,一点对不起大周朝的事qíng都没有做过!外加女儿给他送的书信,他豁然惊醒,如果他先前当真帮助了徐家,只怕他飞huáng腾达的梦还没有圆满,就要落到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了!
现如今,他总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咬了咬唇,一撩长袍猛的跪倒在地,“皇上,臣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徐家的人有不臣之心,因为番省离北延国近,他们曾经让臣帮助他们和北延国的皇室牵线搭桥,当时臣的的确确犹豫过,可是到底也没有敢这样gān!臣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做错对皇室不利的事qíng,这一次来京城夜实属无奈,这一次雪灾之后,等番省的百姓们脱离了苦海,臣但凭皇上处置,臣绝不敢有丝毫怨言!”
宁奕眸子微微一闪,他若是盛世中的皇帝,一个臣子有了不臣之心,哪怕没有付出任何行动,他也绝对会杀!可此时他正是用人之际,而林冲也跟他坦白,所以他不会杀他!但是他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巡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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