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再看这huáng牛,虽然还是步态不稳,眼珠子也晦暗无神,不过,可比刚才有jīng神多了,不由啧啧称奇,心道这女神医确实有门道,不光医人的本事了得,就连牲口见了她都长进许多,更有人又把经常跟着小茹的猴子,熊猫,小狐狸犬,甚至是那个不常见的shòu王老虎拿出来显摆,一时间,整个医馆热闹得仿佛菜市场一般。
小茹无奈,冲着孟妮儿道:“去把高然叫来,让他坐诊,都歇了这么长时间了,还半死不活地做给谁看,他的工钱,可不是白拿的。”
孟妮儿乖乖听话,赶紧小跑着去找高然,小茹却带着那老汉一路进了一间医馆的静室坐下。
静室里燃了火炉,银碳的香味还算浅淡,兰芝忙前忙后地给沏了茶,准备了点心,小茹才笑问道:“代叔,刚才听你说,你到我这里为小huáng求医,是受了一位公子的指点,我琢磨着,这公子可能与我有旧……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是如果指点儿您?”
对有人寻上门来让自己给牲口看病的事儿,小茹本来到不在意,这会儿正是大会诊前夕,很可能有慈心医会的同僚路过,正好碰上了,给了些指引,毕竟,慈心医会的大夫们可从来没有缺少过热心,不过,听老汉提到‘公子’两个字,这就由不得小茹不注意。
慈心医会的人,哪怕是年轻大夫,要是一般老百姓遇上了,估计也会称呼一声‘大夫’,少有同什么‘公子’的,所以,大约不会是慈心医会的人,可是除了慈心医会的大夫们,知道她jīng通shòu医的年轻男子,那可不多见……本也没什么,她的医术经常用,又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不少,可是前些日子偶遇郭欣然之后,小茹就一直有些忐忑,总莫名地想,郭欣然都露面了,那另一个与郭家牵扯极深,又特别喜欢纠缠不清的人,会不会也冒出来……
小茹还在寻思,那老汉已经笑道:“还道神医有什么难事儿吩咐,原来是此事,那公子也没让老汉我为他隐瞒,说与神医听,当然可以——是前天晚上,老汉我刚给小huáng灌了药,看它还不好,就不免唉声叹气了几句,正赶上当时有一位年轻公子,带着两个女眷,在老汉的小院儿里歇脚儿,老汉一时郁闷,便在他们面前发了几句牢骚。”
“那公子也是个好心人,看了我这小huáng,就让我来楼家医馆请教女神医,当时我也纳闷,女神医的确是大夫,却不曾听说还会给牲口看病的,但那公子言之凿凿,神态恳切,并且一再说女神医给牲口看病的本事,在咱们大夏朝都少见,让我务必要走一趟,实在不像是在哄这个老头,我一想,反正路不远,来一趟就来一趟,用不了多少工夫,指不定女神医就真会呢,便答应下来,呵呵,现在想想,万幸我是听了那公子的话……不过,那公子到也没有通名道姓,只是看他一身的贵气,想必不是一般人家,而且身边的女眷,也出落得……很漂亮……”
小茹一听,眉头就不觉皱起,心道不会真是那人吧,面上却不露,细问了那公子的形貌,又跟老汉jiāo代了几句小huáng的病qíng,让他七天之后再来把小huáng带走,便让兰芝送客。从医馆出去,小茹自己去看过小huáng,宽慰了它几句,又jiāo代孟妮儿晓燕和几个喂养牲口的下人一些注意事项,开了药方,再和牲口棚里另外的一头倔驴,一匹只几日间,就被养得神采奕奕的宝马说了几句话,这才步回屋内。至于这些个个有个xing还桀骜不驯的家伙们能不能处到一起,就不是小茹愿意cao心的了。
天色不早,金乌西斜。
小茹皱着眉,心不在焉地倚在窗前,此时正值雪化,窗外的冰棱嵌在树梢,园子里几束落落寒梅,粉润的颜色甚是诱人。一凡坐在她的怀里,像模像样地捧着一本画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看进去了,不过,这孩子的确机灵聪慧,现在刚这么一丁点儿,已经像个小大人一般。
“夫人,等来年咱们酿些梅子酒喝,您不是说,梅子能生津止渴,敛肺止咳?”孟妮儿一边儿做绣活儿,一边望着梅树想入非非,口水直流。
小茹失笑,扭头看她绣出来的荷包,居然也很不错了,至少绣的鸳鸯不再是野jī,不由感慨道:“孟妮儿也大了……”
看来,真到了不能留的时候,虽然以前也觉得她们俩丫头已是应该嫁人,但总因着各种事端放下,这一次,今年是绝不能再拖,小茹按了按眉心,开始寻思楼易那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最好是自己人,知根知底不说,孟妮儿和晓燕靠着自个儿,也不至于受了委屈,嫁人之后,留在身边也方便……只是,楼易的小厮跟班儿貌似都是楼家的下奴,可孟妮儿晓燕,自个儿可不愿意让他们入了奴籍,万一如此,那将来子孙后代,可都脱不开了……要不然,就让楼易去寻外面的清白人家,只要对方老实厚道,对这两个丫头一心一意,也不是不行……
想到楼易,小茹心里便有一点儿埋怨,那人过年没回来不说,好几日连封平安信都没有,自家婆婆这几天也是坐立不安,虽然面上没有表现,但哪个当娘的,不担心儿子?
