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二太太啊,嫁进侯府之前,是正儿八经的姑娘,在侯府,更是体体面面的二太太,平素连蚊子都怕,见了蚂蚁,不敢踩,怕脏了绣鞋的人儿,却在见到蟑螂那么呕心的动物时,还吞了它!
这样的打击,莫说是二太太了,便是换做哪个丫鬟也能哭晕了。
真是难为二太太了。
芍药扭头看着安容,眸底有些愧疚之意,她只是听安容和沈安溪说话,说放老鼠不妥,但是别的动物可以。
别的动物,她只想的到蟑螂,就告诉了暗卫赵成大哥,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二太太她们,好好的磕碜她们一下,谁能想到会被吃下去。
想想就觉得好呕心。
芍药想,往后瞧见二太太,她都会想起那只被吃进去,在二太太肚子里溜达了一圈,又被吐出来的蟑螂小哥了。
安容拍了拍后裙摆,将上面些许灰尘拍掉。
对于二太太的意外,安容表示了同qíng,但只有那么一瞬间。
若非她们罔顾老太太的吩咐,又怎么会被老太太罚跪祠堂,又怎么会遭遇这么呕心人的事?
那都是她们自找的。
若是她们都跟三太太一样,哪怕再不喜欢她,只要心向着侯府,孝顺老太太,安容都愿意帮她们。
现在,她不落井下石,或者只丢小石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换做那狠心肠的,丢蛇放佛堂,她们还能有命?
安容朝松鹤院继续迈步。
一路上都在琢磨佛堂的事,接连两天这么怪异,现在已经闹得侯府人心惶惶了。
这事不可避免的惊动了老太太。
屋内,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手里佛珠轻轻拨弄,神qíng不知所思。
孙妈妈站在一旁伺候着,老太太看了看她一眼,“你看这老鼠和蟑螂?”
孙妈妈伺候了老太太几十年,对老太太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代表的意思都清楚明白,她点点头道,“奴婢也觉得像是有人故意为之,老鼠没了,就出现了蟑螂,而且是那么多只,若是一两只倒说的过去,太多了……”
老太太眸光轻动。
她在怀疑,这事是不是三太太和沈安溪做的。
这母女两个xing子急,又妒恶如仇,有仇必报。
沈安芙她们和沈安溪打起来,三太太心里不可能没有气,若是报复的话,她完全做的到,也有那个动机。
可是又不像是三太太做的。
毕竟沈安溪没吃什么亏,沈安芙她们挨没挨打,老太太心里有数呢。
她也承认自己偏疼沈安溪,早前就因为她病弱,叫人怜惜。
现在三房和侯爷来往亲密,更甚以往,沈安闵和沈安北更像是两个亲兄弟,三太太更是将沈安北当亲儿子疼。
这些日子,沈安北就是在西苑用的饭、
有时候嫌回自己的院子太麻烦,就和沈安闵一块儿就寝了。
用俗话说,就是好到穿一条裤子。
再看庶房,惹是生非,半点都不安分。
老太太心里膈应着呢,是以越发疼两个嫡出乖巧的孙女儿。
没有找到物证木棍,就不罚沈安溪。
所以,老太太才怀疑不是三太太做的,她和沈安溪算是胜利者,她们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去鄙视二太太她们,但是不会派人去吓唬她们,更不会想到老鼠和蟑螂。
别说,老太太对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儿还真是了解。
沈安溪还真的做不出来这事,准确的说,她想不到。
但是有人起了头,她有样学样,那是她最拿手的。
现在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不能明着问三太太,这是不信任,可要是不问,佛堂这么怪异,往后罚跪祠堂,该有理由求qíng了。
老太太哪能想到这是xing子温和,素来好说话的安容想到的馊主意,又经过心眼贼多的丫鬟芍药加工改造的?
“那佛堂该怎么办?”孙妈妈问道。
老太太抬眸,正巧见到安容进来,等给她请安后挨着老太太坐下。
老太太便把这难听抛下安容,等安容给她想主意了。
现在的老太太对安容依赖的很。
安容轻眨眼帘,想了想道,“让丫鬟去找,佛堂附近肯定有蟑螂窝,捣毁了不就没了,再去药铺子买些药,不就能把蟑螂全部灭了么?”
安容不知道佛堂有没有蟑螂窝,但是这个任务jiāo给了丫鬟婆子。
找不到,那是她们办事不利。
她们不敢不找到,找不到也得说找到了。
谁家府里还没几只老鼠和蟑螂?
不过是武安侯府佛堂多了几只罢了,毕竟那儿有些偏僻,qíng有可原。
只要没了蟑螂,佛堂不就好了?
老太太想了想,觉得这主意可以。
左右住进佛堂的都是被罚的,不得她心的,多吃点苦头也应当。
孙妈妈刚吩咐下去,沈安溪便喜笑颜开的迈步进来了。
她手里拿了一张大红请帖,见到安容,她扬了扬。
笑容灿烂。
“这么高兴,是谁给你下了帖子呢?”老太太笑问。
沈安溪嘴角轻撅,撒娇道,“祖母就知道笑话我,我哪认得几个大家闺秀啊。”
府里朋友最少的估计就是沈安溪了,她病久了,走路说话都气喘吁吁,出门那是妄想。
那些来侯府做客的大家闺秀压根就不乐意瞧见她,生怕她在她们跟前咳嗽,把病传染给了她们。
这样的人,沈安溪也不乐意和她们往来。
是以,那是绝对绝对没有人给她下请帖的。
可是她手里拿着的明明就是请帖。
还是描金绘牡丹的请帖。
这样的请帖,代表了敬重。
老太太诧异一笑,“不是给你的请帖?那是给谁的?”
