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欣正给木桶里泡着的扬儿搓着背。木桶不大,高只到李欣的大腿,直径也不过她跨一步的距离,也就只够扬儿钻进去泡,李欣他们洗澡都只有浇水洗的份儿。
扬儿手在桶里划着,眼睛亮亮的,等李欣把他转了过来才眯着眼对李欣笑。
托了沈夫人的福,现在他们洗澡洗手都能用猪苓了,清洁地更gān净。最近李欣还在研究着拿猪苓制香皂,想让味道闻起来更香些,这会儿扬儿用的正是试用品。
李欣逗扬儿:“洗澡澡舒不舒服呀?”
“舒服哦……”扬儿咯咯笑道:“热热的。”
但毕竟是水桶洗澡,烧水也废柴,农家人洗澡的时候并不多,水搁了会儿也会凉。
李欣又拿了gān净的温水,抱了扬儿起来让他站到地上,自己浇水在了他身上,就算是清洁完毕了。
正抱着扬儿给他擦身子,听见二黑的叫声,过了会儿阿妹走过来在门外道:“大嫂,爹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关明上门
李欣有些意外。
昨儿她和关文在老屋那边才跟关明呛了声,关明最后算是被气得甩了话,勉qiáng算是同意让他们拾掇那河滩子,说的也是“看你们能生出个什么营生”这样的话,倒像是要看他们的笑话似的。
这会儿来,是变卦了?
又不像关明的风格。
虽说她这公爹有些不靠谱,很是偏倚自己的小儿子,小钱大钱的都喜欢算计着,有时候说话还忒讨人厌,让李欣好些时候都对他恨得牙痒痒,对女儿也不闻不问的,真称不上是个正直的父亲。
可作为儿子,说他孝顺吧,大儿子分家出去把自己老爹推给大儿子,作为独子的他却不继续供养自己的老爹,这又哪是孝顺?可说他不孝顺吧,老关头说的话他还是会听,遇上他不乐意的,也只会焦急地叫老关头“爹”,倒也从不曾跟老关头大吼大叫。
作为丈夫……李欣觉得他也是失责的。她那早逝的婆母一连生了七个孩子,身为丈夫的他总该体恤一下媳妇儿的难处,可几乎十年的时间周氏就一直在生啊生的没个停息,关明这哪叫体恤?
总之看她这公爹,李欣是没多少好感的。要不是碍着他是关文的爹,多跟他说一句李欣都不肯。
阿妹在外边儿道:“大嫂,爹叫你去商量事qíng……”
李欣手只是顿了顿,继续给扬儿擦着身子,说:“等我给扬儿拾掇好了再去。”
阿妹迟疑地应了一声,李欣问道:“你爹他来有什么事儿?”
“不知道。”阿妹也疑惑地回道:“看爹的样子倒是不知道是喜事儿还是忧事儿,那脸要笑不笑的……”
李欣“哦”了声,麻利地帮扬儿擦gān了身上的水,旁边火盆上架了个竹子烘笼,上面搁着扬儿里边儿穿的衣裳。
一件一件给扬儿穿好了,李欣这才给他套了袜子穿了鞋,拿帕子包着扬儿的头发抱着他出去。
一出去这风就chuī得人冷飕飕的。阿妹估计是刚去茅房解了手,这会儿正在一边供水的竹节开的小口子处接过来的地方接了水洗手——这也是李欣要求的。
阿妹随意在腰腹后边擦了擦手,朝扬儿伸手道:“大嫂,我抱扬儿吧。”
李欣也不抗拒。让阿妹抱了扬儿道:“你抱她去你屋睡会儿吧。壁炉烧起来了吧?”
“烧起来了。”阿妹点了点头,扬儿冲李欣叫了声“娘”。
李欣笑道:“跟小姑姑玩玩,娘有事儿,一会儿抱扬儿觉觉。”
扬儿便抿着唇点点头,由着阿妹抱了他去。
到堂屋的时候桌上和高柜上都点着蜡烛,倒是不显得昏暗。堂屋里边儿也只有关明、关文和关武在,老关头岁数大晚上就容易犯困。晚上早早地就去房里睡了。
关明坐在北边儿,关文和关武都坐在东面。三个人之间好像都没怎么说话。
李欣走进去,在南边儿方向坐了,问道:“公爹有事儿?”
大晚上的来找人,若不是急事,她可懒得应付他。
关明咧了咧嘴,看那样子倒是像冲李欣笑的,只是这表qíng看上去忒怪异了些。
李欣暗自蹙了蹙眉。看向关文和关武。
关文皱着眉头,手扶着脑袋;关武木木地坐着,好像只是来做个观众。
李欣叫了声“阿文”。关文才抬了头,看着她勉qiáng笑了一下。
关明搓了搓手道:“阿文媳妇儿,喜事儿我都已经听说了,那……”
“公爹说什么事儿?”李欣挑了下眉:“我们家可没有喜事儿啊。”
关明鼓了鼓眼,还是和声细语地说:“哪儿没有啊,阿文他四弟说了,那李家村儿的新村长不是你亲亲的大哥嘛!”
哦,原来是这事儿啊……
李欣心里觉得好笑,难不成关明觉得村长是个大官儿,他这成了村长的姻伯。面子里子都涨了不少?
她可一直记得呢,这新屋落成的时候请吃饭,关明摆架子硬是让关文去请了他来他才来的。她大哥二弟三弟叫他姻伯,关明愣是回应都没回应一声。
现在想来攀亲戚了?
