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顿时心口一紧。
看到关文来她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忐忑有之,高兴有之。处于这样的qíng况下,却更加有担心这一层心思在里面。
如今被她大伯吼一嗓子,李欣的心qíng更加七上八下。
当初她大伯一家人就打关文的主意,上家里来说让关文出面找找他以前走镖的时候认识的那些镖师朋友,让关文也带人一起去常家那边造势什么的,被刘氏四两拨千斤推了回去。如今关文人在这儿了,她大伯要是把他当枪使可怎么办啊!当真就认定了他以前当做镖师,所以人就会打一些。更禁得住打吗?
无意识地,李欣手就已经捏在了紧紧jiāo握着抵在胸口了,整个身子死死挨着藏身的树,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qíng况。
听完李厚伯的话关文不禁又蹙了下眉头。望向李厚仲。还没等他开口问,那边常家的人就叫了起来:“好啊!居然还找打手来了!侄女婿是吧?一个侄女婿而已,以为就能拦了咱们的后路不成!”
也不知道李厚伯是不是脑子坏了,这时候居然还回人家说:“你们小心着点儿!惹火我侄女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侄女婿以前可是走镖的大镖师!那可是跟山匪子gān过架杀过人见过血的!瞅见他脸上的疤了没?那就是跟山匪子gān架留下来的!可不是跟你们这样小打小闹一样的级别!”
李厚伯越说越得意,李欣却越听心里越惶恐。
她大伯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推关文到风口làng尖去吗!
千万别应千万别应……
李欣心里祈祷着,那边常家的人却已经有好些个围住了关文。皆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他。
关文眉头蹙着,李厚伯家的这档子事儿他一点儿都不清楚,他也不是不问缘由就跟人打起来的人,这会儿被人拦着围着的,他自己也很纳闷,视线转到李厚仲身上去,问道:“岳父,这是怎么回事?”
李厚仲正焦急把女婿扯进来。听关文问忙道:“他常家是前头你大伯家的亲家,把欣儿她堂姐休了,欣儿堂哥弄了那男人回来。人家这找上门来……”
“放你娘的狗屁!”常家出来了个中年汉子,看上去跟李厚伯差不多岁数,“亲家?谁跟你李家是亲家!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厚仲顿时面红耳赤,李铜沉不住气当即回骂道:“我去你娘的,老子前头还叫过你两声姻伯,你他娘的算哪门子姻伯!谁跟你常家结亲才叫倒霉,养了个吃里扒外的狗崽子祸害我姐,常家怎么就出了那么个狗东西?弄他回来怎么了?没弄死弄残了算你常家不幸运!老子这叫为民除害!”
常家的人一下子炸了毛,几个人跳跳地出来:“你个狗|日的王八蛋!绑了我兄弟毒了我叔家的jī猪狗,废了锅碗瓢盆让人过不安生。砍死你丫当赔了事儿!”
说着就几个人一拥而上,眼瞅着就打起来了。
两个人忙慌慌地拉着老村长后退,怕老村长老了行动不灵便反倒受了秧及。老村长气得直喘气,前头几个人都打起来了,他叫着“住手”却根本没人听他的。
李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探头望去。心里着急怕在前头的她爹跟大哥二弟几个会出事。
眼睛就一直在中间乱起来的地方和关文那边来回望着。
关文那边也是一样,几个人围住他,看起来也是听了李厚伯的话心里有些怕——毕竟关文的块头摆在那儿,脸上那疤也摆在那儿,要是真出了手毫不留qíng……
关文放下半扇猪ròu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面就扑来了两个人要打他,估计是看他放下猪ròu以为他真要跟人打起来了,反倒是先下手为qiáng。
关文很轻松地把两个人甩开,面色沉沉地朝中间那处混乱的地方喊:“都住手!”
自然也没人听他的,双方正开打着呢!
倒也没人动什么斧子镰刀的,那要动起来,弄死弄残可就太简单了。
关文拨开四周来拉他打他的人,一直朝中间去,中途听到一声“哎哟”,听声音听出来是他岳父的声音,赶紧加快步子,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几分。
一个个把人扯开突到中间去,就看到刚才说话的那人,说李家和常家是亲家是李家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大叔正按着他岳父往地上揍,大舅子和小舅子两个人也被另外的人纠缠住。
关文顾不得看其他,两只手一伸直接抓住那中年汉子的背,大喝了一声把他往外边甩了出去。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李欣站在这边只能看个大概的qíng况,那边怎么乱的,怎么闹的,她当然是看不清楚的。从她这边看过去,便只能看见中间乱成一团。周围的人都往中间挤。而关文周围围着的人也开始对他动起手来。
她看着他放下猪ròu,看着他一手一个把人给推开、打开,然后看着他也隐匿在了中间。因为关文个头大,所以她还能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中间看得到他冒出的一个头顶。
紧接着的事qíng是她没想到的——她竟然看到关文就这般举起了一个人往外抛了出去!
