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一天老太太就忍不住发怒,“真不知道苏慕锦到底给你爹爹下了什么惑人心智的药,从前你爹爹对母亲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你瞧瞧如今?都是跟苏慕锦亲近了之后才开始一点点转变的,这个苏慕锦当真是个祸害!”她怒的大声的怒斥,头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忍着疼抚上额头,“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苏云锦眸子一闪,“祖母想怎么做?”
老太太却没回答她,拍拍她的肩膀,“你好好休息,祖母自有法子治她。”
苏云锦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只要老太太要对付苏慕锦,管她什么时候动手,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苏慕锦受到教训不就行了?
这样一想,她的心qíng就又平复了下来,“如此云儿就等着祖母的好消息。”
老太踢啊又安慰了苏云锦几句才带着宋嬷嬷和碧玉一起离去,苏云锦毕竟是跪了大半夜的,她身子这会儿着实不太舒服,半躺在chuáng上,说了这么许久的话渴的厉害,下意识的唤了一声,“青……”她蓦然顿住,怎么忘了青玉已经被苏慕锦给带走了。
环顾屋里,屋里却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苏云锦气的眼珠子通红,怒的高呼,“来人!来人!”却没有半个人理会她,苏云锦不由得怒吼,“人都死哪里去了!”
空dàngdàng的夜色没有半点回音。
整个房间除了她粗重的呼吸竟然半点声音都没有。苏云锦心里直犯怵,明晃晃的烛光也不能给她带来半点的安全感,这一刻她无比想念起青玉来,有青玉在好歹能有个说话的人。
苏云锦鬓角渐渐的冒出冷汗来,警惕的望了望四周,明晃晃的烛光照she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心里直打鼓,慌忙放下帷幔躲进了chuáng里侧。可放下帷幔之后更加害怕,总觉得帷幔外立着一个人影在盯着她看,极度的寂静让她十分不安,小时候听到的那些鬼怪奇谈一瞬间全部都涌进了脑海,她被吓得瑟瑟发抖,猛的缩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
苏青云和东方州并立而行,月色中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寂寥,清冷的月光洒在肩头,隐约能瞧见鬓角的点点银丝。
“东方大夫有话跟我说?”
东方州点点头,他停下脚步十分慎重的看着苏青云,“太傅大人,在下斗胆问一句您平时是否nüè待了苏二姑娘。”
苏青云一惊,面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东方大夫何出此言?我苏青云家里虽然不似皇朝贵族那般奢侈,可也是大户之家,而且家里只有大姑娘二姑娘和小少爷三个孩子,怎么可能nüè待了她。”苏青云却也知道东方大夫不是个胡乱说人是非,也不爱打听人家家里事qíng的人,知道事出有因,便询问的瞧着东方州,“dòng房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二小姐舌淡红舌苔白脉细,乃是肝气郁结脾虚而致。”东方州提着药箱瞧着苏青云不解的眸子,就跟他解释道,“有这样症状的人平日生活中都十分bào躁易怒,而且气不顺,遇到事qíng极容易发怒,在下想来想去觉得二姑娘生活无忧实在是没有什么发怒发火的缘由,因此才有此一问,若是唐突了太傅大人,在下给大人赔个不是。”东方州对苏青云拱拱手。
bào躁易怒?!
苏青云想着二姑娘从来都是乖乖巧巧的模样,他何曾见过她发大火?还bào躁?
“这不可能。”苏青云有些接受不了。
“症状便是如此。”
苏青云相信东方州的医术,他没有道理也不可能信口雌huáng。
那说明什么?
他闭上眼睛不想多想,可二女儿多次算计,暗中诅咒姐姐的模样一下子跳入脑海里,苏青云摇头苦笑,他竟然从来也没有看清过二女儿,是么。
“大人日后可以稍稍注意一些,在下先前没有进府的时候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例子,不过大多都是男子出身,那些病患无一例外的都是xing格火爆不听人劝,受不得刺激,心理十分扭曲,好几个后来都酿成大祸赔上xing命。令嫒若是不好好教导,恐怕……”他话没说完,可剩下的话意思已经十分明了了。
苏青云面沉如水,对东方州拱拱手,“多谢东方大夫提醒。”
东方州想了又想,还是提点苏青云,“还有苏大姑娘……”
苏青云一惊,难道锦儿也有这样的qíng况?
“不不不!太傅大人不要误会。”东方州一瞧苏青云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岔了,他颇有怜惜的道,“太傅大人如果尽可以还是少让大姑娘cao心府上的事宜,大姑娘身子骨弱,最忌劳神伤身,如若不然,恐怕……会落下痼疾。”
苏青云面色一急,“能调养的过来么?”
