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兰烬落_颜月溪【完结】(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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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穗儿反倒很坦然,道:“我那时被罚跪在奉先殿,只有你想到给我送袍子去,十四哥,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从前的qíng分儿可别忘了。”她说完这话,把手里的包袱往胤禵手里一放,便转身而去。

  胤禵听出她话里有话,风里她的白披风被chuī的飘散起来,格外耀眼。这qíng景很多年他一直难以忘怀。

  回城途中,胤誐忽道:“我一直觉得十四弟和玉穗儿之间有点不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

  胤禟瞥了他一眼,心想老十你可真是后知后觉啊,这些年了才看出来,嘴上却道:“别瞎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胤誐不服气,“我哪儿瞎说了,你看刚才那俩那酸劲儿,依依不舍的。对不对八哥,你也瞧见了。”

  胤禩笑笑,“那也没什么,十四弟一直把玉儿当亲妹妹。宫里人多嘴杂,好好的话儿都能传的走了影儿,这种捕风捉影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老十听他八哥发了话,这才没有再提。

  康熙五十八年,大将军王胤禵到达西北后,为整顿军心,将办事不力的官员参奏罢职,无论亲疏一视同仁,官兵士气为之大振。

  很快,他将西征大军兵分三路,将策妄阿拉布坦的军队围困在西藏。策妄阿拉布坦听到风声,慌忙率部下逃回了准噶尔。胤禵没有损耗兵卒,便收回了拉萨城。然而西藏仍是一片混乱,胤禵上书给康熙,请求康熙下令册立新任达`赖喇嘛,以安定当地的局势民心。

  胤禟收到胤禵信后,去找胤禩商议。胤禩道:“十四弟gān的不错,我听说他到西北以后,严肃军纪、赏罚分明,雷厉风行,这才是会带兵的。”

  胤禟点点头,把信jiāo给胤禩过目,“是啊,十四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也难怪皇阿玛如此器重,亲自写信给青海派去助战的厄鲁特蒙古的王公们,替十四弟西征铺路。他深得皇恩,和咱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胤禩看完信,笑了一笑,“你别泛酸,总得有这么个人替咱们去争。你应该这样想,幸好是十四弟而不是别人。”胤禟想着这话也有道理,“你那时命鄂伦岱随大军出征,我现下才明白你用心良苦。一方面可以辅佐十四弟,一方面咱们也可以时时得知西北动向。”

  胤禩望着远方,天空中飞过一群鸽子,他若有所思道:“十四弟早已不是当年的十四弟了,只怕他未必高兴我这样的安排。鄂伦岱比他年长,辈分也比他高,军功显赫,到了他麾下,难免掣肘,你看着吧,十四弟迟早会把他遣回来。”

  胤禵出征不久,太监总管梁九功获罪拿问,魏珠接任太监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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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  胤禛得了西北的军报,亲往乾清宫晋见康熙,小太监远远瞧见他,忙迎了上去:“四王爷吉祥,万岁爷去成主子那儿了。”

  胤禛想了想,转道出了日jīng门,谁知才下了台阶,洛灵正巧从斋宫方向过来,看到胤禛不禁愣了一下:“王爷。”

  胤禛嗯了一声,上前拽了她就往斋宫的院中走。洛灵吓得轻呼了一声,还来不及做任何反映,已被他拉进了斋宫的角门。路过的太监宫女都识趣地低着头,装没看见。

  “王爷,你有话就说,放开手。”洛灵一边低声央告着一边挣扎:“你这样拉拉扯扯地,难道不怕人告诉皇上?”

  走进殿后的一个无人的夹道,胤禛才回过身,冷冷地看着她:“你是怕皇上知道,还是怕老八知道?”

  洛灵甩开他的手,揉着被他攥疼的手腕不说话。胤禛死盯着她,郁气难平地冷声道:“老八究竟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你竟连纳尔苏都回绝了?”

  洛灵不知他因何得知了此事,咬了下唇,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八爷对我的qíng义,你心知肚明。”“老八的心思我当然明白,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防着他,可没想到还是让他钻了空子!你选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他!”

  “王爷难道只是防着他这一点吗?”胤禛一愣,后退了一步:“你什么意思?”洛灵注视着他,摇了摇头:“你心里明白又何必问我?”胤禛沉默了,紧锁着双眉,静静地看着她。

  洛灵始终低垂着目光,不敢抬头,她怕看到他的眼神,自己的心意会骤然而变。看着她慌乱的神色,一层泪雾在胤禛的眼中隐约可见:“决定了吗?”洛灵手扶着墙,qiáng忍着眼中的酸涩,点了点头:“我认命了!”

  “不许认命!”胤禛闻言,心中如火灼般的一痛,忍不住上前将她拥进怀里,颓然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去见皇阿玛,求他成全我们,我看得出,你心里还有我,你放不下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qíng义。”

  洛灵依恋地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话音似是梦呓一般:“不要去。如果你心里还在意我,就放了我。”胤禛身子一僵,推开她,不可置信地紧盯着她:“你真的变了吗?如果连你都会变,我还能相信谁?”

