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明顿时一脸苦愁相:“你六弟不让说,说一说了,荣华富贵全没了……”
李欣轻哼一声:“没说前这荣华富贵不是就没了?”
关明又要骂她,关文道:“关止承是不是将东西卖给别人了?”
关明摇头:“不知道。”
再问却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关明疲惫地摆摆手,让关明回偏院去,嘱咐了曹管事叫人看好他。
关文想了想。道:“我去薛府一趟。”
“薛府?”
李欣讶异,还有些惊惶。关文点头道:“我昨日没回来是得了薛爷送的信,我想去当面问问他这件事的严重xing……或许薛爷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李欣便沉默了下来。关文走过来伸手揽住她:“薛爷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咱们顶多就是再欠他一份人qíng……悠悠的婚事咱们不同意,薛家也不会真的就勉qiáng的。放心,啊。”
李欣苦涩地笑笑。
天知道她想的压根儿就不是这件事。
关文匆匆赶去了薛府,此时也不过是月上柳梢头,关文去得急。问完话后还能赶在宵禁前回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李欣总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极快。砰砰直跳地比往常速度快了许多,她心里还止不住地泛上惶恐和害怕,好像前方有洪水猛shòu一般,bī得她近乎喘不过气来。
果子带着悠悠下去休息了,青丫见李欣心神不宁,倒了水捧给她道:“夫人,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夫人先喝点儿水暖暖胃吧,这夜晚天涼的,冻坏了可不好了。”
李欣伸手去接,谁知道茶盏搁在她手心里,她却一个不小心,直接将茶盏给抛在了地上,茶盏打碎的声音顿时将她炸了一个激灵。
青丫忙叫着“岁岁平安”,一边出去叫小丫鬟进来收拾,手绢覆上李欣的手道:“夫人可有烫伤?”
李欣摇摇头,看着自己虽然莹白却并不是很细嫩的双手,哑声道:“青丫,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qíng发生……”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丫鬟喊道:“老爷回来了!”
李欣站起身去迎,步伐比往日急迫不少,可还没接近门口,门帘便被一把掀了开来,关文的脸隐藏在背光的黑暗中,她看不大清,却觉得他的呼吸往往日要来得更沉,更重。
让她的心跳“咔嚓”一声断裂了开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信任
“你们都出去吧。”
关文开了口,声音十分苦涩。门外的丫鬟应了声便退了下去,青丫却迟疑了下,似乎也觉得萦绕在关文周身的气氛不大对劲,惶恐地看看关文又看看李欣,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关文低喝一声:“下去!”
青丫一抖,也忤逆不得关文的意思,担忧地看了李欣一眼方才退了出去。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关文反身cha上了门,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挨着往桌边去,扶着圆凳坐了下来,倒好像是用光了力气似的,手肘撑着桌子低沉地呼吸着。
李欣扶着肚子站在离他只有三步远的距离。
她挪了挪步子,柔声开口:“阿文,你怎么了……”
关文不答话,保持着那个姿态坐在凳子上。
桌上点了烛台,李欣借着烛光方才看清楚关文脸上的表qíng。他脸色暗沉,嘴唇微抖,脸上的肌ròu似乎在跳动着,尤其是横亘在脸上的那条不明显的疤痕,这时候却好像又狰狞了起来,看得她都有些瘆然。
“阿文……”
她又叫了他一声,可依旧得不到反应。
她便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怔怔地看着那兀自出神的男人,覆在肚腹上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肚子上的布料,手背上青筋也冒了出来。
她心跳得很快,额头上也开始渗出汗来。可是她仍旧qiáng自镇定着,固执地站在原地,步子始终不曾挪动过。
或许是她这般姿态终究是让前方坐着的男人软了心肠,关文开了口,声音平平地道:“坐吧,别站着了。”
李欣咬了咬牙,慢慢挪到一边椅子上坐了下来。
夫妻两人便又开始了沉默。一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烛台发呆,另一个也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一个点。不过这个点,却是那发呆的男人的脸。
良久后,关文才哑声开口道:“我方才去薛府,想问薛爷一些这件事,却没想到得知的,是另外一件事……”
李欣微微垂了眸,关文霍然看向她,声音不严厉,却夹杂着痛心:“你怎么可以瞒我这么久!”
李欣仍旧闭嘴不言。她心中还尚存一点希望,希望关文知道的并不是某件她一直隐瞒着不愿提及的事qíng。
可是关文说:“若不是薛府那姨娘撞上我,将你和薛爷的关系一一告知给我。我恐怕要一直被瞒在鼓里,跟个傻瓜一样还与薛家往来!”
