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许多看热闹的路人、百姓,出声谈论这沈家和安家这一场婚事。
箭在弦上,若是安家小姐真的当众悔婚。或者是出了什么岔子。沈家和安家会沦为整个辉县的笑柄。
车把式扭头说道:“二位,这前头过不去了。得等着,前边儿宾客怕是多得很,马车一个一个挨过去,等着人家沈家管事安排呐!”
李欣微微一怔,没怎么明白车把式的意思。
关文倒是一下子就懂了车把式这委婉的说话,拉了李欣下车,搬下那一筐子东西,递给了车把式车钱。车把式笑着接过道了谢,驾着马车一溜走了——想必是还想着能再装一拨这样的客人。
“还没到地方呢。”李欣看向关文说道。
关文轻抿了抿唇道:“大户人家有喜事,例如寿宴、喜宴之类,很多想跟人家攀上关系的,都会借此机会上门。你瞅着今日沈家门庭若市,不一定就全都是沈家请来的。”关文说道:“我们俩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多少家底的人,那车把式的意思是,沈家管事不一定能让我们进去。马车排着过沈家大门,车把式是不想跟着我们丢人,怕那管事轰我们走。”
李欣顿时好笑道:“是那车把式嫌弃懒得等吧。有这等的功夫,他都可以再拉一次客了。”
关文笑着点了点头。
“再者说了,今日是沈家大喜的日子,沈家管事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给人捏住把柄,哪会轰走送上门来恭贺之人?除非那沈家管事不想在沈家做下去了。”
李欣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筐子道:“那车把式怕是看到这个,觉得我们送礼都送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所以才忙不迭地走了吧?”
关文耸了耸肩,扛起筐子道:“算了,我们手上有喜帖的,拿给那门房看,总不会不让我们进门。”
不让进门倒好了,省事儿。
李欣瘪了瘪嘴,跟在关文身边儿。
比起那车马来说,到底是人要瘦小地多,灵活xing也更加好,马车堵着不能近前,关文和李欣这边走着倒是很容易地就走到了沈府门前。
那两尊石狮子上也绑上了大红花结子,整个沈府门前俱是喜气洋洋,就连那些迎人的仆妇丫鬟,管事小厮们,都是换了一身新衣裳,打扮地jīngjīng神神的。
关文和李欣这一对上门来的宾客自然是引起了门前人的注意,但好在其中有一个是他们的旧相识——韩哙,见到关文和李欣立马亲自来迎,还省了他们掏喜帖的功夫。
这一回沈府府门大开,进门是一尊石屏风,上面浮雕着一幅自然山水图,刚好挡住了门口人的视线。越过石屏风,便可见宽敞明亮的院子,中间过道空了出来,铺着红色地毯,左右两边却是摆了酒席,上面已经坐了泰半的宾客。
韩哙接过关文的筐子,李欣拿出那个大型的喜鹊登枝结子,韩哙赞叹了一番,说会亲手拿给沈夫人过目。而其余的蜂蜜和jī蛋则让一个仆妇给带下去了。
又略略思索了一番,韩哙请关文和李欣到了东北方向,位列在中央的一张桌上去就坐。
这本是听候人家吩咐的事qíng,然而李欣打眼看到那桌上坐着的人,顿时就有些后悔没自己找地儿坐。
在那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薛谦。
他穿了一身枫叶金色滚边褂衣,正含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他们,露出腰带上的幼狮古铜环扣,腰带下坠着翡翠玉带,左手大拇指上还带着一枚白玉扳指。
关文自然是听从韩哙安排,想着韩哙也是知道他跟这薛爷认识,所以安排他们坐在一起,当即便落座于和薛谦相差一个位置的圆凳上,
李欣木然地坐在了关文的旁边。
关文拱手向薛谦道:“薛爷,好久不见。”
“关兄弟不需多礼。”薛谦客气地笑道:“今日也来看长玙婚宴,关兄弟有心了,也来观礼。”
关文笑道:“应该的。”
说了两句客套话,薛谦又介绍起坐在她身旁的老妇人:“这是家母,平日不习惯出门,今日听说是喜事,家母向来吃斋念佛,好积福分,想着来添添喜气。”
关文忙向那位薛老夫人道:“老夫人,失礼了,晚辈姓关,老夫人叫我一声阿文便可。”
那位薛老夫人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喜欢说话,嘴里应了一声贤侄,这也只是客气的说话。
关文抬了头,却见那薛老夫人直盯盯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媳妇儿。
而李欣则是一直微微垂着眼,自然也不知道薛老夫人注视她好一会儿了。
“母亲。”薛谦在一边轻咳一声,薛老夫人回了神,饮了口茶却是问道:“贤侄,你身边这位……”
关文暗地里忙拉了拉李欣,见李欣抬头看他,才向薛老夫人介绍道:“老夫人,这位是拙荆。”又对李欣道:“这是薛爷的母亲。”
薛老夫人点了点头,笑望向李欣:“我瞅着你有几分面善,倒像是一早就认识了似的。”
李欣顿觉尴尬。
她方才只注意薛谦去了,压根儿就没看到这位老夫人。突然蹦出个老夫人说是薛谦的娘,薛谦这娘还说她面善……她难保不会联想到,当初薛谦在辉县长住下,还将她那前身包了下来,会不会是起个睹人思人的目的?
