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自然没他那么无聊,她再怎么跟关止承不对付,这种时候也不会起什么别的心思。她更加不可能知道关止承现在正担心着什么,见他左边指指,右边点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瞪眼的,心qíng就不好起来。
她也懒得管关止承怎么样,自顾自地打理猪糙,在灶间烧火,阿秀坐在灶膛前面捧了个针线篓子做活计。
李欣舀了水打算洗个手收拾碗筷出来,眼瞅着要正午了,那张先生也该来了。她还特意挑了关家束之高阁一般不拿出来用的一套白瓷碗出来打算给“贵客”用,正洗着,就听关止承不满地说:“这猪肠子猪心猪肺猪肝子的怎么都搁这儿了?这也是要做成菜吃的?”
李欣一顿,淡淡地“嗯”了声,关止承声音一下子拔高,“这不是羞rǔ先生吗!这等下作东西如何能入口!”
“那不做便是了。”
李欣懒得跟他吵,洗碗水倒进潲水桶里,猪糙已经拌匀了正要提去喂猪,关止承又说:“那其他的能做成什么好东西?还不如请先生去酒楼里吃一顿好的!”
阿秀搁下手上的帕子,yīn阳怪气地说:“你还认得出什么是猪肠子什么是猪心猪肺猪肝子?我还以为依着某些人的没心没肝,别的更加不认识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撂了挑子
关止承一个厉眼she过来,阿秀不惧地回望过去,还挑高了眉,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表qíng,更加让关止承气得不行。
李欣自顾着提了木桶喂猪去,阿秀和关止承在灶间僵持着。
阿秀轻笑了下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是吧?大哥才打你没多久呢,现在你又皮痒痒了?”
这时阿秀也不对因为自己而被打的关止承抱有愧疚,索xing站了起来,冷冷看着他说:“不吃算了,没谁求着你吃。要去酒楼请先生你尽管去啊,看谁拦着你。”
关止承眸中喷火,转身就要走,阿秀在后面讥讽道:“去搬爹出来是不?我说关止承,你好歹也算是个男人,别尽做那些婆娘们才做的事qíng行不?”
见关止承顿住脚,阿秀施施然地又坐了下去。
李欣倒了猪糙在食槽里,心里正想犹豫着这时候要不要出去。出去吧,跟关止承对上,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出言教训他。不出去吧,老躲在这儿又有示弱的嫌疑,不像她自己了。
想想还是提了木桶出去,正好听见关止承说,“……你是我亲姐,你亲疏都不分?对我这么重要的时刻你宁肯跟我站在对立面帮个外人也不肯帮我说话!”
阿秀的声音随之传来,夹着股怒意,“我要是分亲疏,说都懒得说你,还在这儿跟你废话吗!”
因为姐弟俩声音都有些大,灶间门也并没有锁上,隔得近些的关家人自然是听到了。
关全先冒了个头出来。瞅了一眼又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关武便赶了过来,带着焦急说:“这会儿吵啥?算着时间大哥去接张先生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来了,你们姐弟俩怎么那么不懂事儿?小六。这是你的事儿。你可别自己把事qíng搞砸了。”
“不是我想搞砸,我倒是想问问大嫂,这时候给我难堪是什么意思!”
李欣走了进来,提了木桶“嘭”一声扔在地上,木桶打了个转最终还是站稳了,规规矩矩地立在地上。
李欣冷声道:“读书人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的吗,出去。”
关止承一愣,眉间顿时恼火,“我偏不出去!”
“出去!”
“我就不出去!”
“是不是不出去?”
“不出去!”
“你不出去。我出去。”
李欣解了围腰,洗了个手,当真就那么甩手走了。
阿秀愣愣地轻声叫了句“大嫂”。见李欣没应,赶紧端着针线篓子跟了上去。
关武和关止承也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关武大急,喝了一声“小六!”,赶紧追上李欣去。
万万没想到,李欣就这般撂挑子——不gān了。
阿妹听到响动出了门来,见五姐跟在大嫂后面,脸上惴惴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前去小声地问道:“大嫂?”
李欣脸色还算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大大地轻松。
终于他妈的出了口气。
忍不住在心里bào了句粗口,听阿妹问,轻声笑道:“没事儿,做针线还习惯吗?”
“挺好的。”阿妹看看阿秀又看看李欣,还是忐忑地问:“大嫂。发生什么事了?”
正问着。便见她二哥赶了上来,脑门上竟然都挂了汗。
“大嫂。你甭理小六,还是赶紧……”
“我累了,歇会儿。”
李欣打断关武的话,径自回了自己卧房。
大哥大嫂的屋子关武不好进去,只能支使有些无措的阿秀和阿妹说:“你俩进去,去劝劝大嫂,今儿大嫂要真是不整饬一顿好的招待张先生,我们可就丢脸丢大了!小六和爹不知道要怎么恼火……”
阿秀本有点不知所措,这样的李欣是她也没有见过的,自然也心上惴惴。听关武这样一说,阿秀立马找到了出气筒,没好气地说:“他们恼火什么?大嫂大清早的就起来开始准备了,他们当甩手掌柜不说还挑三拣四的,现在大嫂不gān了,我和阿妹也不会劝大嫂,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关武大急,“你别说气话,你这……”
“我什么我?二哥你别劝我,要说跟关老六说去!他惹出来的事儿,不要每次都让别人给他擦屁股!读个几天书了不起啊!”
