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虽然没有英宗厉害,但却比长子孝顺得多。
纪太后起身拽住不停踱步的楚帝,让他重新坐下来,慈爱一般的轻抚他的额头,低声道:“就算萧爷是你皇兄的旧臣又能怎样?你才是国朝的皇帝,又不是没有皇子,我看七皇子他们就很不错,你不如早早册立太子,也好稳一稳人心。”
册太子?!
楚帝有一丝的异动,犹豫半晌才道:“皇后还在寺庙里清修,如今长成的皇子都又生母,册七皇子为太子的话,他生母有该如何封赏?朕不打算再废后了。”
况且他对秀儿很有感qíng,对后宫其她女子都不一样的。
“先册太子,生母封个皇贵妃不就是了?秀儿一贯懂事,又事事以你为主,她不会计较这些的,先册太子站住了位置,以后她若能生下一儿半女的,咱们再看看那孩子的资质。”
纪太后明白楚帝并非对赵秀儿有多深qíng,只是需要一个说服他的理由。
“皇帝啊,还是应该以国事为重,您也不年轻了,你皇兄,你父皇都是染了疾病去的,倘若你皇兄当年立了太子,皇位未必就能落在你头上。”
“母后,容儿子再想一想。”
“皇儿若不好同皇后开口,这个恶人哀家做。”纪太后得了七皇子的好处,自然会尽力把七皇子扶上太子的宝座。
七皇子已经保证过,只要他做太子,纪家的地位还会提高,而纪太后的地位也不会改变。
“明日哀家就去寺庙里看看皇后,顺便把此事同她提一提。”
“千万别勉qiáng了她。”
楚帝有几分认命,又几分感伤,“册立太子既是朕的家事,也是国事,朕还需要同朝臣通通气。”
言下之意,册太子这件事可不是他说定就能定下来的,当皇帝当成这样,他自然不好意思去祭拜先帝英宗了。
当初英宗在世时,一言九鼎,萧老侯爷等世家大族没一个敢反对英宗。
纪太后点点头,“你舅舅会主动上奏折,先试探一下朝廷上的风声,皇帝,册太子是重中之重,关系到祖宗基业,倘若有人反对,不防先退让半步,先把正统定下来,省得将来便宜了外人!有了太子,谁想谋反都得掂量掂量。”
“母后说得是。”
楚帝苦笑的摇头,纪太后还是太短视,萧家有谋反的心还在意名声?
“朕也该去见见静北侯,母后若想起什么事,尽快让人通知朕。”
纪太后送楚帝离开,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双腿一软,差一点把搀扶着她的人拽了个踉跄。
她脸色苍白如纸,目光涣散,喃喃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娘娘,太后娘娘。”
“怎么都不可能是他的,他早就死了,骨头都烧成了灰,哀家的皇儿怎么会骗我?皇儿也是怨他的。”
纪太后靠在宫婢的身上,骨感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挫骨扬灰,明明已经把他挫骨扬灰了。哀家不信哀家的儿子心胸宽宏大量,为一个要他xing命的仇人,欺骗他的亲生母亲!”
几株浓密的槐树下,斑驳的树荫遮挡住阳光的炽热,树gān上靠着一个提着酒瓶子的人,脸上依然扣着面具,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睁着微醉的眼睛,“你的弟弟不聪明,你亲娘是个蠢货,儿子……儿子也是傻,你说,这是不是你的报应?”
第五百九十五章
他后背靠着树gān,不停的灌酒,酒气上涌,眼角竟然涩出一行眼泪,当年的熟人都死了,只有他本该死的人还活着受罪。
苍凉的笑声流露出难言的苦涩,将空了的酒壶扔到一旁,抹去唇边的酒渍,“你弟弟在太平盛世能做个守城之主,眼下他敌不过静北侯萧越,还有……萧阳,甚至他连自己的媳妇赵秀儿都比不上。你说说,你当年是什么眼神把他看作继承人?”
他断然没想到,最先发现自己身份的人竟然是赵皇后!
而赵皇后不谈威胁,只说合作,bī得他不得不把赵秀儿和顾衍的私qíng隐藏下来。
他的笑声渐渐露出些许的轻快,仿佛在嘲笑头顶上绿油油的楚帝,不提顾衍是萧阳的岳父,对安乐王又同儿子似的,本心上他乐得看楚帝笑话。
既然答应英宗不伤害他的至亲,他却无法忘记楚帝登基后对先帝的人做过什么,把一个好好的江山祸害得四分五裂,倘若没有英宗提前布局的萧家,北地现在许是还乱着呢。
明明只能做王爷的人坐在龙椅上,而本该做皇帝的人却……他双眸炯炯有神,摇摇晃晃的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你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端看萧阳如何选择,不知他同赵秀儿谁胜谁负。”
说到最后已有了几分的落寞,他轻轻揉了揉眼睛,本以为萧阳会成为主宰天下的那人,没料到突然杀出个赵秀儿,一届女子竟心思缜密,手段丰富,倘若她全心辅佐楚帝,楚帝未必没有同萧阳一战的本钱,可惜这女人聪明绝顶,野心大得很。
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竖立着一座无名的坟茔,没有墓碑,没有招魂幡,除了个坟墓包,几乎一无所有,宛若是一座孤魂野鬼的坟墓。
萧爷抬头看了看那处坟墓,慢慢转身向回走。
守在外围的萧家死士悄无声息的跟上他,喝够了酒,他自然是要及时行乐的,朝廷大事,萧家纷争,他不愿意管,也管不了。
他还欠着萧老二一份人qíng,在萧越有xing命之危时,救下萧越。
人qíng债,是最难还的,下辈子他绝对不要再欠人qíng债,宁可当日被英宗五马分尸也不愿再被英宗‘算计’了。
他当初怎么就那么天真的以为英宗是好人?!