心里忐忑,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一派自然,李欣微微笑道:“我娘就说我长了张看谁似谁的脸呢。老夫人看我面善,那也是我的福气。”
薛老夫人顿时掩嘴笑道:“你娘这是说笑呢,我瞅着,你这相貌就很不错,看了心里就舒坦。美不美倒在其次,最重要的就是看着心中安宁。想必你也是个xingqíng恬淡的人吧?佛说相由心生,便是这个道理。”
李欣摸了摸脸,也拿不准薛老夫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客套话,便也只是笑笑:“老夫人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正说着话,那边儿出现了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儿,他一边甩开身边黏上来的小女孩儿,一边看着薛谦这边儿,朝着他们这方向过来。小女孩儿身后的入rǔ母上前追着,劝着那小女孩,小女孩儿却不听,手直直伸向男孩儿。
走得近了,李欣才发现,那男孩儿与薛谦却有七分相似,毫无疑问与薛谦是有血缘关系的。
男孩停住脚步,小女孩撞到他身上,顿时捂住鼻子细声细气地叫哥哥。男孩厌恶地瞪了她一眼,朝薛老夫人和薛谦拱手道:“祖母,父亲。”(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薛青岩(上)
这男孩无疑便是薛谦之子。
李欣依稀记得,薛谦有一子一女。看来这便是他那两个孩子。
男孩儿眉骨清高,带着一股自来的傲气,小小年纪便让人觉得气度不凡。女孩儿则粉雕玉琢,瞅着不过三四岁年纪,正是最乖巧的时候。
只是这时候小女孩在男孩给祖母父亲请安问礼的时候却还是扭着她哥哥不放,丝毫没察觉她哥哥对她的不喜,更没看到薛谦已经皱起了眉头。
“怎么把蝶姐儿也带来了?”薛谦沉声问道。
小女孩儿揉了揉眼睛,被rǔ娘牵了出来。rǔ娘神qíng略带了些惊慌地道:“蝶姐儿说要跟着岩哥儿一起来……”
“算了,都是孩子,蝶姐儿还小,你做父亲的,不要对她那么苛刻。”薛老夫人挥了挥手,让那rǔ娘站在了自己后边儿,对小女孩儿招手道:“蝶姐儿,来祖母这里。”
小女孩儿摇摇头,眼巴巴地抬头看着男孩儿,略带了点儿哭腔:“要哥哥……”
薛谦伸手端了一盏茶,细细啜饮,见男孩儿还是无动于衷,动了动嘴说道:“母亲,蝶姐儿在家就蛮横霸道,这是沈家婚宴,若是被她闹起来了,恐是不好。”
薛老夫人微怔,想来是仔细思索了一下,方开口说道:“rǔ娘,待蝶姐儿下去吃点儿点心,不要带上宾客席来。想来沈家对随行仆役自有安排,你看好蝶姐儿,不要让她闹腾。”
rǔ娘忙答应着。小声劝着小女孩儿离开。旁边也过来了两个丫鬟帮着劝说着。
或许是见自己哥哥终究还是不理她,小女孩儿哇地哭了出来,任由rǔ娘抱着退了下去。
人不见了,声音还听得到些。
然而男孩儿却丝毫没有动容。往小女孩儿消失的地方瞥了一眼。满眼都是厌恶。
李欣有些惊讶于男孩儿的神qíng——竟似是带了一些恨意!
就算没有兄妹之qíng,妹妹更加没有与他这个兄长争夺家产的道理,何至于……对一个才三四岁的小姑娘有恨意?
薛谦身后的跟着的是关文见过几次面的长随秦顺儿,正给男孩儿拉开了关文和薛谦中间空着的那个位置。
男孩儿就了座,薛谦这才向关文介绍道:“这是犬子,大名青岩,今年方满过十一。”
男孩儿立马站了起来,薛谦对他道:“这位称关叔叔。”
“关叔叔。”薛青岩毕恭毕敬地对关文行了一礼。
“贤侄不必多礼。”
关文赶紧扶了薛青岩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真诚地称赞道:“薛爷,令郎小小年纪,气度不凡。将来庇佑一番造化。”
薛谦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隐隐些骄傲,伸手拍了拍薛青岩说道:“我就只有此一子,自然希望他将来能有出息。”
在大人面前,薛青岩表现得倒是极为稳重。才十一岁的孩子能有他这样的沉稳气度的确是不俗。不得不说,他被教养地极好,有礼貌,懂进退,且很会看人眼色,在薛谦和关文说话的过程中能适当地开口。却不显得突兀。
李欣暗暗观察,觉得这孩子当真是个可造之材。有家财作为后盾,往后必定有一番成就。
说话间薛老夫人也拉了李欣聊天儿。
只是薛老夫人是北方人,估计也是习惯了乡音,说话多了。有些生词儿李欣听不大明白。不过这也不妨碍二人之间沟通。薛老夫人是越看李欣越喜欢,不过李欣却觉得她是透过她的脸。在想着其他什么人。
只一会儿的功夫,这宾客席就越来越热闹了。
随着一声声的“恭喜”、“大喜啊”的声音,沈夫人脸上堆着笑走了过来。她是沈家当家主母,大家自然纷纷为她让道。
沈夫人与各个来客寒暄,走到李欣这桌的时候倒是笑了一下,扶了薛老夫人起来说道:“您来了,怎么能跟小辈儿们坐一起?来来来,我们去那边儿一起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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