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这话有失公允,直到昨日,我才知晓殷氏有喜,以前她一直瞒着,我上哪去知晓她的状况?就算是做长辈的人,也没去时刻关注侄子房中事儿,况且我只是她的婶子,隔着房头不说,殷氏上有婆婆在。”
顾明暖神色淡淡的,大有即便知晓殷茹有孕,她也不会多管,“我哪好越过二嫂去?让二嫂知晓了,还不嫌弃我多事?二嫂本就对殷氏有点不满了,再因多管闲事,cha手二房的事儿,让她们婆媳误会更深,让二嫂觉得殷氏另有依仗,看不起婆婆,岂不是罪过?”
一句句似钟鸣在太上夫人耳边回响,太上夫人想装作听不懂都不成。
太上夫人只是太婆婆,又是继室,同萧越没有一点点的血缘关系,连亲生儿子的媳妇都不管,却去cao心殷氏,外人知晓还不得怎么说她。
殷茹刚想说些什么,顾明暖岂会给她机会,继续道:“况且儿媳妇是第一次有喜,能吃什么,能用什么还是我娘家祖母一样样jiāo代的,有许多也不大明白,殷氏生育过,早有了经验,完全不需要我cao心……”
“住嘴!”
太上夫人脸似被刀刮得生疼,啪的一声拍了桌子,“我说一句,倒是让你弄出这许多的话来,你这是在教训我这个婆婆不成?你懂不懂孝顺?孝顺,孝顺,先要顺着长辈才叫孝。”
“你去看看,有你这么做儿媳妇的?”
“我本不是个折腾儿媳妇的人,一没让你晨昏定请,二没让你立规矩,三更没让你在一旁伺候。”
太上夫人越说声音越大,底气也越发的足了,“南阳顾氏也是世家,规矩多得很,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敢忤逆长辈的姑娘?”
顾明暖依然安安稳稳的坐着,玩味的眨了眨眼睛,仿佛想看看太上夫人还能如何的无理取闹?
“你给我站起来!长辈训你,你还坐着?”
“太婆婆,使不得,使不得啊。”
殷茹比顾明暖还要着急,拉着太上夫人衣袖,劝道:“小婶子有喜了,说是怀相不大好,劳累不得,小叔好不容盼到这个喜讯,万一小婶子有个好歹,小叔多伤心,太婆婆您消消气,孙子要紧。”
太上夫人回来头一天,顾明暖一旦惊了胎,萧阳对生母没法子,还不得手撕了搬回太上夫人的殷茹?
殷茹根本就不敢得罪萧阳,给萧阳打击她的理由和借口。
“还是你懂事。”太上夫人缓和了语气,“我看顾氏的身体好得很,站一站也能让她冷静一番,别以为怀着孩子就得没人敢招惹她,就得把她当成祖宗功臣一样捧着!萧家的媳妇哪个没有怀孕?”
顾明暖抿了抿嘴角,“婆婆,我可不敢同殷氏相比,您不能这么侮rǔ我,您在寺庙里清修,我不好拿一些俗事打扰您,所以您是没听到外面的议论……如今便是最最……也不愿意同她相比的。”
殷茹身体一晃,顾明暖的话真是太狠了,比寒冬腊月的冰雪还要伤人心。
“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顾氏,你给我站到外面去……”
太上夫人一肚子的火气终于炸开了,吩咐在一旁侍奉的婢女和仆妇,“快些,快些,去祠堂……请家法,我偏偏不信连不孝的儿媳妇都管教不了,她刁钻狂妄,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也不好,她生的孙女不稀罕,败坏萧家名声。”
顾明暖眼里的冷意越浓,不稀罕?
对太上夫人彻底绝望了,眼前这个老太太没有任何对萧阳的疼爱,把儿子对她的孝顺当成应该应份的,稍稍不顺着她,她便把儿子看做敌人。
殷茹在一旁也不劝了,自知劝也劝不动,暗暗奇怪,顾明暖一向沉稳,在人前犹如温玉一般圆滑婉约,轻易不会得罪人,除了对殷茹格外不客气外,就算是在言语上慢待她的人,她也多会一笑了之。
顾明暖从不会局面弄得如此难堪。
眼前可是她的婆婆,萧阳的亲妈,她就不怕得罪了婆婆,让萧阳心里不舒服?萧阳会不会认为她不温顺?
殷茹就算百般轻视萧越的生母,也不敢似顾明暖这般的无所顾忌,在她最得意时,同萧越感qíng最深时,殷茹也只是用些小手段让太夫人吃点亏罢了。
“……请家法?”顾明暖气乐了,“我正想见见萧家的家法是怎么责罚有孕的媳妇……”
一众仆妇上前,挡在顾明暖和太上夫人中间,有人轻轻拉了顾明暖一把,把她彻底护在中间。
“太上夫人刚刚回府,不了解qíng况,也没歇息好,一时jīng神不济,说了几句胡话,王妃竟还当真了。”
仆妇簇拥保护着明显愣神的顾明暖向外走,无视太上夫人震怒的目光,“王妃先回去,等太上夫人缓过劲来,再过来吧。”
出了房门,顾明暖了然的问道,“是……王爷?”
