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大皇子的嬷嬷看到大皇子在本王怀里不哭也不闹,一直说本王与他有缘。
就在本王把大皇子逗得咯咯笑得时候,皇帝突然问道:“秦王喜欢小孩子?”他不知何时停止了批改奏折,眼带笑意地看着本王逗大皇子的场面,也不知看了多久。
本王回道:“的确喜欢。”
皇帝:“那秦王做玥儿的太傅如何?”
这句话让本王沉默了,过了片刻本王才沉重道:“臣只怕力不从心。”
如今的本王对任何事情都只有四字:力不从心。
本王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也不知道呆在颖都还有什么意义。
……
回茗楼又开了起来,茶还是以前的味道,说书先生还是那位。但老板却不知道是何人了,新老板从未出现过,楼里只有一个精明干练的掌柜。
腊月初的时候本王请皇帝去喝过一回茶,本王与皇帝坐在包间中,落下说书先生慷慨激昂地讲着□□开国的传奇。
本王想起了以前的趣闻,便开口对皇帝道:“这里以前的掌柜与臣说过他家乡有一种茶,入口甘回味苦,咽下之后却是一言难尽,难以为外人道,此茶名唤一梦浮生,意为浮生百年皆能在一杯茶中道尽。”
皇帝笑了笑:“老板这样说,他喝过吗?”
“老板说他只在小时候喝过,因为在唯一懂得此茶泡法的老人,也就是掌柜的爷爷死后,这茶偏失传了。而那时掌柜的还小,尚不足以品出此茶真味,只记得十分甘甜。”
“朕听秦王一说也想尝尝这种茶,可惜——”
“臣听到这个故事时也与陛下相同的想法。”
皇帝苦笑了一声,低叹:“人或许就是被人生的火炙烤出来的茶,苦与甘都凝集在干枯的躯体里。”
“陛下何至于发出这样的感叹。”
“朕——”
未说的话被打断在宫内来人慌张的呼唤中:“陛下——”
“皇后殁了。”
……
再见到皇帝时是在三天后,他坐在未央宫窗下的阴影里,身影看起来很疲惫:
“朕要去安国寺为皇后斋戒诵经。”
本王没有说话,这于礼不合,但皇帝说的是“要去”,他心意已决,不需要本王劝诫,重要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皇帝:“国政就交给秦王了。”
本王愕然,推辞道:“臣只怕难担此重责。”
执掌大权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的本王已经忘了要怎么做好一个摄政王,也绷不起那根弦了。本王如同到达雅典的菲迪皮茨,失去了所有坚持的必要与意志。
皇帝没有再说话,他似乎在看本王,但本王看不清他的神情。
“朕……错了。”本王听到皇帝这样低喃,他的语气里尽是颓然,没有了半分帝王的骄傲。
拒绝了代理朝政,本王在皇帝去安国寺也去送了他。
本王站在安国市的佛堂里看着两壁神佛,他们低垂着慈悲的眉目,俯瞰世间。
本王从不拜佛,但本王自己也不知到底是出于不信佛的原因还是身上背了太多亡魂而不敢亵渎佛门圣地
过年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拜访了本王。
是晁禹,那个在太学问过本王科举的学生,他现在是吏部侍郎了。
一见面他就对本王深深鞠了一躬:“学生拜见秦王。”
本王的确教过他,他这个自称也没有问题,但他或许不知,做本王的门生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本王扶起晁禹,简单的寒暄后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学生已见过秦王写的文章,此来是详问科举的。”
这下本王明白了,看来是皇帝把本王在莲花池溺水事件前留下的文章给他看了。
但本王要说的已经在文章里讲完,他再问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本王也这样和晁禹说了。
晁禹沉默了半晌,道:“那学生便最后问秦王一个问题。”
“说吧。”
晁禹:“秦王觉得科举之事是多少年之计?”
“至少十年。”
“学生知道了,多谢秦王解惑。学生有事在身,先行告辞。”晁禹起身又朝本王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离去,他的背影挺拔坚韧,如同一根梁柱挑起大周的天。
……
小年前,皇帝回来了。
本王去看了他一次,不过只是和谐地聊天下棋,并未谈论什么敏感的话题。
过年后大臣们又在逼皇帝纳妃了,以前好歹还有个皇后压后宫,如今皇后殁了,皇帝的后宫凄凉得让大臣们都看不下去了,可谓是大周开国以来最没有排面的帝王了。
唯一算得上好处的便是户部每年少掏了不少银子。
皇帝批改到请求纳妃的折子时,都用朱批打上一个大叉,扔到一边的地上。
有几本准头没拿捏好,掉到本王脚边,皇帝身边的小太监立马诚惶诚恐地过来捡走,生怕本王看见一般。
其实本王不看也知道是什么事,但本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懒懒地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
纳或者不纳这是个问题。
不过不是本王的问题,是皇帝的问题。
唯独在这个问题上,本王不敢给皇帝任何影响,因为本王心虚。
皇帝似乎看奏折看累了,走到本王身边,将头靠在本王肩头,蹭本王手里的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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