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茹感到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不敢抬头看萧阳,越发沉默内敛。
“我对你们两个来帝都后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萧阳语气慵懒,听不出有多满意。不过这已经足以让萧烨和萧炜同时松了一口气。
“今日我来侯府是把这张拜帖还给你们的母亲!”
萧阳抬了抬手指,在他身旁侍立的俊秀少年双手捧着拜帖。走到殷茹面前,“主人说,静北侯府的拜帖不能落在小人杂碎的手中。”
殷茹脸一红,讪讪得接过发烫的拜帖。张口想要解释,却找不到该说什么,喉咙似被铅块堵住一般。
萧炜萧烨诧异目光更让殷茹无地自容!
如今柳雷父子的名声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殷茹正打算从柳澈手中取回送出拜帖,没想到萧阳抢先帮她善后了。
省了她麻烦。可她一点都不感激萧阳!
这张拜帖如同无形的巴掌恨恨煽在殷茹脸上,很疼很疼,她不敢躲。
殷茹暗暗咬牙,维持着往日甜美从容的笑容,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多亏四叔帮忙,我也是被柳家父子给骗了,以为他们是无辜的。”
为此好不容易被她拉拢的杨凌废了,她来帝都多日的努力经营全打了水瞟。
萧炜说道:“小叔祖,母亲因为宝儿出气才一时不查落入柳家的陷阱,宝儿被顾衍父女几次侮rǔ,身为萧家人怎能不气?”
“萧烨,你怎么说?”萧阳眸光一闪,说话的萧炜心中打了哆嗦。
“我说……娘做得也说不上错,只是手段稍微……达到目的自然是好,被顾明暖反制,有失颜面。”
萧烨不符以往的吊儿郎当模样,偏女子化的面容便是他一本正经时都有一股yīn柔之色,“我姐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了,京城不比北地,不会事事都依着她xing子。”
这话从一派纨绔作风敢在街上抢顾明暖入府的人口中说出来,怎么都有一丝的怪异。
萧阳抚摸手掌下的虎皮,晴空的眸子浩然无波,仿佛除了倒影天空的景象,他眼里不会有任何人或是事。
“顾衍明日归宗,顾家光邀宾客,想来你已经收到请帖了。”
“……是有一张顾宅送来的请帖。”
殷茹露出几许为难。
“你不想去?!”萧阳身体靠进虎皮里,下垂的眼睫挡住眸子。
他整个人被光晕包围,减弱他身上的锋芒。
殷茹觉察事qíng还有回旋的余地,低声无奈的解释:“我同姜太夫人等人素有旧怨,实在不愿再看她们的脸色,让帝都的命妇议论侯爷,伤萧家的脸面。”
“你可知为娶你,萧越死死得罪了谢家。”
“谢姐姐故去并非侯爷之过,是谢家人太爱胡思乱想,想以此的事威胁侯爷,侵占萧家在长江已北的利益。”
她话语落落大方,说得有条有理,丝丝入扣,幽幽叹息一声,“侯爷平白背了莫须有的罪名,谢家着实卑劣可恨。”
“谢家萧家在北地之争主因并非是萧越发妻谢氏亡故。”
殷茹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萧阳又道:“倘若萧家出嫁女遭遇谢氏一样的待遇,萧家同样不会善罢甘休!”
“四叔……”
“你既然能让萧越相信你是无辜的,我就不会管你们夫妻之间的事!”
萧阳缓缓的站起身,声音清冷如冰玉,“在帝都无疑顾家在朝中实力最qiáng,顾家走文臣之路同萧家,谢家都无不可化解的矛盾,我不想见谢家和顾家联手。”
“小叔祖,我萧家不怕他们!”萧炜极有气势的回道,“就是再加上王家,我们也不怕。”
殷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看向萧炜的目光越发慈爱,萧烨却低头想着什么。
“我没说萧家怕他们。”萧阳语气渐渐转冷,“拉拢顾家就是消弱谢家,这个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能用一份力解决的麻烦,为何要用拼个鱼死网破?就因为以前的旧事?”
萧炜沉默下来。
萧阳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异样,继续说道:“萧越敢明媒正娶你如门,他就不在意你是再嫁之事,南阳顾氏诗礼传家,你如今是静北侯夫人,他们断不会再当面为难你。”
殷茹百般不qíng愿的点头,她去别处到没什么,去顾家定会少不了被人议论,面子……着实下不来。
她在北地风光这些年,最容不得旁人落她的面子,便是来到帝都,也没谁敢拿以前的事说她是非。
“小叔祖,谢顾有婚约,咱们萧家也可娶顾家小姐。”
萧烨俊俏的脸上带着些许兴奋,脸颊熏染上桃花的颜色,菱唇红润:“我看顾明暖就挺好的。”
殷茹脚下一软,不是孙嬷嬷手疾眼快扶住她,她非被萧烨气个倒仰不可。
萧阳眸光深幽,看了萧烨片刻,“想法不错,人选错了!”
“……人选错了?”
萧烨摸着手臂上涌起的jī皮疙瘩,方才突然而来的寒意是从小叔祖身上来的?
差点把他胳膊给冻掉了!
等到萧阳的身影完全消失,殷茹对萧烨脑袋狠敲了一记,“除非我死了,否则在萧家不能有南阳顾氏的女子!烨儿,你可是我生的,不说为我报仇,为宝儿出口恶气,还想娶顾明暖?你是打算气死我吗?”
