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样温馨而平淡的生活中,李欣的新屋完工了。
姜寒端着他一成不变的扑克牌脸淡淡地跟关文和李欣说了完工之事,并给出他算好的工钱账目,让关文和李欣过目,道:“如果没有什么纰漏和不对。五日之内希望二位能结清工钱。”
李欣心中倒是觉得好笑——这姜寒该不会是急着要钱好回镇上去继续喝酒醉生梦死吧?
阿妹端了茶点上来,听到姜寒这一句,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默默地低下头去退到了一边。
薛青岩自来便有学账目这事,见桌上摆着的薄薄的账册。心里有些痒痒,想接过来看,又抽着关文和李欣的脸色不敢妄动。
李欣自然是把他蠢蠢yù动的表qíng看在眼里,轻笑一声,把账册jiāo给薛青岩,自己却对姜寒说:“姜师傅从来便是诚信之人,自然不会诓骗我们。”
姜寒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还是当面算清的好,也好免了将来的纠葛。”
关文颔首点头。
李欣看向薛青岩,柔声问道:“如何。青岩?”
薛青岩浏览过一遍,抬头望向李欣笑答道:“是正确的。”
李欣对他道了句“谢谢”,起身去拿钱。关文让阿妹往茶杯里蓄水,闲闲地与姜寒又说了两句。
当然是他在说,而姜寒是否在听也未可知。
接过钱,姜寒便说不便再多打扰。起身回了屋子去收拾包袱,竟是不愿在此多待,想要匆匆赶回去的样子。
虽然知道他xing子一向清冷,身边似乎也从来没有朋友,但好歹是在他们家这儿帮忙了两个月,关文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于是便起身打算送他出村。
走下坡去后李欣忽然想到关文身上没有带银两。
不管如何,姜寒的路费他们总是该帮人付了的。李欣忙让阿妹去给他大哥送钱去,阿妹接了钱便赶紧着去了。
等人走了,薛青岩才皱眉说:“关婶婶,那姜师傅技艺很高吗?我怎么觉得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来这边儿好些天了,跟他都从来没有说过话,他从不理人。”
李欣笑了笑说:“他xing子随在,不喜欢跟人打jiāo道。但技艺倒是真的好,后屋那新屋就是他画了图纸照着建的,我很满意。”
薛青岩便想过去看看。
李欣带着他过去,走到院子里又被扬儿和小康跟了上来。
扬儿和小康到了后屋就叽叽喳喳地在一楼转来转去,转够了又相伴着往二楼上跑去,在螺旋状楼梯那儿还伸出头来冲李欣喊,说他们比她高云云。
薛青岩看了一周,到二楼时还点了点头,直到上了三楼光秃秃的楼顶,他才又皱起眉头,道:“这……不封顶?”
李欣点头说:“这样挺好的,视野开阔。”
从三楼上望下去,倒是真的可以看到南北东西各面的景色,远处一块块的田地,星罗棋布的荷塘尽入目中。
薛青岩抿了抿唇,说:“与镇上房屋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李欣笑道:“我图舒服,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
下得楼开,阿妹已经回来了,脸上有些红扑扑的,大概是跑动造成的。看到李欣阿妹便道:“已经把钱送到了,只是姜师傅好像并不喜欢大哥陪着他出去似的,脸色有些yīn沉……”
薛青岩就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薛青岩好歹是出身薛家大户,从小的耳濡目染难免让他有些目中无人。李欣轻责地看了他一眼,说:“青岩。这世上的人,xing格不一,经历不一,不可能人人都做到完美。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人。”李欣道:“姜师傅上工的时候认真谨慎,xing子虽然不对你脾xing,但我觉得他也是一个难得的人。你这般说。落到有心人耳里,会给人做了搬弄是非的把柄。”
薛青岩咬了咬下唇,李欣轻搂着他尚显得瘦弱的肩:“在其位,谋其事。你不是乡间小子,府中规矩怕是更多,很多话也更加不能随便说。尤其是对跟你没有任何jiāo集的人,更加不要轻易下了你的论断。”
“父亲也说过。”薛青岩低声说道:“他让我喜怒要不形于色。不许我特别喜欢什么,说这会成为别人的把柄……”
薛青岩皱了皱眉:“可我心中并不喜欢这样。”
李欣不由叹了口气。
薛家在北方是个什么样的qíng况李欣不知道,但听薛青岩这般说来,好像薛家好面临着大危机的似的。又或许是薛谦教子太过严苛的缘故,让薛青岩小小年纪便遏制自己的心xing。快速成长。
难怪第一次看到他,只觉得这小少年老成持重。虽懂事明礼,却着实失了少年该有的天真活泼。
关文送了姜寒后回来也未曾多说什么,只与李欣商量前几日李欣提过的找吴师傅在新屋中安上壁炉之事,以及粉刷新屋等事宜。关武和杏儿也参与进了讨论,扬儿和小康更是积极地说要什么样的chuáng,什么颜色的墙,还有那楼梯要如何如何……
薛青岩坐在一边抿唇听着,想提意见。又觉得这是人家的家事,他到底是个外人,又怎么好开口。
没想到关文却笑望向他问:“青岩有什么好想法?”
