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哙在旁边终于说了句话道:“四爷,关家兄弟以前是镖师,护镖的时候自然是跟山匪子打过照面。”
“这样啊……”沈四爷满意地点点头,“这倒是解释得通。好了汉子,你赶紧说说那山匪子什么打扮吧?你护镖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小姐丫鬟的被抢了去当山寨夫人?”
关文手微微捏了拳,声音平静中带了丝波动地回道:“没有。”
“没有?”沈四爷顿时失望:“太没趣了。”
“四爷,难道有人被劫走还是有趣的事qíng?”关文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山匪gān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谁碰上了都得面对家破人亡的危险,并不是拿来说笑的!”
沈四爷正随手捏了一颗gān桂圆把玩,关文这话一出来倒是让他小小地吓了一跳。
过了会儿倒是“哼”了声说道:“不就问你两句,你还说教上了……”
说着拍拍手站了起来道:“跟你说话没意思,都说不到一个点儿上。话本上有写,山匪子劫了姑娘进深山老林去当压寨夫人什么的……对了对了,前头那崔家的姑娘不是丢了吗?说不准就是被山匪子给劫走了……”
话还没说完,关文就“砰”地一声拍了桌子站了起来,声音显得有些寒,“沈四爷,因你是府中主人,所以我敬你一分。但是崔家姑娘那趟镖,出现了的山匪子都被剩下的镖师杀了个gān净的,你这般说崔家姑娘,是在嘲讽那些拼着命抢回其他崔家人xing命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的镖头镖师!这些话是他们那种别着脑袋在裤腰带上的人的耻rǔ!”
关文这一番话说得很重,声量也放得很高,说出来简直掷地有声,说完后顿时一片寂静。
沈四爷动了动唇,牵了牵嘴角,急促地呼吸了两下,然后……
落荒而逃?
韩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没看错吧?一向爱惹事儿,惹了事儿却不负责任的四爷……竟然因为关老弟的一席话而跑掉了?正常qíng况下,他不该是反扑回来,仗着他沈家四爷的名头对人甩狠话,然后寻着各种机会报复回去吗?
怎么今儿……
韩哙还没转过弯来,关文便一家朝他抱拳道:“韩管事,不好意思了,我这是……没控制住。”
韩哙立刻回神,了然地点点头,安慰道:“我了解我了解,那威武镖局的魏总镖头与你有旧……”韩管事叹了一声:“没事儿没事儿,四爷他放làng形骸惯了,今儿这事儿夫人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说着悄声道:“不过你要小心,四爷心眼儿有些小,怕是……会找机会寻机报复。”
关文笑了声道:“这倒是没有关系,只怕是……给你们府上添了麻烦。”
韩哙伸手拍拍关文的肩,心里也在想着待会儿夫人回来了,怎么跟她说这件事。
李欣在作坊里忙了大概两个时辰才得以喘口气,基本的工序差不多都排了一下人员布置,明日就等着流水线作业的时候各种细节问题了。这个也是慌不得了,沈夫人也知道她必是有些累了,见她走回来,便让碧桃给她倒了茶。
李欣饮了茶道:“夫人安排地很好了,人也足够。”
沈夫人笑道:“忙了大半会儿了,我们先回去,明日再忙吧。”
李欣点头,沈夫人携了她的手走在前面,夏嬷嬷和碧桃跟在后边儿,身后还有两个壮硕的家丁。
一边走沈夫人一边问李欣作坊还需要什么问题改进,李欣稍微说了一些,沈夫人便只点头。走到一半,沈夫人忽然轻笑了声,似在说寻常事闲聊一般,跟李欣说道:“前段日子你家小姑来找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捌章 沈家三爷
李欣顿时心里微微一颤,面上却没怎么动声色,只道:“她学医,跟着文大夫上门看诊的,哪儿做得不对,夫人还请多原谅原谅。”
沈夫人笑了声:“她一个人来找我,为的倒不是寻医问诊的事qíng。”说着望向李欣道:“有些事儿是我想左了,姑娘家的事qíng,还是不能跟她自己说。人都说长嫂如母,跟你说,总是对的。”
李欣心中一凛。
沈夫人继续笑道:“要说女人,活在这世上图的也就是三种,娘家,丈夫,还有儿子。娘家是不能改变的,丈夫却是可以有选择的,而儿子,也是选择了丈夫以后才会有的。所以,归根结底的,最重要的,还是丈夫。”
“夫人经历的事儿多,自然更懂得一些道理。”李欣略微垂了眉眼道。
沈夫人只是轻声叹了一声说:“话是这样说,可是女人的归宿大多还是要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说能轮到自己选择的,虽说不是没有,可也的确很少。”
李欣淡淡地应了一声,不知不觉间,她和沈夫人已经走在了前面,夏嬷嬷和碧桃都略微离了她们一些距离。
沈夫人携着李欣的手,轻轻说道:“你小姑子的事,是我唐突了。”
李欣微微一怔,沈夫人接着道:“不过,撇开我们之间的生意不谈,我还是想正经地跟你谈一谈你小姑子和我那儿子的事qíng。”
“夫人……”
“你先听我说。”沈夫人打断李欣的话。道:“我这个儿子,小时候很听话,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跟我渐渐生疏了,跟家里的关系也越来越冷,乃至于后来自己去参了军去了幽州戍边,这也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的婚事儿,在我心里一直是一根刺。”