御书房中,楚帝单独召见静北侯,同纪太后见面后,楚帝迈进御书房时,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萧越大大方方的坐在御书房中,佯装谨慎恭敬,实则很随意的品茶,端详着御书房的布置。
楚帝发觉书案上的奏折被移动过,这些承奏上来的折子其实萧越都是见过的,特意在御书房中翻看只有皇帝能动的折子,这是在给他警告?
萧越打量器皿的目光令楚帝想到是不是想着何时能取代自己?
同萧越合谋算计萧阳,是不是做错了?
萧阳冷傲且目下无尘,对楚帝也说不上恭敬,但楚帝隐隐有点明白,萧阳不屑动他的东西,也不会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做下谋反的事来。
萧阳应该比萧越记得萧家祖上立下的誓言。
只是萧越主动谋求同他合作,他也着实被油盐不进的萧阳弄得暗自神伤,想着借此机会也许萧家会打乱,这才答应和萧越的要求,为表合作的决心,萧越也帮着楚帝稳固了皇宫,五城兵马司也有两三个人忠诚于楚帝的人。
“陛下。”
萧越糙率的行礼,着实无法掩饰他眼底的轻蔑之色,本想着楚帝当了这些年皇帝,总有点底牌,今日在金銮殿上,被萧爷bī得颜面尽失,他对楚帝的敬畏顿时降到最低,后悔同无能的楚帝合作了。
楚帝拳头握紧,脸上带笑,“让静北侯久等了,母后最疼安乐王,听说他即将选妃,便拉着朕多说了几句。”
“无妨。”萧越随意的摆了摆手,重新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水,说道:“不知陛下叫臣过来,可是一切都准备妥当?”
楚帝沉默一瞬,斟酌试探的问道:“此事暂且不谈,静北侯可知萧爷的真实身份?”
萧越微微挑起眉梢,“他是我萧家的长辈。”
“朕偶然发觉他有点面熟,便想问一问侯爷,他是不是在皇兄身边出现过。”
楚帝盯着萧越,从他俊朗硬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洒然一笑:“是朕多心了,总想着他倘若是皇兄的人,定会知道一些隐秘的事儿。”
“陛下的确是多心了,先帝的事,我萧家本就知道不少。”
萧越自在随意,时常受挫于小叔,但在楚帝和外人面前,没谁能让萧越服软。
“母后敦促朕尽快册立太子,静北侯意下如何?”
“册立太子?!”
萧越稍稍一愣,明白这是楚帝对安乐王成亲做出的应对之策,笑道:“只要朝臣不反对,臣自然没意见。”
册不册太子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多个太子还能阻止他的野心了?
朝廷上可不仅仅有萧家的势力,萧越直接表明态度,萧家会在册太子事上袖手旁观,楚帝有本事让朝臣赞同,那就册太子。
楚帝有几分沮丧,连同萧家谈条件的机会都没有,低声说道:“静北侯,该布置的,朕已经按照提前商量好的布置下去,朕担心燕王轻易不会服软啊。”
“陛下只要臣的要求去做就行,剩下的jiāo给臣来处置。”
萧越眉目中流露出些许自信,话虽然不客气,让楚帝有点心塞,但还是对胜利多了一份信心,毕竟萧越谋划了这么久,连亲生的女儿都舍得嫁给一个‘太监’,付出如此多的心血和代价,怎么可能失败。
楚帝道:“朕等着萧卿的好消息。”
“臣告退。”
萧越起身离去。
楚帝端着茶盏半晌,猛然发泄般扔到地上,额头青筋bào起,“逆臣,逆臣!”
回侯府的马车里,顾明暖靠着萧阳的肩头,同他十指相扣,低声道:“我估摸着他们要动手了。”
萧阳捏了捏她的指腹,轻嗯了一声,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趣,“你不觉得一潭死水的京城很没意思?宦海争锋,实力为尊。”
他一向是剑不出鞘则以,出鞘必惊天动地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清晨,顾明暖醒得比萧阳更早一些,她身上gān净清慡,被身边的人紧紧搂在怀里,轻轻一动松软的腰肢,再这么胡闹下去,萧阳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她琢磨是不是找出几株人参鹿茸给萧阳补一补?
顾明暖侧头,萧阳睡着的时候显得很是平和乖顺,鼻梁高挺,嘴角微扬,让她想到他清醒时时而露出的坏笑来,每一次都把她撩拨得qíng难自抑,婉转哀求,他才会……顾明暖脸颊酡红,想着起身凉快凉快。
突然腰又被一只胳膊缠住,眼前一花,她又被压在他身下。
“看够了?”
萧阳宛若金色的眸子盛着点点笑意,不轻不重的压着她,却让她无法移动分毫,故意使坏似的凑到她耳边,将圆润的耳垂含在口中,模糊的问道:“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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