仆妇们颔首,“您有个好歹,王爷能拨了我们的皮,王爷早就jiāo代过,qíng况不好,先护着您离开,您顺顺气,太上夫人……这些年修佛抄写经书弄得脾气古怪。”
第八百三十七章
仆妇们低声道:“只要您好好的,王爷就觉得欢喜,太上夫人伤不到王爷……”
这些仆妇多是侍奉太上夫人多年,按说应该对太上夫人忠心耿耿,没想到萧阳竟然能命令动她们,顾明暖心中暖暖的,决定回去亲自下厨做几个萧阳爱吃的小菜。
自从有孕后,她受不得油烟味儿,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
萧阳宁可自己去厨房弄得人仰马翻也不愿意顾明暖闻油烟味儿,他为自己安排了这么多,顾明暖若不回报一二,总觉得太‘亏待’他,好在今日反应不重,指导厨娘做几样菜还是没问题的。
屋中,太上夫人眼见着顾明暖从容不迫的离去,愣了好一会,“怎么回事?你们是要造反不成?来人,来人,把这些不忠不孝的贱妇拿下。”
顾明暖固然令她恼火,但她身边的仆妇都背叛了,这更让太上夫人无法忍受,仆妇侍奉她多年,怎么就向着外人?被人收买了?
殷茹默默叹息一声,眼里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萧阳把顾明暖保护得滴水不漏,就算太上夫人扯破喉咙,守在外面的仆妇也不会进来处置护顾明暖离去的人。
果然,粗实的婆子们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的蹭进来,“太上夫人,您消消气。”
不清不淡劝了两句。
太上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慢待,“反了,反了,我指使不动你们是不是?去,把刑罚堂的人叫来。”
声音很大,很是尖锐,顾明暖刚刚跨出院门,稍稍停下脚步,不愿因为自己而连累这些人。
冯招娣挽住顾明暖的胳膊,“主子已经jiāo代了刑罚堂的人,王妃您放心就是,她们不会受任何责罚委屈,顶天就是轻轻打两下,主子许诺了她们好差事。其实与其伺候太上夫人,不如早早谋个有油水体面的差事。”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修佛的清净的,侍奉太上夫人的活并不怎么好。
因为冯招娣曾在太上夫人跟前待过,顾明暖怕她为难,她便没同顾明暖一起进去,而是等在院门口。
“哎呦喂,这是怎么闹的?大老远就听到太上夫人的吼声,她刚刚回府,弟妹这个做儿媳妇的就……”
萧越的生母太夫人被婢女扶下肩舆,皮笑ròu不笑说道:“弟妹也该让让太上夫人一些,惹她动怒,气坏了身子,弟妹承担得起?”
静北侯萧焱生母已死,萧越虽是没了爵位,但太夫人在府中依然有些分量,萧焱媳妇掌家后,也不敢太为难太夫人,虽然太夫人没以前风光,但她也是侯府唯一有诰命的太夫人。
萧焱不敢明面上让叔祖母难堪。
殷茹做事,太夫人一向看不上,不过这回殷茹请回太上夫人,太夫人却是在心里赞同的,也该有人压一压顾明暖的嚣张气焰了。
明明是同辈人,顾明暖是年轻的少妇,而她守寡多年不说,还是个老太婆,太夫人样样比不过顾明暖,怎能不嫉妒?
何况萧焱媳妇得顾明暖支持,暗地里没少小动作让她有苦难言,损失了不少的银子,银子是什么?比她xing命还重要。
“想让太上夫人消气,重新恢复平静,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二嫂管好儿媳殷氏。”
顾明暖淡淡的回应,“再让殷氏闹下去,侯府怕是永无宁日,萧越所图也会波折重重。”
太夫人心头一颤,就算萧越不提,她也明白停妻再娶的好处,镇国公主的嫁妆肯定比顾明暖丰厚,等镇国公主进门,起码一些银钱田产什么能落到她手中,也能让嫁妆丰厚的顾明暖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殷氏就是讨人太上夫人喜欢,旁人费劲心思都比不了,不过她做得那些事,计算太上夫人发话,我也不可能原谅她的,毕竟我才是她的婆婆。既然她同太上夫人投缘,以后不如就让她留在太上夫人身边,也算越儿对她一片善心了。”
太上夫人手中肯定还有一些底牌的,当年老侯爷去世时,曾经私下里jiāo代太上夫人许多话,老头子疼小妻子,怕小妻子受委屈了。
还有太夫人的死鬼丈夫,对太上夫人也是恭敬的很,单她知道的就留了一份贴己的银子给太上夫人。
顾明暖惊讶的看了太夫人一眼,真不简单,竟然能想到把殷茹安排到太上夫人身边,看来对银子的狂热,让太夫人的脑筋活跃清晰了一点,“怕是殷氏不愿意待在太上夫人身边啊。”
“只要弟妹不介意就好,我的话,殷氏还是要听一听的,况且她做出那样的丑事,萧家已经没她容身之地了。”
屋里冲出来一人,太上夫人怒喝道:“我命令不动你们,把我儿子叫来,我亲自同他说,快去,把萧阳叫来,我让儿子休了顾氏!”
太夫人闻言抿嘴偷笑,假惺惺的安慰顾明暖几句,“我进去劝劝她吧,总有十几年的jiāoqíng,尽量让她等弟妹生下孩子……萧阳可是顶顶孝顺的。”
顾明暖沉稳入常,“人一旦上了年岁,总会说一些让人好笑的话来,二嫂同我婆婆年岁相当,还不明白她说得是笑话?”
“王爷虽是孝子,但也是讲道理的人。”顾明暖淡淡的说道,“王爷对我qíng深义重,二嫂不必为我担心,亦不必替我在婆婆面前说好话,何况……我还有祖母在呢。”
姜氏的名头足以让太夫人收起幸灾乐祸的心思,比说她了,太上夫人都不见得斗得过姜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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