李欣也含笑看着他。
薛青岩顿时就挺了挺胸,咳了声嗓子,徐徐道:“既是后屋,则为平日闲休之所。一楼可作为会客之地,布置应简单大方……”
听他徐徐道来,李欣和关文一直只是含笑望着他,李欣不时在纸上做着记号。
等薛青岩说完,期待地看着李欣时,李欣才对着他鼓了鼓掌:“青岩真聪明,你提的好几点正对我的意,等找了师傅我会跟师傅好好研究一下,真能做成这样的便太好了。”
薛青岩顿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看起来分外高兴。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和薛谦的十日之期。
薛谦前来接薛青岩的时候,薛青岩显得闷闷不乐。
秦顺儿躬身给关文和李欣行了礼,又笑对着薛青岩哄道:“岩哥儿,咱们回去吧?”
薛青岩只撇过头去,不理会秦顺儿。
薛谦却是丝毫也不问自己儿子的意见,对关文抱了抱拳,对他和李欣道了谢,“劳烦二位这段时间照顾犬子。”说着轻轻挥了挥手,秦顺儿忙又奉上谢银。
“二位请务必收下。”薛谦说话带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
关文和李欣对视一眼,关文有些犹豫地说:“薛爷对关文有恩,薛公子在我这儿……”
“即便是有恩,那藕种关兄弟也用成藕还了,自该是两不相欠。”薛谦微微淡笑:“况且犬子在这边吃住,总不能让他白吃白住。”
明白了,薛谦这意思是不想欠他们人qíng。
李欣悄悄拉了拉关文,低声说:“收下吧……”
关文会意,抱了拳:“薛爷客气了。”
从头到尾薛谦都没问薛青岩一句,就连关文请他留下来吃饭他也推了,与关文又说了两句便带着薛青岩离开。
薛青岩眼中满是不舍,扬儿和小康也追着他们“青岩哥哥”的马车跑着哭了。
关文沉声对李欣说:“薛家是否是出了什么事?”关文的声音无比怀疑:“他上一次来,这一次去,都无比匆匆……”
“可曾在镇上听见什么风声?”李欣不确定地问。
关文顿时睁了睁眼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七十五章 西坊
瞧他那样子,李欣顿时诧异道:“镇上还真有些什么消息?”
“别的倒是没什么……”关文沉吟道:“你也知道,我去镇上要是想听事儿,也不过是听听安家和沈家的消息。但最近镇上也没有什么对这两家的传言了,至多不过是对安家小姐有两分唏嘘……”
想起那安家小姐安萱,李欣便不由一阵叹息。为人善良心软虽然算不得什么毛病,但偏听偏信,固执地过了头,那便是愚蠢了。单纯和单蠢,真的只是一字之差。
关文沉了沉声说:“不是从前段时间就一直传言的,说北方那批响马在我们益州府一代活动的吗?最近好像哪个县镇上出了一件灭门的事儿,一家人没一个幸免的,全部都死于非命,而且死相很凄惨……”
关文顿了顿,伸手搂着李欣的肩让她靠着自己,似乎是怕她恐惧。
“就因为这事,如今那批响马的事儿又被继续翻了出来,大家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生怕会被人盯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镇上冷清了不少。”
李欣呼了口气:“那薛爷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就送他儿子下乡来的吧。”李欣道:“如果真的是怕响马活动,他大可以把青岩拘在家里,也比放任他在我们这乡下地方一个人qiáng。”
“又或许是觉得那些贼匪子只会盯着镇上有钱大户呢?”关文说:“据说那个出事的人家颇有家底,手底下有几千亩的良田,帮他们做事的佃农都有好几百个……”
李欣抿了抿唇,忽然问道:“那如今镇上可还太平?”
“最近没怎么去,也就没听说什么消息了。”关文道:“不过我每次去都有去找四弟的,他倒是说,没听镇上发生旁的事儿,还算是太平吧。”
李欣便也没再说什么,哄了扬儿和小康回去。自己则是与关文商量新屋的粉刷事宜。
关文早已去与吴师傅谈妥了修挂壁炉的事qíng,吴师傅也欣然答应,明后日就能带着人来上工了。至于粉刷装修新屋,李欣则是想跟家人再商量商量。各人想要什么样的屋子,她想一一问个清楚,至少要做到让家里每一位家庭成员都基本满意。
在吴师傅紧锣密鼓地开始修挂壁炉时,关文、李欣也和阿妹一起往镇上去了。
秋闱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他们则该去接了韦大娘,好让韦行知心无旁骛地去州府秋闱。
到酒子巷巷口的时候李欣便闻到酒子巷飘着一股很熏人的酒香。男人或许会凑着鼻子狠狠地吸上一口,可李欣一向不喜欢酒味道。立时便捂住了鼻子,皱着眉头轻声道:“虽然这巷子名为酒子巷,可这酒味以前也没那么浓烈……”
阿妹也是轻蹙起了秀眉:“这味儿也太浓了,莫不是这哪家里有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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