沈夫人要跟她推心置腹地说话,李欣自然不好打断,只是听着别人说家事。对她而言又的确别扭。
她们现在走的是院墙与院墙之间的回廊,竟似是有些见不着底的样子,周围安安静静的,偶尔遇上两个婆子丫鬟的,也都是小心地叫一声“夫人”然后退避到一边。
更显得李欣有些突兀。
沈夫人说:“他有个克妻的传言,虽然不尽实,但也经了几次验证。他不想娶妻,就怕害了哪家姑娘;他自己也自卑,总觉得自己是个克妻的,自我生厌,不然不会远走幽州。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了,能跟你小姑有了jiāo集,也算是缘分。我看得起你小姑懂事。大方。自己又上进,肯进医馆那种苦地方学医,又是个实心眼的姑娘,便想撮合了他们。”
说到这儿,沈夫人正了容对李欣道:“她来回绝了我,我倒是觉得,她是个肯仔细为自己将来考虑的姑娘。前头她只是说要考虑考虑,回了家再来。就回绝了我。”
沈夫人拉了李欣的手道:“我知你是个伶俐人,考虑事qíng也全面,你放心,她进了门,名分上是妾,实际上是妻。这个我能保证。”
李欣默默抽回了手,沉吟良久才抬起头对沈夫人道:“夫人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实话跟夫人说。关家也就是一般的农家小户,跟贵府三爷结亲,即使是妾室,也很高攀了。阿秀有自知之明,三爷对她是什么心思,只有三爷自己清楚。听说夫人府上,大爷二爷都只有一个妻子,未曾纳妾,三爷屋里头一次进人,却是个妾,阿秀起初便矮了一头。”
沈夫人打断她道:“我说了,她名分上是妾,实际上是妻。”
“夫人,女人最重要的,是名分。”
李欣盖住沈夫人的手,诚恳地道:“我敬重夫人,能跟我推心置腹地说我小姑的婚事儿,可见夫人是并没有将我家阿秀当做是可以随意纳进来的姑娘。对我而言也是一样,夫人对我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可是阿秀真的不适合,她心直口快,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一不小心说个话就会得罪人。这样的姑娘不适合在宅院里生存。夫人也说了,她上进,她又怎能甘心做个妾?要是将来三爷仕途走高,或者克妻之名渐渐淡漠了,这妻房三爷娶是不娶,恐怕都由不得阿秀了。”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回廊尽头,左转弯后是一个月亮门,她们就停在了月亮门前站着,其余人都隔了十步的距离等着。
李欣轻声地道:“老人都说,嫁娶要门当户对,阿秀是个农家姑娘,就适合农家小伙子。宅门大院,她生存不易,我也不想她以后生存在一个院子里边儿,每日就巴巴地等着自己男人回来。”
沈夫人有些动容,叹了一声道:“我那儿子,不会是薄qíng寡义的人。”
李欣默默地点了个头,说:“三爷自然是重qíng重义,然而……”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撇了头,望着地上说道:“夫人莫再劝我了,她既然相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权衡了利弊,便是她自己做了决定,我总要遵循她的意思。”
沈夫人扯了扯嘴角,面上倒是看不出多少遗憾,李欣微微笑了下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夫人如此为三爷着想,必有一天三爷会体谅夫人的苦心。”
前头沈夫人说过她三儿子和她关系不亲近,李欣说这话也算是修补一下和沈夫人的关系——虽然沈夫人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态度,而且她们之间说话也是避开别人的,但总归沈夫人是不会高兴的,毕竟是拒绝了她儿子。
沈夫人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哎”了一声,向月亮门里边儿走。
李欣自然也跟了上去。
然而才走了两步沈夫人便停了下来。李欣意外地往上看去——
薛谦!
李欣立马就埋低了头,除了薛谦,另外还有一名男子,身形魁梧,肤色黝黑,脸上有些冰冷。
李欣微微喘了两口气,听到沈夫人唤道:“长玠……”
长玠?
李欣恍然,这……这男子便是沈家三爷……
薛谦朝沈夫人施了个礼,尊称了一声“夫人”,沈三爷却淡淡的。不咸不淡地叫了声“母亲”。
李欣明显感觉到沈夫人本来有些激动的心qíng瞬间冷却了下来,连她说话的音量也降了两分:“薛贤侄也在啊。”
“随长玠来府上做客。”薛谦有礼地答道:“正说寻个地方吃晚饭。”
“不如就在府中吃……”
“不必了。”沈夫人还没说完话,沈三爷就打断她道:“我和薛谦有事要谈,不便留在府里。”
沈夫人讪讪地收回了话,勉qiáng扯了个笑道:“那你早去早回。”
沈三爷跟沈夫人擦肩而过,薛谦对沈夫人施了个礼便也跟着向前走。沈三爷路过李欣身边的时候却顿了顿脚步,看了李欣一眼。声音还算柔和地问道:“是关秀姑娘的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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