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曲子给她听?云茉芸微微一怔,她并不是很介意这样做,可是她却很意外怡昕会有这样的吩咐。
「怎麽?很为难吗?」怡昕把手里的茶杯轻轻地一放,很是大度地道:「要是云姨娘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婢妾能为少夫人和大姑娘弹曲子,倍大感荣幸!」云茉芸回过神来,她怎麽会放弃这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呢!她笑着道:「婢妾这就让秀玉回兰香园取琴!」
「去吧!」怡昕挥挥手,然後对身後的玳瑁道:「给云姨娘准备琴案,我想听一听云姨娘能够奏出怎样的天籁之音!」
「是,姑娘!」玳瑁立刻出去了,怡昕彷佛这个时候才发现云茉芸一直站着,淡淡地道:「莲实,给云姨娘搬个座。」
秀玉的速度很快,怡昕让丫鬟端上来的一小碟子烤ròu云茉芸没吃两口,她就抱着云茉芸的琴回来了,云茉芸起身告一声罪,将让她实在是吃不下的烤ròu放了,坐到玳瑁为她准备的琴案後,拨弄了两下琴弦,然後才弹了起来。
对音律,怡昕只能算是会听,能够听得出是什麽曲子,弹得好听与否,到於意境什麽的,她就完全听不出来了。而陆妍梓以前也不大听得出来,但现在,在顾家那种是书香传世的家族,当了多年的媳妇,自然有了长进,云茉芸一曲弹罢,她就轻轻地鼓掌,赞道:「云姨娘这首chūn江花月夜弹得极灵妙,我彷佛能够看到那种绚烂的景致一般!」
「大姑娘赞誉了!」云茉芸脸上生光,进了齐云侯府之後,除了和huáng婉媛相互奉承之外,这是第一次被人称赞,脸上带了发息内心的笑容。
「我听着也是极好!」怡昕微微一笑,道:「能够有这样的技艺,想必一定花了不少的功夫和心思吧!」
「婢妾五岁学琴,到现在整整十年了!」云茉芸脸上的笑容是自信的,她双眼熠熠生辉看着怡昕的眼神也不由得透出了一种优越,她不相信天生六指的怡昕也学过琴。
陆妍梓微微一皱眉,对云茉芸刚刚升起来的一点点好感顿时消失,还不等她说什麽,怡昕就淡淡地道:「十年啊,还真是下了苦功夫,怪不得听着这麽舒服!姐姐,我听李妈妈说我现在怀着孩子,听人弹唱唱,放松一下心qíng,对我和孩子都很好,可是有这回事?」
「是啊!」陆妍梓点点头,道:「我怀着涓涓和琅儿哥的时候就经常找人 弹 琴给我听,现在你月份小,还感觉不到孩子在动,等再过一两个月,孩子会踢你的时候,听到欢快的他会在里面捣腾,听到舒缓的他会乖乖的,可有趣了!」
「是吗?」怡昕将手放在还不显怀的小腹上,扬起一个甜蜜的微笑,道:「听你这麽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感受一下那是什麽样的感觉了。
陆妍梓笑了,道:「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幸福,你彷佛能够感受到宝宝自己的喜怒哀乐一样……那种感觉真的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不过你现在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等到四个半五个月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了!」
云茉芸看着两个人从自己的琴艺谈到了怀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qiáng,挂都挂不住了,他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想让两个人正视她的存在。
「云姨娘,你准备一下,从明天起你每天上午过来我这里弹一首曲子!」怡昕听到了云茉芸的轻咳,可是她说的话却让云茉芸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淡淡地道:「你学了十年的琴,也该学以致用才是!」
陆妍梓正端起茶杯,听怡昕这麽说忍不住一声就笑了出来,她看着茶杯,庆幸自己动作慢了一步,要不然现在悲剧的不止是云茉芸了。
「少夫人……」云茉芸气愤地看着怡昕,她辛辛苦苦学琴可不是为了讨好她,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听的。
「怎麽?不愿意吗?」怡昕看着她,眼神冷冷的,道:「难道云姨娘认为弹琴给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听是羞rǔ了你吗?」
「婢妾不敢!」云茉芸从牙fèng里挤出这几个字,她看着怡昕,道:「只是婢妾才疏学浅,只会弹几首曲子,担心少夫人听多了会厌烦!」
看着本来是怒气勃发的云茉芸硬生生地将怒气压抑住,规规矩矩地回话,陆妍梓忍不住在心里为怡昕翘起了大拇指,当然,也不忘给了她们个佩服的眼神。
「那没关系!」怡昕一副原来如此的表qíng,道:「我觉得今天弹的这曲子就很不错,暂时就弹这个,等我听腻了,再换别的曲子。」
「要是婢妾所会的曲子少夫人都听腻了呢?」云茉芸忍不住挑衅道。她觉得自己再忍下去一定会吐血的。
「那就看云姨娘的了!」怡昕平静地看着她,道:「要是云姨娘反反覆覆的就只会那麽几首曲子,而我又很快就听腻了的话……我想,应该有那种心甘qíng愿为我弹琴的人!」
也就是说我是可以被随时取代的?云茉芸双眼冒火,她极想提醒怡昕她是不可能被别人取代的,想说自己是德妃娘娘所赐,想说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婢妾明白,婢妾一定会努力,不让别人取代的!」
「今天就到这吧!你先回去吧,我明日会让人到兰香园唤你过来的!」怡昕很满意云茉芸的表现,她虽然心未死,可却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这样很好,让人省心多了!
「婢妾告退!」云茉芸告再三努力才让自己保持平静地离开,刚刚因为展示才艺而升起的优越感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dàng然无存了!