李欣觉得好笑,嘴上说道:“原来是这事儿啊,我也才刚知道——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喜事儿,那毕竟是我娘家的事qíng,我一出嫁的女儿,还是紧着忙夫家的事儿好些,毕竟这分了家,我们家穷的慌,这不,阿文还想着法子生了营生好挣钱呢。”
关明顿时一哽,只觉得这话都让自己这大儿媳妇儿堵了,这让他下边儿的话可怎么说得出来?
李欣却道:“公爹说这个事儿是要送礼吗?不用的,真的,我爹娘也没跟我捎信,估计也不会摆酒席庆贺,公爹这份礼钱可以不用出的。”
关明嘴角抽了抽,李欣还在笑着:“公爹就不用破费了。”
关明忍了几忍,这才憋住心里的闷气说:“我今儿找你们,是想说说你们六弟的婚事儿……”
关文本来一直扶着额头,这会儿突地在桌子上拍了下道:“十六岁谈什么婚事儿!他当他是城里小子不成!爹你刚才说的那些,通通都收回去!”
关明顿时不高兴了,也扬了声喊:“怎么的,你六弟的婚事儿你不上心?他可是秀才老爷,将来的状元公!十六岁说婚事儿怎么了?村里的娃子不都是十六七岁说婚事儿,十八岁就把媳妇儿娶进门了的吗!”
李欣听得有些绕,正分析着这话什么意思,却听关武道:“你要说关止承的婚事儿我和大哥没啥其他的意见,只是你好歹眼睛放我这儿看看,这还坐着个喘气儿的呢。前头还有个儿子的婚事儿谈成了没办,你就想着办小儿子的婚事儿了,钱都出在那头是不?那我这儿还剩下些啥?”
关文说道:“爹,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六弟他年纪小掂量不清楚,婚事儿能当儿戏说吗?他说娶谁就要娶谁?也不打听打听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家姑娘多大。相貌怎么样,xingqíng怎么样,家里边的各式各样的关系……什么都不问,就听六弟一句他要娶亲爹你就巴巴地找我们兄弟要出钱?”
说来说去还是钱这个字?
李欣有些明白了。关止承又起幺蛾子了——只是昨天见着他不还是一副蔫巴巴的样子吗?这会儿怎么又jīng神抖擞地说要娶亲了?
那位小白花姑娘呢?
李欣心里犹疑着,关明却不理关文和关武,对李欣道:“阿文媳妇儿,你是大嫂子,这事儿你可要放在心上。咱们家现在一贫如洗的,也没多余闲钱请媒婆,我意思就是说。让你去小六说的那家人去走一趟,探探口风啥的……”
李欣挑了下眉,笑着说道:“公爹这话可不对啊……既然是让我去探口风,那就说明这婚事儿还没定啊。既然没定,那阿文刚才说的问他们要钱是怎么回事儿?”
关明哼唧了声说:“小六看上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人家是个大户小姐……”
“那就更笑人了。”李欣毫不给面子地说道:“公爹让我上人家门儿去是让我被人打出来出丑的吧?既然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会跟六弟扯上关系?更别说是上门求娶了。”
关明顿时不高兴地道:“你啥意思?你六弟哪儿差劲儿了?他是秀才老爷——”
“秀才老爷又怎么,穷秀才一个而已。也没见他有什么建树,考取的名次都还在末等,更别提那秀才功名——也不知道公爹你炫耀个什么劲儿。”李欣中间停顿了一下:“那什么‘状元公’之类的话。我劝公爹还是收敛点儿比较好,传到上面的学政耳朵里,会说六弟一家子都是轻狂的人,白白添了个不好的印象。”
更何况,就凭关止承拿点儿肚里墨水……状元?能追个举人尾巴就算是他福星高照了。
关明很是不高兴,鼓着腮帮子恨瞪着李欣。奇怪的是今儿还真没冲着李欣拍桌子,要换了往日,早就伸了手了。
李欣暗自想,大概是想着她现在是李家村村长的亲妹子,所以有所顾忌了?
关文接过话道:“爹你回去跟六弟说。有时间就多念念书领悟领悟书中的道理,不要一天到晚想七想八瞎琢磨些事儿。他这才十六岁,要说婚事儿也得慢慢开着,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哪会就这样让他娶了去,也要问问人家小姐的爹娘同意不同意。”
关明抱着讨好的心思来,满肚子气地回去。临走前甩了一句话说:“你这就是分了家了,翻脸就不认人!你六弟的婚事儿你要不帮着张罗着,这叫厚此薄彼没点儿兄弟感qíng!蹦跶你二弟四弟的婚事儿你跟你媳妇儿都蹦跶地慌,到了你六弟了你倒是推得gān净!想躲清闲?门儿都没有!”
这话是对着关文说的,以往他总会骂李欣一两句,但今日愣是没骂。李欣还是那想法,看在她这个“新晋村长亲妹子”的头衔上,她公爹对她的态度就收敛了。
果然还是要娘家有底气,在婆家才能硬气地起来啊。
李欣不无感慨地叹了口气,关文神色却略微有些复杂。
李欣撞了撞他的胳膊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关文答了一句,看那样子却并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关文辗转反侧,李欣去阿妹屋里,见阿妹抱着扬儿已经睡熟了,也懒得动扬儿,就任由他跟阿妹睡着。披着衣裳回了屋,关文左右翻身的样子就撞进了她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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