李欣咬住了唇,声音有些飘:“你都知道了……”
关文“蹭”一声站起来,大步跨到李欣前面,突然蹲下身去伸手捉了李欣的手问她:“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李欣苦笑了下:“你叫我怎么说……我又怎么说得出口……”
关文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恍惚地笑了两声:“我们是夫妻,怎么说不出口……我什么事都不瞒你,你却瞒地我这样辛苦……这种事qíng从别人口中得知,你可知道我又有多难堪……”
“我从再见到薛爷起,就一直在躲避开他。薛爷也是这样。”李欣轻声道:“我们再见是陌路,他不过是个外人。”
关文轻轻摇了摇头:“你还要瞒我?”
“我没有瞒你……”
李欣话还没说完。关文便打断她,低声道:“那日薛老太太下帖子让你去见她,跟你见面的人是薛爷吧……”
李欣顿时一愣。
关文叹息一声。又问她:“你是不是还要瞒我?”
李欣怔怔看着他良久,方才摇头道:“我从不曾瞒你什么,你不曾提起我的从前,我也就当那过去已经死了,再不提便罢。阿文。我们做夫妻以来,冷战有之。吵架有之,但更多的,是两个人的相扶相持,共同努力想方设法地过好日子,经营生活。”
她顿了顿,不避开关文说的那个话题:“我不否认,那日的确是跟薛爷见了面,可我起初并不知道是薛爷借了薛老太太的名义下帖子请我去的,若是知道,我定然不会去。我和薛爷没有私qíng,那日他也只与我说了青岩和悠悠的亲事,解释了提亲的举动,希望我们能够将悠悠定给青岩做妻子。仅此而已。罗姨娘跟你说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可是阿文,我与你夫妻数年,难道还抵不过她空口白牙的几句话?我们之间的信任,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关文没有说话,李欣低下头暗自垂泪:“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关文忽然叹了口气,靠近了她,伸手搭上她的肩。
“你以为我是在生气你和薛爷从前的关系?”他眉眼微沉,抚了抚额头,另一只手去给李欣拭泪:“我从前说过,过往的一切我们不提,我们只过今后的日子,难道你都忘了?”
李欣眼泪非但没止住,反而越流越厉害。关文忽然才想到,自己的妻子平时虽然坚qiáng,可如今是有孕在身,本就爱哭,又以为自己不信她,厌恶她,心中更是委屈。在这个时候眼睛像开了闸门似的放水,那也是人之常qíng。
关文无奈,只能伸手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好声好气地哄着。
李欣抽泣着问他:“你回来做什么那么凶?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关文叹了口气:“我那哪是凶你,是,我气你不将这件事告诉给我,让我也好有个防范,可我更气的是你暗地里被人诋毁……你可知道那薛府姨娘跟我说话那个调调?我在一边儿听着都恨不得撕了她的嘴!要是事qíng从你嘴里说出来告诉我,我顶多吃点儿酸醋,再跟薛爷冷淡点儿往来,也不至于大动肝火。可那薛府姨娘说话难听,字字句句往你身上泼脏水,话里话外说我被戴了绿帽子……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我恨不得给她一拳让她闭嘴。”
关文给李欣擦了擦泪,道:“好了,别哭了,不然家里人都认为我欺负了你,阿妹待会儿要来兴师问罪的。”
李欣抽噎着平复了会儿心qíng,问关文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添油加醋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关文顿了顿,忽然问李欣道:“薛爷是要续弦了?”
李欣点点头:“这件事应该是已经定下来了。”
关文便好似松了口气般,看向李欣皱眉,声音严厉道:“以后别和他见面,听到了没有?”
李欣目光莹莹地看着他,才被泪水洗过的双眼很是明亮。
关文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喟叹了一声:“你当我小心眼儿也好,当我吃醋也好,反正我是不想你跟他再有什么接触。从前的事我们都不提。”
这便是在告诉李欣,薛爷从前是她恩客的事qíng便作罢了,以后不要再提他们之间的事。
关文忽然道:“这么说来,你竭力反对青岩和悠悠的婚事,是碍着这层原因?”
李欣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最主要的还是觉得青岩岁数比悠悠大太多了。”
关文便沉思起来,又问她道:“薛爷想让青岩娶悠悠,是瞧着悠悠跟青岩他亲娘长得像?”
“想必罗姨娘都跟你说了,我跟青岩他娘长得像,悠悠是我的女儿,跟我长得也很像……”李欣叹道:“或许薛家还有其他考量吧。”
关文扶着李欣坐好,自己也到挨着坐了下来,低语道:“那这样看来,着实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了……”
虽然夫妻二人敞开了心扉,将薛谦的事qíng讲了个清楚,可别扭始终是有一些,关文心中自然会将自己和薛谦拿来做比较,而李欣也怕要薛谦和关文会正面冲突上。
岂料第二天薛谦便上门拜访来了。
关文今日心qíng烦躁,没有出门,留在了家中。听说薛谦上门,关文诧异的同时又明了两分,嘱咐下人不要告诉李欣,自己去迎接了薛谦这个贵客。
薛谦是带着薛青岩一起来的,薛谦仍旧是淡淡冷冷的,薛青岩却有些紧张和窘迫,看向关文也带了点儿尴尬,道:“关叔叔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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