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是羊群里的黑羊,鸟群里的蝙蝠,生来不祥,还被大魔王盯上,好可怜啊。”我唱歌似的拖长声音说,“我是个该死的背叛者,我无处可去孤苦无依……”
“你是我的,从我捡到你那一天起。”雷歇尔打断我浮夸的唱词,“你背叛或者不背叛,你杀死我或我杀死你……那不会改变任何事qíng。在我厌倦之前,你永远属于我,决定权在我,不是你。”
这就是雷歇尔。
他照看他的学徒就如同巨龙照看宝藏,摆脱他的方法唯有彻底的死亡——杀死他,或者被他所杀。所以说人生太单调就会有这种结果,没朋友,没qíng人,像个一辈子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孤寡老人,心眼小又脾气坏,宁可让自己的菜烂在地里,也不允许它们往别的锅子里跳。而我呢,大概是他田里最大最显眼最英俊潇洒的一颗萝卜,被寄予厚望,更别想擅自跑掉。
“但我似乎成功跑掉了啊。”我说,“九年了,雷歇尔,我在您不知道的地方游玩,与您没见过的人jiāo朋友、厮杀、共饮、同chuáng……这些事发生过无数次。我可能在某处结婚生子,可能在某处死于非命,这九年里什么都可能发生,而您一无所知,也无计可施。”
雷歇尔一言不发,他的怒气像条冰冷的毒蛇。月光下的那双眼睛暗红如血,现在的他看起来纯粹是黑暗的造物,一个危险而致命的怪物。
我看着他,没后悔刚才说过的话,只是突然感到意兴阑珊。
今天没有心qíng,一定是因为没吃到烤羊排的缘故。
“好啦,咱们把这一章揭过吧。”我耸了耸肩,改口道,“别生气呀您呐,我生是您的狗,死是您的死狗,您让我往东我不往西,您让我赴汤我不蹈火……”
我咬到了舌头。
我咬到了舌头,因为雷歇尔往我身上丢了个侦测疾病,绿色灵光闪过,体现出我身体倍儿棒。然而今天不久之前他对另外一个对象是用了侦测疾病,两者联系起来,难免让我有很可怕的联想。
“你赴汤蹈火的机会来了。”雷歇尔神经质地笑起来,那个名为“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表qíng让我后背一凉。
他就带着这副要跟我同归于尽的神qíng,说:“进食没用,我还是饿。”
第10章 坦诚相对
啥,我想。
“什什什什什什什么?”我说。
在广阔的西海域有一种叫红海豚的魔shòu,生xing亲人,能背着乘客在海面上乘风破làng。但不过它们并不是优秀的驮shòu,因为这种动物太过活泼,当它们的注意力被旁边的什么东西吸引,它们会迅速改变既定路线,并且控制不住地提速,无论背上是否驮着什么。
非常迅速。
我曾经骑过一条红海豚,前半段旅程非常平安平稳,直到它发现了不远处的什么东西——可能是一只水鸟,可能是一条鱼,谁知道呢。在发现那东西的时候,我们已经越过了它,于是我友善的司机毫无预兆地转过二百五十度角,在半秒钟内提升到了音速,飞也似的冲了过去。
现在的感觉就像那个时候一样,我本来在一条普普通通的大道上好好走着,坐骑突然一个甩尾,回旋漂移,以让人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狂飙向了莫名的方向。这突如其来的bào走将我甩上天空,再摔回海洋,海平面扑面而来,海làng给了我十七八个耳光。
简单讲,我有点懵。
就在一分钟之前,我们俩还险些吵起来。他动了真火,我也有点小qíng绪,咱俩过去那一笔烂账,剪不断,理还乱,恰如qiáng力胶粘狗毛在心头。结果叙旧还没叙完,我的老师突然让我艹他。
是个人就反应不过来啊!!
“听不懂?”雷歇尔看起来从我的惊骇中获取了不少能量,又能气定神闲地趾高气昂,“你不是害怕那些可怜人遭我毒手吗?那么你来。”
他那张反派脸完美无缺,仿佛正面对为亲人求饶的可怜虫,说“你不想让你的孩子变成材料?那么你来。”魔法之神在上,这一定是我所遇见过最杀气腾腾的求欢了。
如果雷歇尔不是只魅魔,而是灰烬荒原附近那种会吃掉jiāo配对象的母蜘蛛,这话还有说服力一点。然而作为一个生命力旺盛的半jīng灵兼一个热爱生活又一度后台很硬的前黑袍法师,我吃过各种叠加永久增益的动物植物魔物和药剂,且固定了某个高级魔鬼保护法术,跟一群魅魔开派对都没问题。雷歇尔普通地吃我一顿,就如蚊子叮我一口。
“您认真的吗?”我指指我,再指指他,“您确定?让我?搞您?”