  “难道你真想让我每日看着你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之间,还要装出一副心甘qíng愿的样子讨你的欢心?”看着他满面的诧异,洛灵凄然一笑:“我要的是你的全心全意,胤禛,你给不起我。”

  “那老八呢?他同样给不起你!”胤禛脸色铁青地低吼着。洛灵凝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字地道:“我和他,需要的是彼此的关心和陪伴。”

  胤禛满面惊痛地看着她愣了片刻,脸色越来越苍白,陪伴!她要的竟是如此简单,他明白,他是彻底地失去了她,他没有想到,却不得不面对。

  洛灵推开他握住自己肩膀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他无力地垂下手,紧锁着双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清冷,方才的隐忍和痛楚已毫无踪迹可寻:“既然你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不看她,转身快步离开了。洛灵的目光qíng不自禁地追望着他的背影,她知道他放了她,他不会再纠缠于对她的感qíng。只是,她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qíng,是释然,还是绝望。

  这一天晌午,康熙下了朝后深感疲惫,魏珠忙传了太医。请过脉后,太医松了口气,告诉魏珠和洛灵只是虚火外感,并无大碍,二人才松了口气。

  康熙躺在炕上,洛灵取了条毯子盖在锦被上。康熙睁眼看了她一眼:“倒杯茶来。”洛灵摇了摇头,轻声劝道:“内火外发才让您格外难受,刚才喝了药,茶能解药,还是别喝了。奴婢给您调了淡蜂蜜水,现在正好。”

  康熙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朕总在想,你要是嫁了,会不会还有人这样劝朕。”康熙接过碗来,喝了两口。“那奴婢就不嫁了,一直伺候万岁爷。”洛灵把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笑道。

  “呵呵呵!”康熙轻笑着换了个姿势,看着她道:“竟说些傻话,你不嫁,朕怎么对得起曹寅。”提到亡父,洛灵神qíng为之一黯:“万岁爷,奴婢把能伺候万岁爷当作一种福气。”

  “唉!你进宫十四年了吧?”“嗯。奴婢是四十四年进的宫。”康熙抬头望着屋顶,无比感慨地道:“过得真快啊,想你当年进宫时还是个孩子,如今,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丫头,朕不能再留你了。”

  洛灵手中一顿,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万岁爷,您不要奴婢了?”康熙抬了抬手,洛灵会意,忙扶着他坐了起来,取了软枕让他靠得舒服些,自己坐在一旁的矮凳上。

  “记得你当年带回的那封信吗?”康熙问道。洛灵微一颌首,静静地听着康熙说话。“你父亲信中提到了两件大事。一是太子一党的弊端,和江南亏空的实数。也正是因为这些,让朕下了二废太子的决心。”洛灵心中一惊,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回来不久,太子就被废了。

  “第二件事,就是你日后的安排。曹寅向朕说了从前想把给送给太子的事,后来也因太子被废不了了之。他担心的是,你曹家几代的兴旺,府中日益糜废过盛,傲慢滋生,这样下去,必有衰败之时,他不想你再回江宁,更不想你再cha手曹家之事,以后无论曹家是兴是亡,都要你置身事外,并求朕选一能终生庇护你的稳妥之人,保你周全。”

  “万岁爷!原来从那时起,您就……”洛灵眼圈一红,两行清泪滑下了面颊。

  康熙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朕知道你心里一直念着老四,也不是没想过把你指给他,只是老四是个行事刚直、心思深沉的人,他为了家宅的隔洽和睦,就算对你再qíng有独钟,也绝不会因此而冷落了其他妻妾。你秉xing率真,心气儿又高,上次他娶个侧福晋你尚且伤心得茶饭不思,朕怎么会放心把你给了他。”

  洛灵被说到了短处,忙掩饰地擦了擦泪,回身取了杯热水过来。康熙微一皱眉,洛灵又把杯子递近了些。康熙无奈,只得喝了两口。洛灵接了茶杯,又递了条帕子让他净了手,才又坐下继续听他说话。

  “至于老八,可以说对你是一见倾心呐,朕是一直看着的,可是偏偏他有个悍妻,着实让朕厌烦。你跟了他,岂不受气。”

  洛灵想到八福晋当年打自己的qíng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康熙,低声道:“原来万岁爷都知道。”

  “哼。”康熙冷哼一声道:“朕何止知道,朕清楚得很。老十四和玉儿为老八和你的事,可是忙坏了吧?”洛灵咬了下唇,低着头不说话。

  康熙瞪了她一眼,声音一沉:“朕最厌弃他的时候,你反而越向着他,你就不知道什么是识实务?”“奴婢当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良妃娘娘刚刚过世,八爷可怜得很。”

  “你只是可怜他?”康熙不禁皱了眉。洛灵猛地一抬头,大睁着双眼看着他:“奴婢跟您说心里话,奴婢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伤心时,奴婢也会难过,他委屈时,奴婢会忍不住地去怜惜他。这些都是控制不了的。”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拍了拍她的头:“丫头,你还是忘不了老四啊。”“忘记一个人岂是那么容易的,可既然知道跟他注定有缘无份,奴婢就要尽力去忘。这样心里藏着一个,眼前面对一个,奴婢做不来。”洛灵苦恼地摇着头,泪水溢满了眼眶。

  “朕看得出来,你一直刻意躲着老四,确实在想办法忘了他,所以朕才没有在纳尔苏的事上qiáng迫你。玉儿那句话说得对,婚姻之事,只在缘分二字。有缘的,相依到白头,没缘的,各自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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