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虽然说得淡淡的,可一想到江南此时的qíng景,洛灵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停地绞着手里的帕子。胤祥见她如此神qíng,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此次我只是随行,四哥身上的担子不轻啊,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少日子。小灵子,临行前,你就不想见见四哥?”
她如何不想见。只是见过之后呢,她该怎么办,她要如何面对这份qíng义?洛灵秀眉一拧,抬头看了看胤祥,又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安地紧握在一起。
玉穗儿见洛灵面露难色,低头不语,心中急得不行:“见啊,gān嘛不见。”转头向胤祥道:“哥,你去请四哥来。”
胤祥按住有些急躁地的玉穗儿,冲她摇了摇头:“让她自己决定。”说完转头静静地看着洛灵:“灵儿,没有人会勉qiáng你见四哥,只是,这一去千山万水的,又有那么多的险阻,你真的不要见他吗?”
她要见他,心中一直是肯定的,只是……洛灵迎视着胤祥如兄长般关切的目光,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玉穗儿,柔肠百转,终究顺了自己的心,点了点头。玉穗儿高兴地笑看胤祥:“你还不快去。”胤祥长出了口气,含笑拍了拍玉穗儿的肩,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 胤祥找到胤禛时,他已快出了宫门:“四哥,别忙走,灵儿要见你。”胤禛一愣,双眉微皱地看着地上的青砖:“她知道了?”“是。”胤祥点了点头:“她很担心你。”
“担心?”胤禛苦笑了一下,抬眼看着胤祥:“她曾说过,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即然这样还担心我gān什么。”“四哥。”胤祥有些发急地拉着他就往回走:“难道你也希望没有结果吗?你心里在意她,就别端着贝勒的款儿放不下。”
胤禛挣开胤祥,神qíng复杂地看着远处的宫门,胤祥拍了拍他的肩:“我看得出,她有难处。”“她有难处可以说出来,我不会不体谅不帮她,可她说吗?我问过她,她什么都不说。”胤禛仰头长出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胤祥听了这话竟然笑了:“四哥,你也想见她,走吧。”胤禛泄气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洛灵推开玉穗儿书房的门,一眼看到胤禛背着双手,长身而立看向窗外,忙轻步上前,在他身后站定,轻轻福了下去:“见过四爷。”
胤禛缓缓转过身,面无表qíng地看着她。洛灵抬头看向他,挤出一丝微笑。胤禛眉心一紧,眼光清冷:“如果不想见我,不必勉qiáng。”
洛灵笑容一僵,知他心里还有气,也知他真心在意自己,可自己的难处又岂是他知道的,眼泪迅速溢满眼眶,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胤禛忙上前拦住她:“你想让我带着一肚子气走吗?”
洛灵倔qiáng地忍着眼泪,偏着头不看他。就是这样执拗的脾气,娇面含嗔的模样,竟然让他怦然心动,抛舍不下。一丝怜惜取待了胤禛眼中的冰冷,再也无法坚持那份淡漠,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洛灵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肩上,泪水夺眶而出,此时眼见只有他,心里也只有他,
佳人重回怀抱,胤禛心中竟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抚动着她乌黑的秀发,由心底发出一声轻叹:“为什么这么难为自己?为什么就不跟我说呢?嗯?”洛灵埋着脸摇着头,仍不停地低泣,胤禛温柔地拥紧她:“好,你不想说就不说。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是啊,委屈……身为名门闺秀,她何尝受过鄙夷和嘲讽,可这些日子,她都经历了,甚至有些不自信了。她想过放弃,也想过逃避,可此时沉浸在他的温柔中,竟连一分挣扎都不想,抱紧他的腰,清泪满面。
良久,洛灵终于哭累了,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胤禛低头看了看她红红的眼睛,不禁仰头轻笑:“huáng河发大水,你这儿也发大水。”
洛灵推开他,不以为然地看了看他肩头的一片泪痕:“孟姜女连长城都能哭倒,女人的眼泪可比huáng河大水厉害多了。”
胤禛笑着摇了摇头,拉她在书案后坐下,从怀中取出帕子替她擦去了未gān的泪痕:“此行我是去赈灾治水,你最好把你这两眼的水也治好了,别让我回来再忙活儿。”洛灵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接了他的帕子嗔道:“你忙你的,我忙我的,烦不着你。”
胤禛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看她:“我此行先到江宁。”“真的?”洛灵欣喜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我知道你不安心。”胤禛握紧她的手轻声道:“我自会安排妥贴。”
洛灵看着他脸上少有的温qíng,忍不住有些担心:“要当心啊。”胤禛眼中温柔渐浓,与她头顶着头,轻闭着双眼,享受着难得的相聚:“你放心。”
胤禛与胤祥走后十天,贺觞突然过来找洛灵,这些日子在宫里只见胤禵独来独往,一直不见他跟随在侧,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此时听他突然要见自己,忙随传话的小宫女去见他。
斋宫的西角门外,小宫女向里一指,便离开了。洛灵走进斋宫边的夹道,瞧见他穿了件不太合身的太监袍子,觉得好笑:“哟,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贺觞看到她,忙上前拉她到斋宫后的偏殿:“我才回来,还来不及换衣,随便借了件衣裳。”洛灵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憔悴,眼中隐见血丝:“十四爷进宫也没见你跟着,gān嘛去了?”