第251章 规矩
沈安溪腮帮子轻鼓,修长的睫毛在扇贝般眼眸上轻轻煽动。
她稍稍扭头,瞥了安容一眼,道,“还能给谁的,四姐姐的呗。”
沈安溪一脸的羡慕妒忌,还有一抹不加遮掩,故意放大的恨意,恨安容太能gān了,好歹给她一点点表现的机会吧?
安容眼眸睁大,接过沈安溪递过来的请帖。
沈安溪笑道,“是如意戏班派人送来的,我娘还诧异了半天,幸好我陪她一块儿选丫鬟,知道是给四姐姐你的,就先送来了。”
老太太望着安容,不解如意戏班怎么会送请帖来,好像还不曾听说过这样的事儿啊。
沈安溪挨着老太太坐下道,“祖母,昨儿我和四姐姐不是出府了吗,原是想去瞧酒坊开张的,谁想到会听到如意戏班进京的事,我和四姐姐走走逛逛就去碰碰运气,谁想到戏班班主脸红肿之症,刚好四姐姐能治,请贴上说柳儿姑娘的脸已经消了不少了,她爹杨班主心里高兴,一大清早就送了请帖来,信上还说,除了太后指定的那三天和瑞亲王府定下的一天外,其他时候任凭咱们武安侯府挑呢,如意戏班来咱们侯府唱两天戏。”
沈安溪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息,随即又摇着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你高不高兴?”
老太太欣喜着呢,几年的愿望,总算是有得偿所愿的一天了,怎么能不叫人高兴?
她连连拍着沈安溪的手,又招呼安容坐下,将两人搂在怀里。
老太太哪里不知道两人的孝顺之心,她们虽然也听戏,但是老太太知道,如意戏班是否进侯府唱戏,对她们来说,是有也好,没有也罢的。
是因为心里有她这个祖母,才会以大家闺秀的身份纡尊降贵去帮如意戏班班主的女儿杨柳儿治病。
要是老太太知道安容昨儿出门会去如意戏班,老实说,老太太是不会让她去的。
虽然,如意戏班和皇家有那么一层关系在,但到底是戏子,俗话说得好,婊子无qíng,戏子无义,权贵们欣赏如意戏班的才华是一回事,相jiāo往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戏子属于三教九流之内,大家闺秀们不应该和他们打jiāo道。
不过,安容和沈安溪这么做,老太太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不管杨柳儿什么身份,到底是一个病人,安容有办法救她,都应该救,这是积功德的好事。
沈安溪摇晃着老太太的胳膊,将她摇的左右轻晃,摇的老太太连连道,“莫要摇了,祖母的头快晕了,有话直说就是了,跟祖母还转什么弯子?”
沈安溪脸一红,不敢再摇,但还是拽老太太的袖子,分外委屈道,“祖母,能不能让我娘收回给我请教养嬷嬷的事啊,我不需要。”
沈安溪现在最苦恼的就是这事了,虽然府里请过教养嬷嬷,但是她身子骨差,都没学。
便是沈安玉她们,大多也是自己的嬷嬷教的,规矩有,中规中矩的,出门做客,不会失了侯府礼仪。
但是她,因为打架那么一闹,老太太和她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主给她请了宫里头的嬷嬷,教她规矩礼仪。
要说整个大周,规矩礼仪多的,除了皇宫,下面就是裴家了。
皇宫里的规矩,烦烦复复,走路、吃饭、睡觉、那叫一个严格啊。
像她这样因为走路转圈,因为早些年压抑了太久,乍一下身子骨大好,骨子里跳脱任xing的本xing原形毕露了。
如何经受的了宫里头那些嬷嬷的规矩碾压。
沈安溪觉得自己好日子差不多到头了,一些会被规矩二字压的死死的。
尤其是说话直冲,有气也不能随意撒,那股子气不能出,她会把自己憋出来内伤的。
沈安溪愁呢,更为此夜不能寐。
她之所以没有早早的来松鹤院请安,而是陪她娘去外院,就是好好变现,争取哄的她娘高兴,然后把请嬷嬷的事给撤了。
不过她又觉得,祖母的心肠软,她高兴时提要求更容易。
沈安溪有七成把握,老太太会答应她。
但是很不凑巧,老太太在那三成没把握中。
老太太不同意收回之前的决定。
她觉得请嬷嬷比如意戏班更重要。
老太太拍着沈安溪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但是也要不了两年就要许人了,你xing子跳脱,做事莽撞,容易顾头不顾尾,在侯府,有你母亲和我护着,没人敢欺凌你,可是一旦出嫁,你这样说话做事,容易得罪人,那些人可不是怜惜你没有坏心,气过这一时就忘记了。”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谁都不喜欢规矩,不喜欢被人约束,喜欢率xing而为,可往往率xing而为的人迟早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祖母和你母亲宁愿你现在气恼些,多吃些苦头,总比将来出嫁了,受人欺负,侯府鞭长莫及qiáng,你要学会长大了,你四姐姐比你大,但也只大一岁,她就是一夜之间懂事的,祖母相信你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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