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倾城_颜月溪【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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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惊呆了,这香炉怎么说也有几百斤,他这么轻轻一挥,就将香炉劈成两半,且不说宝刀削铁如泥,单说这臂力就非常惊人,非十余年功力不能练就。黑脸汉子一脸惊诧,知道遇见了高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司马虢在二楼高声道:“阁下好功夫,敢问阁下高姓?”

  那黑衣青年举目看了司马虢一眼,也朗声道:“在下谯国桓温。”司马虢眉头一皱,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世家子弟,想着他这样的功夫难得,如能为己所用,必是如虎添翼,倒起了收买之心。

  “桓公子功夫不凡,可愿跟随本王?”司马虢从二楼下来,走到桓温面前,仍是自命潇洒的摇着纸扇,笑容可掬的问。

  那黑衣青年桓温淡淡一笑,道:“在下虽不才,居于山野之间,却也不愿做富贵走狗。”司马虢闻言脸色一变,不知对方深浅,却也不敢贸然闹事,向手下那群人挥了挥手。众人便跟着他忍气吞声的离开了韶音坊。

  司马虢等人走后,韶音坊中目瞪口呆的看客们才纷纷放下心来。教头更是讨好的向宇文逸风和桓温道:“多谢宇文公子仗义出手,多谢桓公子拔刀相助。”桓温这时才淡然一笑,道:“你只感谢宇文公子就好。”教头忙点头向宇文逸风谢了一句,命人将紫苏抬了下去。

  “桓兄功夫了得,在下十分钦佩。”宇文逸风向桓温抱拳施礼,由衷的说。桓温道:“不敢当,在下不过是学过几年刀法。宇文公子胆识过人,才真是令人佩服。”宇文逸风摇摇头,笑道:“在下只是逞一时匹夫之勇。”

  桓温知道宇文逸风对他出手阻止自己弹she司马虢心存疑惑,这时才道:“听方才那些人的言语,公子像是这金陵城中的世家子弟,日后和那河间王必有相见之日,何苦与他结下深仇。”宇文逸风此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禁佩服他心思缜密,对他更加钦佩。

  “桓兄要去往何处,如不嫌弃,咱们二人今日就在这韶音坊中不醉不归。”宇文逸风诚心相邀。桓温道:“在下要去荆州,路过金陵歇了两日,明日一早便要上路。今日得遇宇文公子,也是三生有幸,你我便在此处一醉方休。”

  说话间,两人一同坐下。小厮殷勤的送上美酒佳肴,丝竹班子演奏乐曲,歌舞伎翩翩起舞,宾客各自饮宴,韶音坊中歌舞升平,热闹又起。

  韶音坊后院的一间房里,紫苏虚弱的躺在chuáng榻上,小婵坐在她身侧垂首哭泣。“刚才可把我吓坏了,紫苏,你竟这样刚烈。”小婵红着眼睛道。紫苏缓缓睁开眼,看着她道:“你我虽是贱籍乐伎,却也是活生生的人,岂能容那些畜生随意糟践,我宁可死。”

  小婵泣道:“你这样刚烈,除了自己吃亏,还能落什么好,今日要不是宇文公子和那位桓公子,只怕你这条命就没了。”她抹了抹眼泪,语气中一丝无奈。紫苏想起宇文逸风,径自出了神。小婵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太虚弱想休息,替她盖好被子。

  宇文逸风和桓温在一处饮酒,两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宇文逸风提议结拜,与桓温一拍即合,算了一算,桓温比宇文逸风大了十岁,宇文逸风便以兄长相称。

  星夜,宇文逸风回到齐王府,见府中一切如常,父母也没有找他去问话,稍稍放了点心。那司马虢绝不是好惹的人物,自己虽不怕他,却怕他在皇帝面前乱说话,连累了家人。

  然而,事qíng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第二天一早,宫里就传来了皇后懿旨,请长公主和颖夫人进宫见驾。

  杖责

  椒房殿中,长公主和颖夫人坐在皇后左右。长公主见皇后摒退了左右,不解道:“一大早叫本宫和你姨娘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皇后秀眉微皱,道:“唉,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弟昨日得罪人了。”“啊!”颖夫人听到这话,吃惊的看着皇后。

  皇后缓了缓语气道:“具体的事qíng我也不十分清楚,听常侍回报说,河间王怒气冲冲的进宫来向皇上告状,说三弟对他无礼,还打伤了他的手下。”“怎么会这样?你查探清楚了,河间王没有认错人?”长公主知道颖夫人着急,紧着问了一句。

  “没有认错。河间王和三弟在韶音坊中为了一名乐伎起了争执,三弟用弹弓将河间王府一名侍卫的眼睛打瞎了。”皇后仍是微微皱着眉。颖夫人心里怒火顿起,碍于皇后和长公主在场,不好发作,只得道:“这个孽障。”

  长公主叹了一声,向颖夫人道:“事qíng真相究竟如何,咱们谁也没看到。只听凭河间王一面之辞,本宫觉得不足信。本宫这个远房堂弟一向蛮横无礼、嚣张跋扈,也许他是恶人先告状。”

  皇后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今天请母亲和姨娘进宫,正是这个意思。皇上早就烦了河间王,根本不想理会这件事,但是为了堵河间王的嘴,又不得不降旨查办。有我在,母亲和姨娘尽可以放心,这件事终将不了了之。只是三弟那里,要引以为戒,以免日后再发生此类落人口实的事。到时候,就算是我想护着,国法也未必能饶。”

  颖夫人忙点头道:“皇后说的是,我这就回去教训逸风那不肖子。”皇后看了长公主一眼,见她未置可否,转向颖夫人道:“三弟还是孩子,姨娘责罚几句便是,不要过于严厉。”皇后在娘家时就疼爱两个弟弟,此时听颖夫人说要责罚宇文逸风,心中忽又不忍,劝了一句。

  回到王府,颖夫人命婢女去将宇文逸风叫到自己房里。宇文逸风到后,颖夫人不等他开口,沉着脸道:“跪下!”宇文逸风不解的看着母亲,见她脸色yīn沉,只得屈膝跪了下去。

  “娘——”宇文逸风叫了一声。颖夫人却不理会,怒道:“你终日游手好闲,我都没有约束你,谁知你劣xing难改,竟做出荒唐无耻之事。”宇文逸风被她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娘,我做了什么了?”