“你别问了,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你家中一切平安,府宅无恙。”贺觞避开洛灵眼光,时不时的瞟向殿外,观察着动静。
“你怎么知道的?”洛灵又惊又喜,忙拉着他细问:“我爹娘身体怎么样?”贺觞瞧她双眼放光,一脸期待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我又没见到,只是打听了一下。”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洛灵满脸笑意地拍了拍胸口:“你怎么会去江南了?这闹着灾的光景,多不太平啊。”
贺觞靠在偏殿的柱子上,斜了她一眼:“行了,知道一家子平安就得了,哪儿那么多问题。不该问的别问。”
洛灵哪里肯听,瞪着他的眼睛道:“不行,你快说。万岁爷是派的四爷和十三爷的差事,十四爷又没去,你跑到江南去gān嘛了。”“嘿,我好心好意来给你报家安,你到审开我了。”贺觞说完脸色一正,转身要走。
洛灵见他恼了,更觉得蹊跷:“谁审你了。唉呀别打茬,快说。”“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听了别后悔。”怕他跑了,洛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嗯。不后悔。” 贺觞挣开她的手,两眼又望向殿外:“八爷怕你忧心家里,灾qíng到的当日就遣了我去江南。”
难怪觉得他清瘦了不少,原来……洛灵原只担心皇子们的争端会关联自己父亲,却没料到胤禩如此关心自己,贺觞更是不辞辛苦的冒着灾qíng千里奔波。
贺觞看着她的神qíng,冷笑了一下:“后悔了吧?让你别问你非问。”洛灵早已习惯了贺觞表面冷言内里热心的怪脾气,抬眼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酸:“让你这么辛苦,我于心何忍。”
莹莹泪珠滴落,就象落在了他的心上,隐隐的似是被灼伤的痛。贺觞剑眉微锁,转身走到门边:“你若不忍,就不要冷待了八爷,他对你绝不会比四爷……”
“别说了。”洛灵轻轻拭了泪,走到他身后,轻轻一福:“谢谢你,也劳烦你替我谢过八爷。”贺觞在门框上重重捶了一拳,头也不回的走了。洛灵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夹道的拐角处。
贺觞进了胤禩的书房,恭身行了礼:“八爷,觞子回来了。”胤禩抬起头,笑了笑,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信札:“进过宫了?”“是。”贺觞心中一凛,没有隐瞒:“已将曹府的qíng景告知曹姑娘。”
胤禩低着头,目光却没有落在字迹间:“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她能安心就好。”贺觞静静审视着他的神qíng,没有想好如何接他的话,便默然静立。
胤禩习惯xing地轻抚着案边的画轴,那幅画已经修补好,换了青玉的画轴,触手冰凉:“太子的人有什么动静?”“不出八爷所料,我想,四爷此行阻碍甚多。”
“自绝生路,恐怕连带着太子也会受牵连。” 胤禩神qíng恢复淡然,眉宇微拧:“阻碍虽多,可老四毕竟是老四,他不会让自己的差事出茬子,此行若能达成皇阿玛的心愿,恐怕就是晋位封王的日子了。”
贺觞剑眉一紧,看向胤禩:“可此时也不宜过多阻挠,毕竟有所牵扯。”“这个当口露锋芒,太子必然反击,且让老四得意一回。”胤禩抬头向贺觞点了下头:“回去跟老十四jiāo代一声,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贺觞恭身而退,才一转身,胤禩又追了一句:“你很在意灵儿。”贺觞只觉脊背一冷,回过身看着他。他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有否认,只因他了解胤禩,在他的剔透心思前,任何掩饰都是徒劳。
胤禩轻摇着头,苦笑了一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同病相怜。”“八爷,觞子有分寸。”
“我明白。”胤禩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这不是能控制得了的。你也辛苦了,去吧。”贺觞淡淡一笑,恭身退了出去。胤禩转身回到书案边,拍了下巴掌。
管家秦福推门而入:“爷,有什么吩咐?”胤禩看了看手中的信札,就着烛火烧成灰烬:“明日替我告假,五日内闭门谢客,再去告诉福晋,让她明日入宫给额娘请安。”
胤禛和胤祥这一去就两三个月,洛灵和玉穗儿都十分挂念。入夏之初,康熙移驾畅chūn园,想着玉穗儿一向怕热,便让她带了洛灵随驾前往。此一来,玉穗儿就有办法知道胤禛快报中的内容。康熙有玉穗儿的陪伴,也是开心不少。
玉穗儿抽了个空子,拉了洛灵去鸢飞鱼跃亭,早有太监捧了鱼食上前。玉穗儿挥手让他退下,望着水面深深叹了口气。
洛灵见她眼中一片忧郁,轻笑了一下:“人家都道各位皇子日日忧心国事,哪里知道公主也正忧国忧民呢。”玉穗儿白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我忧心的不是国,也不是民,是我那些哥哥们。”“他们?这些爷们又怎么让你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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