而且,那家伙很可能来了京城,可家里楼易偏偏不在,真是麻烦。
小茹一想起来就觉得腻歪的这人,其实在别人眼里,可不讨人厌,甚至连楼老太太,也被他哄得差点儿把自个儿的儿媳妇送出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时把小茹可给吓得不轻,想她好不容易为自己寻了一条在这个世上最好最自由的道路,当时就想,要是自己的正牌子丈夫回来,那没办法,好坏都认了,可哪能就这么嫁给一个很不顺眼的男人,急忙和婆婆敞开心扉谈了许久,索xing楼老太太毕竟还是记挂着生死未卜的儿子,也不舍的丢了媳妇,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但自此之后,一见那人,小茹就免不了心里发毛。
他姓宫,叫寻欢,寻欢作乐的那个寻欢,当初第一次听见这名字,小茹就觉得,这人不姓李,还真是可惜了,宫寻欢在家里排行第五,也是最末,和那位古龙笔下的李寻欢一样,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家世也好,不过,他可比不上人家的痴qíng痴心,这人还没成年身边就美妾无数,看见漂亮女孩儿,也是见一个,便爱一个,从闺阁女子,到风尘名jì,没有他不喜欢的……
可这人在老人们的心里,却与那位县令家的那个王公子不同,当初楼老太太见了王公子,只数面就把他厌恶得不得了,说这人是个花心的,可不能牵连在一起,否则名声必损,但是,当初在郭家第一次见面,宫寻欢这家伙当着婆婆的面儿,也是美妾美丫鬟随侍,偏偏老太太还说,这人虽然说不上太好,到也可算良配,到了后来,甚至觉得小茹年纪愈大,而自己儿子迟迟不归,再耽误下去,可是误了小茹的青chūn,就有心应了宫寻欢……
小茹自然万分不理解,她可没看出那人有哪一点儿好来,整个一某点的种马男形象,老太太却苦笑道:“世间男子哪有不好色花心的,这宫家的公子,至少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你看她对跟着自己的女人个个温柔体贴,连他年少的时候的已经人老珠huáng的丫鬟,都没有嫌弃,吃穿用度样样费心,这样的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婆婆一番话,说得小茹哑然,那宫寻欢不知道从哪里听了自家婆婆的评价,还一脸得意地说自个儿是什么风流而不下流,其他人或许同意,小茹却很不以为然,在她眼里,什么风流不下流,纯粹是借口,和种马没什么区别,小茹就不信,他身边儿那些个女人,真能和平相处,他又真能做到一视同仁?这样的人,还想谈什么爱qíng……
所以,小茹清清楚楚地跟他说了,让他别胡思乱想,自己一辈子是楼家的人,绝不会起二心,好在那家伙虽然惹人厌,到是个光明正大的,只是,他那光明正大的死皮赖脸,外加自恋,总以为天下女人都得喜欢他,同样让人受不了,小茹多年来没有和郭家联系,恐怕到有一多半儿,是因为怕了这个死皮赖脸的种马男。
第208章 揪心
几日来,小茹总是恹恹的,饭食都比往常用得少些,楼老太太以为她心里惦念着楼易,虽然忧心她的身子,到没多么担心,只哄着凡哥儿和福儿在小茹面前凑趣,两个孩子都是冰雪聪明,活泼可爱,和他们在一块儿,小茹的心qíng也不觉开朗不少,懒得再想那些烦心事,只是每日到牲口棚看看家里的牲口,要不就去药园摆弄药糙,除了代老汉家的小huáng要诊治之外,因为是冬日,今年又比往常冷,家里的牲畜如果不经心,怕也有患病的可能。
小茹jiāo代下人们要注意牲口棚的保暖,多晒太阳,注意清洁,糙料什么的也需费心,混了自制的药粉进去,有小茹cao心,今年整个楼家庄子的牲口,到都没出什么大问题。
“姐,喝茶呢?”
清晨,江依难得起了个大早儿,出门溜溜,结果一进园子,就看见小茹坐在石凳上摆弄茶盏,身上只搭了件儿披风,不过乖乖倚靠着她的腿,有这么个天然暖炉在,到也不至于冻病了。
江依乐陶陶地坐到小茹身边,拿起茶杯一喝,就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是什么好茶,姐姐,你现在家业不小了,怎么也是个官家夫人,想喝茶怎么也得弄个龙井,大红袍什么的,要想养胃健脾喝红茶,那最起码也得饮祁门吧,像你这样随便,也未免掉了分子……”
小茹瞪她一眼,说来也奇怪,记得早年她在云南的时候,还经常见人饮用团茶,也见过那茶饼,可是自从入了中原一地,似乎这些名门大户们都开始饮用叶子茶了,而且甚是讲究,名茶更是层出不穷。
公孙止老爷子他们总说这种清饮——‘简便异常,天趣悉备,可谓尽茶之真味矣’还说什么斗茶之风消失,饼茶为散形叶茶所代替,碾末而饮的唐煮饮法,变成了以沸水冲泡叶茶,可谓开清饮之源,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可碰到小茹楼易这样根本不会饮茶,不懂茶的人,这种喝法,还不如煮茶来得有意思,至少小茹这个穿越回来的,从没见过茶饼,对那玩意儿觉得稀奇。
昔年在云南,家里穷苦,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喝茶,后来出来之后,天下太平,日子到是好过不少,可饼茶却没了,小茹也不好意思为了这么点儿好奇心,让人家辛辛苦苦去专门为她制茶,平时没什么,可偶尔想起来,多少有些郁闷。
这会儿被江依勾起心思,便嗔怒道:“我这花茶怎么了?清热败火,美容养颜,还兼得瘦身,有的给你喝,挑什么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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