“不然呢?你不会?”雷歇尔挑衅似的说,“我知道你二十岁就进行过xingjiāo,跟那个公爵府的伶人,十七岁的人类男xing。”
我觉得这话说得相当耿耿于怀,我前面刚说了他不知道我这九年里跟谁jiāo朋友跟谁搞,他这就特意提一提我的第一次发生在哪里,跟谁。他当年居然知道,卧槽,监视徒弟xing生活,这可真够变态的。
二十岁是半jīng灵刚开始发育的年纪,相当于人类的十五六七岁,按照相对年龄来说,我多半是雷歇尔的学徒中开荤最早的一个。不同于法师塔里那群没有xing教育更没有xing生活的可怜人,我在街头厮混时就见多了拉私活的男男女女。而我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自己有意加上别人有心,经验不丰富才比较奇怪。
在遇见能与彼此一辈子分享chuáng榻的对象前,xing就只是xing,与进餐没什么两样。对我来说,那是件你qíng我愿的快乐事,不是làng费时间,不是罪恶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就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用这个当惩罚很滑稽,尤其是现在这种场合——雷歇尔明明比我对这事儿过敏得多吧?
话说回来,另一个参与者是雷歇尔的时候,什么事都不会像平时一样简单。
好嘛,互相伤害咯。
“就在这里?”我努了努嘴,指向周围这片荒郊野外。
“你做不到吗?”雷歇尔不屑地说,看了看地上的碎石,“我们是法师。”
“不不,要造张chuáng出来不是问题,把我们的身影遮蔽起来也是。”我说,“不过这里并非人迹罕至,还是会有各式各样的人路过,散散心啦,思考思考人生之类的。他们来到这里,看不到我们,或许会溜达到我们旁边,欣赏落到地面上的月光。在我把您艹进chuáng垫里的时候,没准旁边有好几双专注的眼睛。啊,您真有qíng趣。”
“……回去。”雷歇尔说。
我们就回去了。
剩下的路上雷歇尔一直沉默不语,十几分钟后我们回到了隐者小屋,又十几分钟后我在他勒令下洗完了澡,再几十分钟后他洗完。这充分体现了一个重要的道理:同归于尽这种事,重点在于果断,倘若一鼓足气的气势被时间所扰……
等雷歇尔赤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和他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头发一样,那股要跟我玉石俱焚的气焰已经变得蔫巴巴湿哒哒,看不出多少痕迹。
五分钟后,他把擦头布一扔,像个向后倒进棺材的死人一样,啪地躺到chuáng上。
“快点。”雷歇尔命令道。
他这么命令,好像磨磨蹭蹭的人是我。
我效率至上的导师在刚才不知怎么的忘记了清洁法术,万分难得地走进了浴室。在浴室làng费了这么多时间之后,他又一声不吭地擦了五分钟头发,把一秒钟就能弄gān头发的gān燥咒遗忘在了脑袋里不知哪个角落。现如今雷歇尔若无其事地躺在chuáng上,仿佛信心十足,一切尽在掌握。
而我,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
“老师,您能保证不施法吗?”我说,“我可没信心在这种qíng况下接招。”
雷歇尔哼了一声,像在嘲笑我是个低级动物。
“我要是不小心死了,您也麻烦啊。”我劝道,“就算不丧命,我要是吓得再起不能,您不是又得找人?”
“你也一样。”雷歇尔说,警告道,“别玩什么花样。”
“油腻术呢?”我说,“这个能用吧?”
他脸上闪过短暂的迷茫,像在困惑为何这种场合要用那种让地面滑腻降低敌人速度的法术。片刻后雷歇尔反应过来,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开始脱他衣服。
“你在gān嘛?”他说。
“呃,喂你?”我不确定地说。
“这就是件普通的袍子。”他防御xing地看着我,仿佛我脱他衣服的行为居心叵测,“脱裤子就行。”
“普通人xingjiāo时一般会脱衣服。”我说。
“而我们都不是普通人。”他说。
“但我gān这个喜欢脱光,这有助于我的水平发挥。”我说,在他说出什么前继续道:“老师,您为什么选择我?因为信任我……”
他的冷笑已经就位,眼看会有很凶残的嘲讽脱口而出。
“……那是不可能的。”我迅速接上,“您选择我是因为我们有契约,而且我经验丰富技术好。”
更因为他想让我不慡,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暂时还是别说破为好。
雷歇尔哼了一声,勉qiáng接受了这通说辞。
“技术要如何体现?您得给我发挥空间啊。”我据理力争,“如果只是脱裤子猛gān一通,换谁来都一样,您选择我就没有意义了,对不对?那样的话,我给您绑个魔抗最低的shòu人回来,那也是一个效果。chuáng笫之间技术的主要表现在……”
雷歇尔猛地撑起上半身,我嗖地从chuáng上跳起来,做好了防守准备。他没攻击我,只是一把扯开自己的袍子,往地上狠狠一丢。
“行了?”他烦躁地问。
“行了。”我乖巧地说。
我开始脱自己衣服。
雷歇尔看上去像要爆粗口,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他看着我慢吞吞脱外套,解腰带,脱袜子,从头脱到脚,在chuáng脚折叠好。我爬下chuáng捡起他的袍子并开始折叠起来的时候,雷歇尔似乎距离bào起掐我脖子还有一步之遥。但等我回来,覆盖到他上方,他的不耐烦又变成了其他东西。
雷歇尔完全地静止了。
现如今我们坦诚相对,他在我身下一动不动,像被天敌yīn影覆盖的动物。他的面孔毫无变化,全无表qíng,如同固若金汤的堡垒。但雷歇尔的眼睛,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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