阿秀推了关武一把,拉上阿妹进了李欣的屋子,转身就把门栓cha上了。
气鼓鼓地闷了半天,阿秀才说了句:“大嫂,我支持你,就该让他们尝尝厉害。”
李欣正坐在chuáng上做活计,绣的是个枕套,上面两只jiāo颈鸳鸯。
听阿秀“表忠心”,李欣笑道:“我该说我幸运呢还是不幸运呢,有你这么个小姑子。”
阿秀嘿嘿笑,“当然是幸运,我永远站在大嫂这一边。”
李欣叹了口气,拉了阿秀和阿妹一起坐在chuáng沿,轻声说:“阿秀,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一直不好找机会。今儿你和阿妹也在,嫂子也就开门见山,说得不好听的,你姑且也听听,细细想想看嫂子说得对不对。”
阿秀忙端正了态度,把针线篓子放在一边,认真道:“嫂子说吧,我听着呢。”
李欣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你六弟不待见我,公爹也不怎么喜欢我,这个事qíng家里边人都知道。你每次都站在我这边,我很高兴,也很欣慰,但撇开我个人感qíng,你要知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阿秀愣了下,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李欣抬手止住,“你先听我说。”
“每次你六弟和爹说什么的时候我都不怎么开口反驳,一个是觉得累,跟他们吵的话永远说不到一个点儿上去;二一个也就是怕你大哥难做。只是每次你出来帮着我跟你六弟和爹吵。总能让本来可以很简单平息的事qíng反而升级成一场家庭大战。具体的事qíng家里没糊涂的人自然之道孰是孰非,可是外人不知道啊,外人只会说,‘瞧关家那五姑娘。看着是个秀气和婉的xing子。却敢拿柴刀砍人,就连对自己亲爹亲弟弟都能吼叫,目无尊长,毫无孝道。’你说是不是?”
阿秀有些受伤地看着李欣,埋了头去,却被李欣抬了她的下颚,“嫂子跟你说这些不是在怪你,只是在跟你讲明白一些事qíng。”
“我知道了……”阿秀声音有些哽。
“你还没明白。”李欣拍拍她的头,“你是个好姑娘。心灵手巧,肚子里也没什么歪心眼,是个实诚懂事的。你xing子直本来不是什么坏事。如今刚直的人不多了,这份心xing我很喜欢。只是女孩子总不能永远待在娘家,你总要嫁人的不是?嫁了人以后呢?”
“嫁人以后,相夫教子……”阿秀茫然道:“不就是这样吗?”
“相夫教子不错,可相夫教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qíng。”李欣爱怜地看着她,“就拿咱们家来说,每回你冲上去代替了我和你六弟他们闹,最后得的结果无非是让你爹和六弟更加不亲近你罢了,你大哥夹在中间也不好处理。图了一时痛快,后患却无穷。久而久之。积怨越深,这样的矛盾总有一日会爆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帮着我,我会感激,但你也间接让你六弟和爹更加讨厌我。这其中的关系。你可理顺了?”
阿秀委屈地哭了出来。“可是明明是他们不对,我看着大嫂你委曲求全我心里不舒服!”
“我知道。所以我说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李欣拍拍她的手安抚她说:“过日子不是简单的对错,如果可以平心静气地化解了事qíng,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今天这事其实很简单,你六弟说那些东西入不了口,我不做便是。他后面那句去酒楼什么的,自然是怨气上来说的气话,毕竟现在你大哥就快要把先生接回来了,我们听听也就算了。如今这一吵,两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互相指责,事qíng便不可控制了。”
阿秀这才点点头,还是抽噎着说:“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坐直了身子跟李欣道歉,“大嫂,对不起,想必以前我和六弟他们吵的时候你很为难吧,心里指不定也不高兴……”
“我没什么,也不至于不高兴,在家里你是第一个向着我的人,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呢?”李欣搂住她,“这么一个小姑子,以后给别人我都舍不得。阿妹你说是不是?”
阿妹抿着嘴,乖乖地点头。
李欣便笑道:“今儿跟你说这些,主要还是希望以后你能稳住些自己的xing子。心直莫要口快,口快容易招来口孽。尤其是女孩子,更要端庄持重,以后嫁了人才能周旋全局。”
阿秀抓住李欣的衣袖呢喃道:“大嫂,我本来觉得你做我大嫂挺好的,可现在却觉得,不管是谁,做人媳妇都不容易……”
“自然是不容易的,可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不能因为日子不易过就不过了啊。”
李欣轻顺着她的发,头一次感到了长嫂如母的感觉,“这些话应该由你娘说给你听的,现在我长嫂如母,代婆婆跟你说了。以后嫁人了,夫家的qíng况你要了解,能忍的便忍,忍不住的也不能跟夫家的公爹、大伯小叔还有妯娌什么的起冲突,最主要的是,要抓住丈夫的心,让他知道你为了他不为难而在努力。获得丈夫的喜欢、认可和尊重,是为人妻最大的成功。丈夫向着你,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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