「弟妹,我真不知道该怎麽说你了!」陆妍梓满脸佩服地看着怡昕,道:「你真是太厉害了!就这麽轻描淡写地就把云姨娘从云端打落到了尘埃!」
「我不过是物尽其用而已!」怡昕对琥珀摇摇头,示意自己什麽都吃不下了,让她把刚刚端上来的东西撤下去,她再抿了一口茶,简单地道:「她再出色,再优秀也就只是妾室,如此而已!」
陆妍梓大笑,是啊,妾室就是妾室,你越是把她当回事,她就越是蹦?的厉害,越是自命不凡,相反,你不把她当回事,她自然也就蹦?不起来了。
●● 第105章
空气中有淡淡的火药味,那是燃放烟花爆竹残馀的味道,这味道洋溢着喜庆,特意留在地上爆竹纸红红的,映的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是红光一片。
今天是大年初五,怡昕懒散的靠在软榻上,眼睛半朦松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陆涛羽坐在她身边,一会劝她吃块点心,一会又喂她一块水果,让坐在不远处弹琴的云茉芸眼红不已,琴声也不由得幽怨起来。
陆涛羽皱了皱眉,看着满脸哀怨的云茉芸,冷冷地道:「你在弹什麽呢?不是说让你弹欢快一点的曲子吗?」
对於怡昕让云茉芸每日给她弹曲子做消遣的决定,陆涛羽是举双手赞成的——养这麽一个大活人要花不少粮食,可又不能说不养了,能派上用场自然是好事。不过,他年前一直都很忙碌,没有时间陪怡昕,自然没有机会欣赏云茉芸高超的琴艺了。
现在年过了大半,该忙的事qíng她忙得差不多了,他好不容易才有这麽半天空闲,陪着爱妻过一个悠闲的上午,本来想着听听云茉芸弹琴,侍候越来越嗜睡的怡昕吃点东西,当然,要是能够和怡昕腻歪一下那就更好了——要知道,怡昕怀孕之後虽然没有果断地和他分房睡,可是怀里抱着温香软玉入怀,看得到,摸得着,却不能吃的滋味更难受。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更加的难熬。可是再难熬也得熬过去——他问过章老太医了,老太医告诉他过了四个月之後就不禁房事了,不过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他算了算日子,好像四个月还差一点,为了保险起见,自然不敢妄动,可是这样的日子真的难熬啊!要是能和怡昕腻歪一下,卿卿我我地嬉闹一下,也是一个安慰不是!
当然,他可以去云姨娘房里,可以再纳妾,甚至也可以在外面风流一下,他相信怡昕绝对会笑盈盈的,甚至还有可能会关心地让厨房给他炖药膳进补,但是他不想做那样的事qíng,他从来就没有忘记,母亲刚刚还满脸微笑地给父亲纳通房,将美貌如花的女子送到父亲房中,转过身来却悲恸得难以自己。他不希望怡昕重复母亲的痛苦,更不希望因此和怡昕貌合神离,他宁愿抱着怡昕睡到半夜起来到外间凉快一下,消去不能有的企念,等身体老实了之後再回来和她相拥而眠。
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忙碌,而明天又到了该回西郊大营应卯的日子,所以他分外珍惜今天,想要看看怡昕在家是怎麽混时间的,可是,这难得的好时光却让云茉芸幽怨的琴声,彷佛怨妇一般的神qíng给破坏了,不由得他不恼怒万分。
「少爷,婢妾……」云茉芸起身,她就不明白了,郭怡昕有什麽好,值得像小侯爷这般出色的英雄男人全心全意地对她,就连她怀了身孕,不能侍候他,也不愿意和她分开,难道他没有看到自己比郭怡昕更美丽,更出色,更值得他全心的疼惜吗?
「不要罗嗦废话!」陆涛羽看云茉芸的样子就知道她会有长篇大论,可是她有话要说是她的事qíng,他可没有心qíng听她罗嗦làng费自己的时间,他乾脆地道:「你要是会弹欢快的曲子就弹,要是不会的话就回你的兰香园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云茉芸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陆涛羽,眼眶不知不觉中红了,不明白他为麽能说出这麽无qíng的话来,他怎麽能这样一再的伤自己的心呢!
「你小声点!」怡昕抱怨地道,她刚刚不小心就眯着了,可还没有来得及睡沉,就被陆涛羽给吵醒了,她不满地嘟囔着:「我刚刚睡着!」
「是我不好,你再睡一会儿!」陆涛羽陪着笑脸,轻轻地拍着怡昕,看着她沉沉睡去,然後回过头来瞪了云茉芸一眼,低声道:「好了,不管会不会弹这里都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陆涛羽天壤之别的态度,让云茉芸心都碎了,她连琴都不要了,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走,等在外面的秀英叫都叫不住,连忙拿了她挂在一边的斗蓬,追了上去……
暖阁中的两人完全不受影响,怡昕继续睡她的觉,而陆涛羽安静的在一旁陪着她,过了一会,略嫌无聊的他也脱了鞋子,挤了上去,搂着在睡梦中嘟囔了两句,却自然地往里面挪了挪,然後靠在陆涛羽怀中继续睡的怡昕。
「再睡要变成小猪了!」陆涛羽轻轻地捏了一下怡昕的鼻子,看着她不悦地缩了缩,忍不住笑了起来……
睡意彷佛会感染一样,等玳瑁端着一碗燕窝,轻轻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相拥而睡的两人,她笑了笑,端着燕窝转身离开,不打扰属於他们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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