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展现才qíng聪慧的地方,殷茹渐渐被命妇圈子排斥,渐渐泯于众人,除了偶尔有人提起她抛夫弃女,自甘为妾的坏名声外,无人记得曾经她的仁慈,jīng明,记得她曾经是北地第一夫人。
倒是有些小妾的聚会请殷茹。
她只感到屈rǔ,在那样的场合,男人只把妾当做玩物,任意调笑。
“宝儿,你得孝顺我,我对你那么好,你不听我的话,你就是不孝女,会遭天谴的。”
殷茹声泪俱下,癫狂一般,再没有往日的魅力,就连绝美的脸庞也不负光彩,眼角多了皱纹,璀璨的眸子暗淡无光。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对你那么好,你怎能不听我的话?”
萧宝儿记忆中自信,美艳,充满魅力的母亲彻底崩塌了,殷茹受尽生活的折磨,狠狠挣开殷茹的拉扯,怕她在攀附上来,便推了殷茹一把。
殷茹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愣神片刻,殷茹从地上爬起来,使劲向萧宝儿捶去,“你不孝啊,当初我真不该拼死剩下你,早知今日,我不如在你生下来时候就掐死你……”
头发被扯乱,萧宝儿挨了好几拳,压抑的火气一瞬间爆发,毫不客气同殷茹互撕扯,“你还好意思说疼我?在夏侯家受苦时,你在哪?”
“你不愿意生我,当初为何不把我弄掉?就如同你弄掉和顾诚的儿女一样,一碗汤要下去,我……我投胎到贫穷家里也比做你女儿qiáng。”
“只有你委屈?你以为我愿意做你的女儿?”
“你带给我的只有无穷的麻烦和屈rǔ,是你让我不敢出门,让我落到仰仗旁人鼻息生活,遇见人……她们眼里的嘲笑让我恨不得找个地fèng钻进去,可为了能在侯府,我还得忍着,我就是个供他们取乐的戏子!”
萧宝儿这段日子的委屈全都发泄到殷茹身上,她到底年轻,最近在侯府保养的不错,殷茹屡受打击,被太妃指使的团团转,食不下咽,神色恍惚,完全不是萧宝儿对手。
轻易被推到,萧宝儿更是骑跨在殷茹身上,骂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天下第一美人?迷不住父亲,还迷不住别人?”
原本萧宝儿以为殷茹忍rǔ负重定是有所图谋,等了半天,却等来殷茹让她帮忙,她就算和萧烨通信,也不会提殷茹。
“你当我不想吗?”殷茹颓然放下手臂,被亲生女儿教训,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难堪极了,“你知不知道萧越根本不上套,他们都看不起我。”
男人是不容易算计的,被女子轻易算计的男人只有两种,一是蠢得无药可救,二是心甘qíng愿被女子设计。
殷茹留在萧越身边,寻找下药或是翻盘的机会,萧越轻轻松松便躲过了,甚至不让殷茹进身。
萧越连面都着,殷茹再好的迷惑男人手段都用不上。
这对母女厮打,互相伤害,互相揭短,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仆妇,或是躲在回廊,或是躲在树下,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本该尊贵的母女如同泼妇一般撕扯。
“让她们停手!”
顾明暖冷冷瞥了殷茹一眼,对殷茹倒霉还是很开心的,“要打出去打,这是静北侯府。”
冯招娣快步走过了去,抓住萧宝儿的手腕,一把提起灰头土脸,láng狈不堪的殷茹,“王妃jiāo代了,让你们出去再打。”
萧宝儿犹如鹌鹑似的,一句话不敢多说,对冯招娣露出讨好巴结的笑儿,在侯府生活的人都明白,得罪静北侯夫人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惹燕王妃不痛快,在侯府就没容身之地了。
燕王妃只需要露出不快,有很多人会为燕王妃出气。
殷茹收拾着自己的láng狈,不愿意在顾明暖面前跌份,颤抖的手臂,几乎崩溃的jīng神让她连衣服扣子都扣不上了,凌乱的头发更是越弄越乱。
“王妃已经回去了。”冯招娣轻声道。
连看她凄惨的样子都不屑吗?
殷茹更觉得气闷内伤,此时此刻她和受尽宠爱的顾明暖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她收拾得好,还是不好,都影响不到顾明暖。
不知为何,眼泪簇簇滚落,殷茹重新低下头,“我……我也该走了。”伤心从何而来?
被人看热闹的时候还少吗?
全然没有这次让殷茹痛苦,仿佛她不该如此,不,她最不希望让顾明暖看到自己后悔,看到自己被疼爱长大的萧宝儿怒骂。
萧宝儿没殷茹的心思,听到顾明暖不在略略松了一口气,转而对冯招娣解释起来,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殷茹头上,她迫不得已才压住殷茹。
*****
萧阳进门时,顾明暖头枕着胳膊,望着窗棂发呆,屋子里静悄悄的,伺候的奴婢脸上也没往日的欢快气息。
“这是怎么了?”萧阳心一沉。
顾明暖漆黑的眸子望过来,萧阳下意识回想近日做的事,确定自己没做错什么,坐在她身边,“谁惹你生气?”