“恐怕很难。”
东方州轻声一叹,心病还需心药医,苏家的大姑娘显然没有要“医治”的念头。
苏青云心底一沉,胸口一口气提不上去也松不下来,郁结的难受。
“大姑娘是个懂事的孩子,上一次在下为她诊治就发现了这一点可是她却不让在下告诉太傅大人,不想让太傅大人为她忧心……”东方州有一个跟苏慕锦差不多大的女儿,因此瞧着苏慕锦这般模样,忍不住心里升起了淡淡的怜意,忍不住为她说话,“太傅大人如果有时间不妨多陪陪大姑娘,心神舒畅对她的身体有益无害。”
苏青云听了几乎要羞愧死,他这么多年来陪锦儿的次数当真是屈指可数。
“多谢东方大夫。”
东方州缓缓摇头,“举手之劳罢了,大人不必挂怀。”
……
苏慕锦回到屋里的时候笙箫正坐在chuáng边守着聪儿,担心打扰聪儿睡觉她也没敢点灯。
苏慕锦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休息,然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小少爷睡的安稳的很,连个身都没翻呢。”笙箫压低声音给苏慕锦更衣,“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呢,姑娘多睡一会儿。”
“天亮的时候唤我起身。”
“奴婢记下了。”
三夫人说的话她记在心里了,先前她也翻过huáng历,明儿个的确是个适合搬家的好日子,早点让聪儿搬进去也省得还有人想打碧池院的主意。
苏慕锦卸了头上的小髻和簪子才掀了被子上了chuáng,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一点凉气,她不敢凑近聪儿,可聪儿却似乎有所察觉一般,脑袋瓜动了动就缩到了她的怀里。
苏慕锦心里顿时一片柔软。
第二日一大早苏慕锦就被笙箫给叫起来。
她怀里还抱着聪儿,瞧着笙箫她一时间有些恍惚,恍惚间还以为还在宁王府中,恍惚中以为她怀里怀抱的还是她的睿儿。
她心里一刺,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她起身的动作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还是惊醒了聪儿,他身子动了动,喉间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咕噜声,ròuròu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就清醒过来。小家伙只穿着一间小小的大红色肚兜,ròuròu的小身体大多都露在外面,看上去像是年华里的福娃娃一般可爱。
小家伙睁开眼睛就瞧见苏慕锦也是刚起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姐姐,早。”
苏慕锦抱起小家伙在他脸上印了一吻,“聪儿也早啊。”
外面的小丫头听到屋里的动静就开了门进屋来服侍两人穿衣洗漱,两人简简单单的用完早膳,苏慕锦才把昨儿个楚离带给她的油纸包掏出来。昨夜她回来的时候没有惊动旁人,聪儿又还在睡觉,她没叫醒聪儿就只能等今天一大早拿出来。有了糕点就肯定不好好吃饭了,因此她才在用完早膳之后拿出来。
油纸包一层层的剥开,露出里面淡绿色的糕点。
“啊,绿豆糕。”聪儿最喜欢吃的就是绿豆糕,瞧见油纸包里的绿豆糕高兴的眼睛十分明亮,他捏起一块糕点却没往自己嘴巴里送,而是先递给苏慕锦,“好多绿豆糕啊,姐姐跟聪儿一起吃。”
苏慕锦心中一暖,就着聪儿的小手就吃了一块儿。
她也捏起纸包里的一块绿豆糕送到聪儿的唇边,“聪儿也吃。”
两人像是玩起了游戏,你喂我我喂你的,吃的十分香甜。
“姐姐,这糕点师哪里来的啊,这个绿豆糕是聪儿吃过的最好吃的绿豆糕了。”聪儿坐在小凳子上,小心的身体挺得笔直,因为个子太小两只手臂搭在桌子上,不甚落在桌子上的小块糕点也会自己动手捡起来吃掉,十分乖巧。苏慕锦看在眼里十分满意,她从重生之后头一次跟聪儿一起吃饭就注意到了他的坐姿跟吃饭的习惯,小小年纪一举一动就已经十分规矩有礼,看来周嬷嬷教的十分用心。
油纸包里的糕点并不多,只有七八块的样子,苏慕锦担心聪儿吃多了糕点对身体不好,就跟他一人一半分着吃。
这绿豆糕的确十分好吃,带着点点绿豆的清甜却又不似只有绿豆,还似乎夹了什么别的佐料。软糯可口油而不腻,十分慡口。
这也是苏慕锦吃过的最好吃的绿豆糕。
怡然居里出来的东西果然不一般。
听到聪儿的问话,苏慕锦微微一笑,把油纸折起来丢进了纸篓里,边拿出帕子给苏聪擦拭嘴巴上沾上的碎屑边跟他小声的道,“是你楚离哥哥专门让人给聪儿做的哦。”
聪儿眼睛一亮,一把抓住苏慕锦的手,“真的么?楚离哥哥在哪里啊,聪儿怎么没瞧见楚离哥哥来了?”他晃着脑袋四处眺望都没有瞧见楚离,颇为失望的垂下了小脑瓜。
苏慕锦瞧着心里有些泛酸,酸溜溜的道,“楚离哥哥那么好啊,聪儿就那么喜欢他?”
暗处似乎传来一声窃笑,苏慕锦顿时眯起了眼睛,那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苏聪没有听到那动静,仰起头大眼睛里似乎都闪烁着星光,“很好啊,除了姐姐楚离哥哥最好了。”
苏慕锦算是发现了,那个该死的楚离不过跟聪儿有一面之缘,竟然对聪儿的影响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见过聪儿提起谁会这样兴奋过。
“那下次姐姐带聪儿去跟楚离哥哥玩好不好?”
聪儿闻言欢呼一声,跳下椅子又蹦又跳,“太好了太好了!”
蹲在聪儿的身边,苏慕锦跟聪儿约定,“玩是可以但是聪儿要答应姐姐一件事qíng。”
“什么事qíng啊?”
“聪儿除了在姐姐面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楚离哥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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