  颖夫人见儿子矢口否认,气得脸色发白,qiáng压怒火,捂着心口将皇后那番话一字一句告诉他。宇文逸风惊诧之余,心中暗暗涌起倔qiáng之意。

  “娘,那只是司马虢的一面之辞。”他将韶音坊中的事如实告诉颖夫人。奈何颖夫人正在气头上,认定了他是为了那名叫紫苏的乐伎才与河间王起了争执,又见他执意不肯认错,心中怒火更甚。

  “来人,去拿家法来。”颖夫人向一旁伺候的家人、婢女吩咐。众人看了颖夫人一眼,又看着宇文逸风,迟迟无人敢动。颖夫人站起来怒喝道:“一个个耳朵都聋了?去拿家法来。”众人这才推搡着退了下去。

  颖夫人接过家人取来的藤条,指着宇文逸风道:“娘再问你一句,你认错不认错?”宇文逸风看着母亲沉痛的脸色,仍是咬着牙摇摇头。颖夫人嘴唇一动,狠下心在儿子背上狠狠抽了两下。宇文逸风疼的一激灵,跪着不动。

  颖夫人打得累了,向一名家人道:“你接着打,打到他认错为止。”那家人犹豫片刻,接过藤条,一下一下的打在宇文逸风肩背上。宇文逸风拼命咬着牙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去。

  “如果没有皇后保你,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这几年除了惹是生非、胡作非为,你还做过些什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非但不为我争气,反而让全府上下跟着你颜面无存。”颖夫人越说越激动,眼中噙着泪花。

  藤条一下下打在宇文逸风身上,痛在颖夫人心头。颖夫人身边的一名中年仆妇看到宇文逸风后背的衣服上被鲜血洇红了,心中十分不忍。她一向在颖夫人身边最为得力,看着宇文逸风长大,因此大着胆子劝道:“夫人,您就饶了三公子吧。”

  颖夫人瞥了儿子一眼,见他疼的额头出汗,仍是嘴硬不肯认错,心中怒火难消,侧着脸道:“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这孽障。”见宇文逸风跪在堂下不动,颖夫人以为他和自己赌气,怒道:“你要跪,就到外面太阳下去跪。”说罢,她起身向内室走去。

  宇文逸风呆呆看着母亲的背影,吸了口气,身上痛得不得了,不得不忍痛站起来往外走。众人以为他要回自己住处去,刚要松一口气,谁知他走到院子里,真的跪在了太阳底下。婢女将此事回报给颖夫人,颖夫人又气愤又伤心,这个儿子自幼便倔qiáng,凡事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

  “随他去,他要跪就让他跪。谁也不许送水给他喝,看他能坚持多久。”颖夫人狠下心吩咐了一句,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管教一下儿子。

  溪月此时正在房中看书,妩儿急匆匆的跑进内室向她回报了宇文逸风被打的事。溪月微一思忖,有些犹豫,问妩儿:“伤的重吗?”妩儿用力点点头,道:“奴婢初时只是听姨小姐的婢女说起三公子被颖夫人责罚,便过去看了一眼。一看吓了一跳,三公子背上的衣服全被血染红了,现在还在大太阳底下里跪着呢。”

  她这么一说,溪月有些动了恻隐之心。“咱们过去看看吧,能劝就劝劝。”溪月边往外走边道。妩儿跟在她身后,告诉她宇文逸风被责罚的原因。小蝶看到她主仆二人要外出,忙取来一把伞jiāo给溪月。“少夫人,今天日头毒,您带着这伞去遮阳。”溪月接过伞,和妩儿一道往颖夫人的住处走去。

  刚转过月亮门,就看到宇文逸风跪在烈日下,背后的衣服被血染红,此时已经晒gān,剩下一大片紫红的yīn影。溪月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见他嘴唇发白,汗水不断的往下滴,不禁劝了一句:“三弟,你快跟颖夫人认个错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宇文逸风挨打之后,又在炎日之下跪的久了,本已有些头昏眼花,眼前忽然出现一阵荫凉,他有些恍惚,听到溪月的声音,才知道是她来了。他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有关切之色,傲然道:“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认错!”

  溪月知道他脾气倔qiáng,叹息了一声,向他道:“我去跟颖夫人求个qíng,让她别罚你了。”她刚要去,宇文逸风拉住她裙角,阻止道:“你别去!我娘没有气消之前,你去了也没用。”溪月回望他一眼,他忙松了手。霎那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今天太阳毒,你再这样跪下去,会中暑的。”溪月轻声说了一句。宇文逸风咬牙忍着伤口的剧痛和烈日的bào晒,没有答话。“你二哥不在府里,要是他在,一定会想到办法替你求qíng。”溪月看到他渐渐不支的样子,心中始终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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