“娘,我把顾明暖娶回来,她就是您儿媳妇,您是她婆婆,儿媳妇在婆婆跟前不是得立规矩?小姑子在娘家都是贵重的,她做弟妹还敢欺负大姑姐?”
萧烨越说越是觉得这主意着实不错。
殷茹没给面子的冷哼,“我看你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新媳妇进门,你还记得我是你娘,我就谢天谢地了。”
“娘……”
“炜儿,你在想什么?”
殷茹腕了萧烨一眼,温和慈爱的目光落在萧炜身上,“你比烨儿孝顺,等太后寿宴定下领舞的闺秀后,我再帮你相看。”
显然殷茹盯上跳祈福舞的闺秀了。
“宝儿也是候选之一。”萧炜矜持的笑道:“小妹被贤妃娘娘挑中领舞的可能xing最大。”
“帝都赌坊到是我姐的赔率最低,都块一赔一了。倘若贤妃缺银子,她随便选个闺秀领舞,岂不是爆了大冷?庄家闲家通杀。”
萧烨语气带着酸溜溜的羡慕,“娘同贤妃娘娘说得上话,就没听到确实的消息?我姐领舞……”
萧炜站在原地听殷茹和萧烨说话,目光却隐有飘忽之色,显然他的注意力并没完全放在此处。
“我领舞怎么不行?”
萧宝儿听说萧阳离去后,从闺房赶过来,凶巴巴又满是骄傲的挺直胸脯,“帝都还有谁得命比我好!我拜见皇后和贤妃时,贤妃主动说让我领舞。”
萧烨略有遗憾的甩手,赚不到银子了!
殷茹嗔怪道:“一日没定下人选,你在外可不许胡说,万一有了变化,你会被人笑的。”
“不是贤妃主动开口,我还不见得答应呢。练舞又枯燥,又无趣,我又不是需要扬名的闺秀,就算我不跳祈福舞也有很多人上门求娶我。”
萧宝儿傲得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萧炜低头寻思萧阳最后的话,人选错了?是说顾明暖不合适?还是警告他少用心思?
第六十七章 归宗?祭礼
顾衍归宗是南阳顾氏最近几年的大事。
天刚蒙蒙亮,顾宅下人穿戴一新,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荔落院的二夫人欧阳氏早早起身,欧嬷嬷领着一众婢女侍奉欧阳氏梳妆,五层高的首席匣子全部打开,三等婢女捧着各色衣衫默默侍立。
侍奉的人虽多,只能听到欧阳氏选择衣衫首饰的声音。
欧阳氏先穿上肃穆的玄色粗麻深衣,玉簪挽发,脸上脂粉全无,她对着镜子皱了皱眉,嘟囔一句:“顾家规矩真多!”
每次顾家祭祖,她都被大夫人杨氏压得死死的,别看顾征是阁老,顾家官位最高之人,只是庶子的顾阁老在祭祖中地位不高。
欧氏低宽慰:“虽有长房大夫人在前,昨儿太夫人可是重重赏了菀姐儿,那对翡翠镯子只有菀姐儿有,我见大夫人面色很不好看。”
“真的?”
“老奴哪敢骗您?!二老爷一直对太夫人极孝,不就是想记在太夫人名下?以后顾家还得看老爷!您多被太夫人看中一分,二老爷就敬重您一分。大夫人守寡多年,儿女的前程还指望二老爷呢,她只能在祭祖时显摆长子长媳的威风。”
大夫人杨氏家学渊博,自然不会因一对镯子就明显展现不悦之色,欧氏这么说是为欧阳氏能开心点。
欧阳氏唇边露出一丝笑模样,嘴上却道:“别看菀姐儿得了镯子,谁知太夫人私底下给菲姐儿多少好东西?迁都时,太夫人一直陪着太后。宫里宫外不知多少珍宝都被太夫人得了。”
欧氏低笑:“您怎么忘了太夫人是老爷子的继妻,对先头留下的长房只是面子的事儿,老爷倘若心愿达成,太夫人的宝贝不都是您的?”
“就你会说,我看她对大嫂很是倚重,要不一个寡妇能压我这么多年?”
欧阳氏嘴抱怨在祭祖上不敢有任何的大意,连选好几件衣服和各色首饰。等祭祖后摆宴时。她就可以光彩照人的出现在宾客面前了。
到时杨氏就算是长房也得在她之后。
欧阳氏长叹一声,“华服美饰又如何?我最希望得到太夫人不老的秘方……她和姑姑同岁,姑姑如今……她却跟我姐妹似的。”
“老太爷回府后只见了欧阳姨娘。听说对太夫人避而不见。”
“你别哄我了。”欧阳氏扶着欧嬷嬷的手出门,目光凝视玉桃阁方向,声音很轻:“怕是老爷子连门都进不去!”
她赶到玉桃阁时,大夫人杨氏和三夫人薛氏已经到了。
杨氏穿戴更显肃穆。欧阳氏见杨氏腰间垂着质朴的古玉心中隐隐泛起羡慕,当年若不是姑姑行错一步。怎会被当做妾纳进门?
欧阳家赶不上南阳顾氏,可也不是寒门庶族,欧阳氏完全做得老爷子的正妻。
欧阳姨娘进门后异常得宠,赶在姜氏之前接连生下两个儿子。姜氏只得一个女儿,在家礼上,姜氏死死压着欧阳姨娘。顾征封阁老也只给姜氏请封,对还在人世的生母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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