“没有。”顾明暖顺势靠近萧阳怀里,闷闷的说道:“就是觉得教养孩子挺不容易的,孩子养不好,不孝顺,不听话,做父母得多伤心。”
萧宝儿的确是被殷茹宠大的,在她婚事上,殷茹也曾尽心尽力,可今日萧宝儿竟然厮打殷茹,虽然是殷茹罪有应得,顾明暖却怕自己养不好孩子,太宠他,养成他娇蛮的xingqíng。
萧阳咬着顾明暖的耳垂,“一切由我呢。”
第九百五十章
换做平时,顾明暖不会有次感伤担心。
她总是自信,冷静的。
可是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萧阳jīng明gān练,善于把握人心,在孕妇面前,他深深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
顾明暖怀孕后,xingqíng变了不少,许是解决掉最后关于萧阳身世的麻烦,她变得更家随xing,时而高兴,时而感伤,时而流泪,时而大发脾气。
往往一桩小事,顾明暖会做出与众不同的反应,一会嫌弃自己胖了,一会嫌弃鞋子不好看,一会又对着花数落泪,更多时候担心生下来的婴孩是否健康,是否得萧阳喜欢,不知孩子像谁……等等奇怪的问题层出不穷。
这不今日也不知谁刺激了她,又怕孩子不孝顺,不听话了。在萧阳看来这些问题都不叫事儿,他的儿子还能不孝顺?他还教不好儿子?
儿子就要狠狠的教训栽培,女儿嘛,就要宠着,在顾明暖耳边说了几句,果然一会功夫顾明暖就忘记了方才的担心忧伤,同萧阳说起该怎么宠女儿来。
萧阳暗暗打听过,知道孕妇脾气古怪,xingqíng大变,更加细心照顾明暖的qíng绪,总是顺着她。
有时候姜氏都受不了很能作的顾明暖,指着萧阳道,都是你宠的!
别人家孕妇只在口味上有所古怪,脾气还算好。
萧阳轻轻抚她依然粉嫩的脸颊,凝视她眸子,我愿意宠啊,管得着嘛,宠着宠着就成了习惯,旁人觉得小暖又能作,脾气古怪,萧阳却觉得她生动,鲜活,与众不同的胡搅蛮缠自有一番韵味。
等孩子降生,萧阳可以同儿子说,他全程陪伴小暖。
当他整颗心都在小暖身上时,小暖乱发脾气都是美丽的。
******
因镇国公主的婚事,越王的葬礼略显糙率,不过该有的议程还是有的,京城勋贵重臣府邸门口都摆上了路祭。
唯有静北侯府门口没设路祭。
萧越陪镇国公主送越王的棺材入皇陵,见到侯府门口空无一物,脸色一变再变,愧疚的说道:“对不住祖父。”
“祖父本不在意这些俗礼。”镇国公主哭得双眼肿胀,祖父突然间没了,一切事qíng都压在她头上,萧越成了她唯一的支柱。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不是自己能gān,而是有祖父再后面为她把关。
在京城有些事qíng只有男子才能办到。
镇国公主颇为照顾萧越的qíng绪,“我看萧焱是敬重你的,侯府没设路祭怕是燕王的意思,他还是不肯化解同祖父的误会,祖父已经没了,他怎能还揪住不放?死者为大,他不懂吗?”
“就不能有点同qíng怜悯心?”
萧越扯了扯嘴角,越王和小叔之间根本就不是误会,小叔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越王。
等到一行人远去,萧焱从侯府侧门走出来,望着满街的白幡,他是打算设路祭的,去问小叔祖时,小叔祖只是冷冷的看过来,萧焱便不敢多说一句。
萧越做了睿郡王,又是镇国公主驸马,应该不会再来夺他的爵位,他没长辈们的野心,守住到手的爵位即可。
萧焱对萧越的不满恨意淡了不少。
越王的葬礼说不上隆重,又因楚帝病qíng加重,不好大肆cao办,赵皇后只是以楚帝的名义派人祭奠了越王一番。
“娘娘,镇国公主不满意越王安葬的位置,想更靠近主陵。”
赵皇后听闻,冷笑道:“她不满意?就别让越王葬在皇陵,除了皇陵外,她喜欢哪块就把他祖父埋在哪里,本宫不会过问一句。”
倘若让越王葬在主陵,靠近先帝英宗,只怕英宗能生生被越王恶心活了。
“镇国公主财大气粗,嫁妆丰厚,给她的赏赐减免一半,热孝期间成亲,也亏她能答应?”
话语里满是嘲弄,赵皇后道:“不愧是在番邦长大的,没一点规矩。越王……他是怕萧越错失机会?”
突然,赵皇后起身慢慢踱步,思前向后,看向宫尚宫,“你觉得越王是个怎样的人?”
“你让她怎么说?”
姜氏走进来,身后的奶娘抱着她爱若珍宝的一对孙儿,沉稳的说道:“你还不如问我。”
楚帝病重,姜氏便时常抱着孙儿入宫,总该让孙儿们见见亲娘。
赵皇后笑道:“那您说,越王是怎样的人?”
“老畜生!”姜氏显然清楚越王龌龊的心思,甚至听萧阳说过,越王对顾明暖恨之入骨,要顾明暖的命儿。
他自己起了不伦的心思,得不到心仪之人的回应,竟然怪到小暖头上?
yīn阳调和才是正途!
“不过我看他死得太突然。”姜氏毫不客气的坐下,端着茶盏抿了一口,“丧事办得太糙率,更重要我不认为越王会为萧越着想。”
“你也这么想?”
赵皇后目光灼灼,好似找到同类一般和姜氏对视。
姜氏哼了一声,“小暖若不是怀孕,jīng力不济,她肯定比你我更先想到越王……有可能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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