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你,一会儿叫我给你抱抱,一会儿吆喝我倒牛奶,我能忙得过来吗?”韶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算了算了,我又没怪你。”丁萌习惯xing的摸摸韶筠脑袋,见她神思不属,以为她在惋惜烫坏了的衬衫,转移话题:“这个周末老五请我们吃饭,他研究生毕业了,已经应聘去了一家大企业。”
韶筠回过神,愣了一下道:“他都毕业了呀,这一晃三年过去了。”“谁说不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丁萌感慨的说。
老五是当年的几个室友里和丁萌关系最铁的一个,毕业后两人一直没断了联系。老五是湖北人,毕业后没有回家乡,如今他找到了称心如意的工作,丁萌自然也替他高兴。韶筠因为丁萌的缘故,和老五关系也不错,三人见了面,分外亲热。
席间,老五开玩笑的问丁萌和韶筠:“你俩都好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结婚啊?等什么呢?”丁萌看了韶筠一眼,笑道:“大家都没结婚,我们急什么呀。再说韶筠也不想早早的当个家庭主妇。”韶筠淡淡一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丁萌为什么从来不和她提结婚的事呢?难道他根本没想过要娶她,还是他有其他想法?
韶筠悄悄瞥了丁萌一眼,见他和老五谈起买车的事,两人谈的不亦乐乎。老五道:“我目前志向不高,能有辆车开着就行,经济型轿车比较适合我。”“丁萌喜欢SUV,嚷嚷着要买切诺基,我没同意,那车油耗多大啊,多不环保啊。一年下来,挣点钱全捐给中石化了。”韶筠cha了一句。
丁萌笑笑,老五也笑:“SUV是男人的梦想,你不会明白的。”“法拉利是我的梦想,你们明白吗?我的梦想是开着法拉利去买菜。”韶筠和他们打趣。两个男人狂笑。
“你放心,丁萌迟早会开着法拉利带你去买菜的。”老五笑道。“买菜,卖菜还差不多。我要是早早的辍学,开一农贸市场,现在早开上法拉利了。以前老去我们女生宿舍收废品的一个人,前些天我在世纪广场看到他,开的是丰田霸道,你说这世界多疯狂。”韶筠笑着往老五的杯子里倒满啤酒。
“兴许人家混成破烂王了,就算是丐帮帮主,也是一大帮会领袖,你有什么好不平衡的。没准过两天咱们小区门口那个算命瞎子也开上凯迪拉克了,你是不是要后悔没早点嫁给他?”丁萌和韶筠开玩笑,见韶筠撅了下嘴,和老五相视一笑。
回家的路上,韶筠心里还是想着之前那件事。丁萌怎么从来不提结婚呢,他要是提了,她就打消出国的念头,安心过日子。他怎么就是不提呢?唉,你不提,就别怪我心狠了。
韶筠办好了所有的出国手续,向公司请了两天假在家里收拾东西。对丁萌,她谎称公司放了她两天假,丁萌也没有怀疑。早上,丁萌要去上班,在玄关那里穿鞋。韶筠知道离别的时候到了,心里满是不舍,走上前紧紧的抱着丁萌。
丁萌有些诧异,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啦?我是去上班又不是不回来。”韶筠仍紧紧抱着他不松手,丁萌没办法,只得哄她道:“等我忙过了这阵子,就向公司申请公休假,陪你出去旅行。你不是一直想去新疆吗,咱们去新疆看喀纳斯湖。”
韶筠听了这话心里更痛,出国的决心几乎要被动摇。丁萌习惯xing的在出门前亲了她一下,韶筠搂住他脖子,深深的吻着他。这丫头又怎么了,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丁萌的心中始终有些疑惑。
韶筠qiángbī着自己放开丁萌,转身向书房走去,怕自己的反常举动会令丁萌起疑。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她走。只要他阻拦,韶筠知道自己一定狠不下心离开他。丁萌看了她两秒钟,回忆起她这两天的举动,觉得她似乎有些qíng绪化。上班的时间快到了,他顾不得多想,出门去了。
他走后,韶筠在他的电脑里留了封电邮。她没有勇气当面告诉他,她要离开他这个事实。写电邮的时候,韶筠不停地流泪,咬着牙安慰自己,只有两年,两年后一定回来……
在邮件里,韶筠告诉丁萌,她一直渴望有个机会踏出国门去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这是她多年的心愿。丁萌如果愿意等她,两年后,她一定会回来,如果不愿意,也祝福他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孩儿。
“我永远爱你!”这是韶筠给丁萌的邮件里的最后一句话。发完了邮件,她关上了电脑,拖着箱子离开了这个让她恋恋不舍的家。直到上了出租车,她的眼泪才汹涌而下。出租车里一直回dàng着羽泉的《冷酷到底》……
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
我宁愿你绝qíng到底,让我彻底的放弃
是啊,她为什么要说她会永远爱他,为什么让他等她,残忍的给他无望的希望,为什么这样伤害他?韶筠的心很痛,原来对自己深爱的人无qíng无义是多么痛苦的事啊。
出国前几天,韶筠一直住在酒店里。家里的东西她一样也没带,包括那些她出钱买的电器、书籍,把它们全留给丁萌。她知道丁萌不在乎那些,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随便丁萌怎么处理,扔了还是送人,全由他。
韶筠搬出去之后,没有得到丁萌的任何消息。丁萌连韶筠的手机也没打过一回,大概她的出走已经挑不起他任何的好奇和担心。韶筠有点灰心,果然他是不会等她的,她走了就走了,他无所谓。也或者他知道她决心已下,多说无益,gān脆对她不闻不问。