然后闹哄哄的一幕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李欣睁大了眼睛。看着关文站在中间,因为四周静谧,他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有什么事,好好说,真要动手,两方都讨不着好处。”
说着关文就弯下腰去把李厚仲扶了起来,关心地问:“岳父。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
李厚仲其实也被关文这个举动给吓傻了。
他丢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宽他爹!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这个女婿怎么有这么多大的魄力和力气?以前都没见他这样过啊!在他们这些闺女娘家人面前,自己这个女婿一向表现地温温和和的,怎么看不像是……那么让人胆寒的人物!
对了对了,他差点儿都忘了,自己这个女婿以前可是走镖的镖师啊!虽然因为腿伤着了不能走镖了,这三两年没做这档子的营生。可是那底子是有的,瞧瞧刚才那气魄……把那常家那边的人都给吓傻了啊!
“岳父?”
见李厚仲有些发呆,关文又问了他一句。李厚仲才醒过神来,茫然地问:“什么?”
关文笑了下说:“那么多人,是不是要请村长来给个公断?”
李厚仲忙“嗯嗯”两声,又扭头去寻李厚伯。
李厚伯躲在后边儿,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一点儿没受常家那边的人打。反观李厚仲和李大郎、李二郎,脸上都有了些青紫,身上有没有伤就不知道了。
关文微微拧了眉头。
李厚伯打着哈哈出来,手要搭关文的肩,说:“侄女婿啊……”
关文躲了一下。李厚伯没搭上,脸上有些讪讪的,但是语气里还是挺得意的,似是在说给常家那边的人听:“我们李家可不是好欺负的,有常家那样不靠谱的‘前’亲家,也有像关家这样重qíng重义的人家。我这侄女婿那可是……”
关文心里有些不耐烦,李大郎也埋怨他大伯在常宽爹冲上来打人的时候躲在一边,把他爹推了出去——不然他爹能受着常宽爹的打,顿时开口打断道:“大伯,文哥那是我爹的女婿。”
李厚伯竖了竖眉:“那也是我李家的女婿。”
李大郎不耐烦跟他扯这个,转头喊道:“叔公,你来说说公道话!”
李家村老村长又被人扶着进来,那边被关文扔出去的常宽爹也拍着屁股起来了。
虽然关文扔了他,但是也没重重把他扔出去,身上也没多疼。
常宽爹拨了人冲到前面来,他婆娘“嗷”一声窜到他前边去问他有没有事。
常宽爹说:“没事!”
又气鼓鼓地看着关文和李厚伯这边的人,说:“这事儿不会就那么算了!你李家倾家dàng产也赔不起我们家的损失!”
“老不死的,你还真奇怪啊!”李铜讥讽地在一边说道:“你常家呢?赔我们李家的损失又要怎么算?我姐十年的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就这么白忙活了?帮你们常家生了三个孙辈就白生了?吃了我姐的嫁妆想休就休她回来?你们常家也他娘的好意思啊!养出个狗东西跟人寡妇勾搭,那天晚上去捉他的时候还是光着腚子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我呸!什么东西!”
前头就是因为李铜一句话让常家人不慡,两边这才开打的,这会儿李铜还说这种话。他并没有跟着李银一起去常家,这也是李银回来后他听杨家跟去的人说的,自己添油加醋想象一番——李铜自己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跟旁的女人睡觉那是常有的事儿。他说起来自然也不脸红心跳,骂人也不觉得自己跟人家半斤八两会连带着把自己也给骂了。
李欣躲一边看着,心里一直就平静不下来。她这出来也很久了,就怕家里她娘跟大嫂会担心。
看这边事qíng好像控制住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报个平安——虽然两边打了一架,但是她这边看得并不清楚,但没人叫嚷什么的,她爹他们应该没出什么大事儿。
然而还没等她考虑好,常宽娘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哭起来:“你们李家才是不是人!嫁到我们家来的媳妇儿就是个扫把星,这十年眼瞅着一天天的我们家境况越过越不好,前头还有瓦房屋子现在就只剩些泥巴墙了,好歹看着还有些jī啊猪的也给我们毒死了……你们李家的闺女晦气啊!你们李家人都是些霉星啊!嫁到我们家来就生了一个孙子,其余两个赔钱货拿来有什么用啊!休了她她自己不说要取嫁妆自己回娘家了,这怪得到我们头上说我们撵她回去的……你们这叫qiáng词夺理!还绑了我儿子,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拼了命也要你们李家全家不好过!”
“你他娘的老妖婆,颠倒是非黑白当真是功力深厚啊!”李铜心中不忿,正想回她,却被李大郎拦住。
老村长咳了咳说:“这事儿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还有什么可谈的!”常宽娘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李厚伯等人说:“赶紧把我儿子jiāo出来!”
一直没吭声的李银站出来说道:“你让jiāo就jiāo?你老几啊?”
他话说得慢悠悠的,可其中那股yīn沉的味道,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得出来。
李银越众而出,手还抵在关文的胸前把他也往后边推了推,步子迈得有些慢,一步一步地站到常家人面前,下巴微微抬起,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声音里都充满了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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