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并未感到冒犯,只是对百济公主这番举动有些疑惑。不过本王并未在这些许的疑惑上多费心神,而是很快将注意力放到了赛场上。
如今场上是南越的勇士,南越多湿地,人多不善马术,场上的勇士也表现得不尽理想。
这位勇士过后,总计有七位完成比赛,其中以西戎的勇士成绩最好。
下一位便是谢晋。
谢京出身谢家,父亲是凉州州牧,自小在军营里长大,骑射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如今十六岁便长得十分高大魁梧,不逊成年男子。
只见谢京抽箭搭弦,弓开如满月。
谢京略微瞄准后便松了弦,箭如霹雳,破空而去,眨眼间便射中了百步外的靶心,不曾偏倚半分,而箭头甚至穿透靶子到了靶背。
接下来二三箭皆是这般水平,谢京成绩毫无疑问地到了榜首。
本王记得去年头筹也是他,而前年、大前年是他大哥,再往前数就是大将军家的兄弟……反正是被这几个武将世家包揽着来。
令本王意外的是,接下来的比赛中一位名唤纪修的陌生少年也大放异彩,成绩虽不曾超越谢京但也压过了那位西戎勇士,因此西戎勇士不得不以优异的表现位列第三。
至于那位奉旨垫底的同学也射了三箭乐呵呵地拍拍屁股走了。
接下来皇帝要根据名次对参赛者进行赏赐,奖励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皇帝按理要起身讲两句。
“陛下……陛下……”
太监总管唤了两声皇帝才有反应,坐在皇帝下首的本王免不了被这异样吸引注意力。
本王注意到皇帝的脸色有些苍白,而嘴唇也没了血色。说来皇帝好像从刚才起就不怎么说话了。
但皇帝就这样站了起来,他简单说了两句褒奖众勇士的话,然后便让人把赏赐送到参赛者手上。
做完这些之后皇帝便把手搭在太监的手上匆匆离场。本王觉得事有蹊跷,便在散场后找借口去了皇帝营帐。
营帐的守卫有些微妙的森严,虽然本王如今无权了,但是多年摸爬打滚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却并未消失。虽说皇帝周围的守卫平时也很严,但是今天似乎有些格外谨慎。
本王原以为见不到皇帝了,但在通报过后,太监总管出来请本王进去。
本王穿过屏风后并未见到皇帝,而右转穿过一道帘帐则是皇帝的卧榻。如今天还未黑皇帝便躺在了卧榻上?本王心下一个咯噔。
皇帝的确躺在卧榻上,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孙太医正为他号脉。
过了一会儿孙太医似乎有了结果,他收好东西。恭敬地回皇帝道:“陛下思虑甚重,最近又过多劳累,加上今日天气炎热,便中了暑气。”
思虑甚重?过多劳累?本王听在耳里,心下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孙太医离开去为皇帝煎药。本王这是上前向皇帝行礼,皇帝免了本王的礼。
“秦王何事求见?”皇帝缓缓开口,声音有气无力。
“臣在会场上见陛下精神不佳,心下不安,便来拜见。”本王这样回答道。
皇帝听到这话缓缓睁开眼,用深沉的眼神看着本王:“秦王担心朕?”
前面的话都说了,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臣子担心君王本就是本分。
“是。”
皇帝的神情更一言难尽了,他看着本王也不说话。就在本王以为他要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皇帝又开口了:“秦王靠过来些,太远了,朕不好与秦王说话。”
本王向前走了几步,皇帝看了看周围,发现似乎没有给本王落座的位置。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床沿:“坐这里吧。”
这不太合适,可惜本王本就在皇帝面前不怎么讲究,于是便坐下了。
“让秦王见笑了。”本王坐下之后皇帝这么来了一句,身体的不适似乎卸去了皇帝要强的表壳,他现在的眉眼十分温煦,说话也露出几分弱势。
皇帝示弱本王却不可逾越,于是本王还是恭敬地回道:“陛下何出此言,君忧臣辱,君有疾便是臣之患,何来见笑一说。”
也不知道这话是哪里触到皇帝敏感的神经了,他又黑着脸不说话了。
“陛下可有不适。”本王小心地探询皇帝的状态。
不料皇帝语气古怪地反问了一句:“难道秦王也懂黄岐之术吗?”
本王当然不懂。
皇帝这是在呛本王的声,但是被皇帝呛了本王也不敢发作。
“臣去叫太医。”没办法,话谈不下去了,知道皇帝没大事本王就放心了,差不多就该找借口溜了。
就在本王打算起身告辞的时候,皇帝猛地拉住本王的手。皇帝压着嘴角略带强硬地说道:“不必了,秦王就留下来陪朕说会儿话吧。”
于是本王有被皇帝拉着坐回了床沿。
本王与皇帝似乎除了朝政上的人事之外也没谈过其它的,不过这些上面也有说不完的事情可以说。只是如今顾及皇帝的身体本王不得不注意少提及一些劳心力的事。
大部分时候是本王在说,皇帝用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偶尔应上一两句。
皇帝的手热得有些烫人,他拉本王坐下后并未放开本王的手,所以本王便被这温度一直炙烤着,最后似乎连心口也被蔓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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