韶筠走了,整整一个星期,丁萌的心是麻木的。她终于还是离他而去,像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的心好像早就被风蚀空了一样,感觉不到痛。每天,他混混沌沌,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梦里。韶筠没有走远,她只是跑出去玩了几天,她一定会回来……
直到有一天,他在楼道里遇到单小雅,小雅问他怎么好久没见到韶筠,丁萌的心中才剧烈的一痛。韶筠呢,韶筠去哪里了?丁萌的脸色在瞬间苍白,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小雅吓了一跳,以为丁萌生病了,忙扶了他一下:“你怎么回事?是不是病了呀?”“我没事。”丁萌推开她,往自己家里跑。
打开门,一口气跑到卧室,打开衣柜一看,韶筠的衣服都不见了。丁萌的心空dàngdàng的,往chuáng上一躺,大脑里一片空白。她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不知道痛了,好像心已经不在了一样。难道她把他的心摘下来一并带走了?那种想哭又哭不出来,想发泄却发泄不出来的压抑,真像死了一样难受。
丁萌的不正常,公司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只有冷雨夜看出他不对劲。表面上看,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按时上班下班,工作时沉默寡言,开会时该发言就发言,可是冷雨夜就是觉得他不对劲。他看人的眼神空空的,仿佛呆滞了一下,一点灵气也没有了。
这小子怎么了?冷雨夜很纳闷。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没听他说起啊。女朋友出事也不大可能,那女孩活蹦乱跳、古灵jīng怪的,能出什么事?冷雨夜决定问问丁萌,不管是作为上司还是朋友,她都有义务去关心他的这种变化。
冷雨夜约丁萌吃饭,丁萌一口就拒绝了。“我不想去。”他的回答很gān脆,不带一丝感□彩。冷雨夜不甘心,又打了一遍电话给他。这回丁萌的回答更绝,他说:“我对你没兴趣。”冷雨夜愣了半天,哭笑不得。他抽什么风了?请他吃饭就是对他有意思?他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这小子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丁萌被冷雨夜请进办公室,工作时间内,上司的要求下属是没法拒绝的。冷雨夜冷眼瞥着丁萌,“你受什么刺激了吧?这几天怎么跟丢了魂似的?”丁萌没有看她,视线落在她的办公桌上,像个被老师叫进办公室训话的小学生,认错态度良好,心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冷雨夜敲了敲桌子,提醒丁萌不要走神。丁萌这才抬起头道:“我工作没出错呀。”冷雨夜见他一脸无辜,哑然失笑:“丁萌,你别这样行不行,我怎么觉得你这样特恐怖呀。好像外星人附体了一样,除了身体是自己的,脑子早已被异类入侵。”“你没事我先出去了。”丁萌冷冷的站起来,往外走。
“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样失魂落魄的,工作迟早会出错。我要提醒你在先,你手上那个项目非常重要,不能有半分懈怠。”冷雨夜对丁萌游离的神态非常不满。丁萌站了两秒钟,又回到她对面坐下,一言不发。
“从上司的角度,我想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谈。从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坦诚一点,你这些天到底怎么了?”冷雨夜诚挚的问。“我没怎么呀。地球人类、23对染色体、206根骨头、30亿个碱基对。”丁萌否认他有什么不正常。
冷雨夜被他气得直笑:“你小子别跟我贫了,我可不是跟你说相声。还206根骨头,我看你是肋骨有毛病了吧?”丁萌有点愣神,他当然听得出冷雨夜话里的意思。《圣经》里说,女人是上帝从男人身上抽出的一根肋骨造成的,所以冷雨夜说他的肋骨有毛病,那就是指他的不正常肯定和女人有关。
冷雨夜见他不答话,认定她的猜测是对的。他默认了,他和韶筠之间出了问题。“我不gān涉你的私事,但是希望你不要把私人感qíng问题带到工作中来。”“三句不离工作,真是个称职好上司。”丁萌揶揄了她一句。
“还会开玩笑,说明你还没疯到家。丁萌,你是个好员工,不要自毁前途,知道吗?爱qíng不是人生的全部。”冷雨夜语重心长的说。“那什么才是人生的全部?工作?”丁萌语气很冲的回了一句。冷雨夜这回不跟他生气了,她看出来他有qíng绪,而且是郁闷已久的qíng绪,她不会跟一个有qíng绪的人较劲儿,那等于是自己找掐架。
“得了,你回去工作吧。我看我们今天是谈不到一块儿了。”冷雨夜撵丁萌走。丁萌却没有动,忽然说了一句:“她走了……为什么我心里一点也不觉得痛?”冷雨夜瞥了他一眼,思索片刻,立刻猜到韶筠再一次离开丁萌,冷冷道:“你的心早被她摘下来跟着她走了,当然不会觉得疼。说得难听点,你现在的样子,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行尸走ròu。”
冷雨夜的话让丁萌心头一震,他缓缓的站起来往外走。走到大厦顶层的天台上,阳光格外刺眼,丁萌站在天台边缘放眼望去,整个城市尽在脚下,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畅快感。这个城市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熟悉到一糙一木都伴随他成长了二十多年,陌生到连一个亲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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