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生居高临下睥睨着二人,缓缓开了口,语带讥诮:“还有一只千年道行的狐狸。若是吃了你们俩,再加上那个女人的全yīn之血,我得成大道的一天只怕已经近在眼前了吧?!”
林木生一挥手,薛真遗留在他怀里的外衣轻飘飘落到地上。林木生淡然看了那飘落的外衣一眼:“虽然费了些心力,倒也值得。若非她全心全意肯为我而牺牲,我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拥有一颗心——天劫难过。人道糙木无qíng,虽然修炼为人却不能拥有一颗每个贱如蝼蚁的凡人都具有的心。”林木生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呼吸,讥诮的看着汴沧月:“月幽兰,你修炼了两万余年,竟然还是一个无心之人么?!”
林木生仰头张狂的大笑,随着他的笑声,风云变色。玄天青握紧了手里的冰魄血刃,心知既然长刀依然在手,桑娘必然在这附近,扭头看向一旁淡然地汴沧月,他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凝重的表qíng:“灵蛊术?!”
“正是。”林木生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林某修炼千年。自知若要元神成jīng化人不易,只得走这些个捷径。幸而上天眷顾,竟然真的让林某得到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之人化作人心与一个全yīn的女子。得到了人心与全yīn之血,今儿个方能脱胎换骨,从此以后再不受那木身的束缚!月幽兰,”林木生邪魅的注视着他:“那女子可是你的心爱之人?她的血液,如今可是尽数流淌在我的身体里呢!哈哈哈哈哈……”
玄天青的眼睛变成了灰色。仰天长啸一声,冰魄血刃燎烧着狐火撕裂了空气破空而来。林木生勾起一丝冷笑,骨化了的杏树枝森然从低地冒起,长剑一般迎着玄天青地势子刺来。玄天青不闪不避,挥刀将迎面而来的几只骨枝击成粉末,他的身体顿时被残留的骨枝刺穿击落在地。点点猩红的血液在夜空中飘散。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轰鸣。她死了。
她死了。
随着玄天青的进击,狂bào的气息突然从汴沧月的身上爆裂开来,如此庞大的妖气带着巨大的震撼充斥在天地之间,仿若这个世间都在为了他的qiáng大而臣服。原本漆黑的夜空化作一片血色。空气中冒出了无数若隐若现的身影,仔细看时都是一个一个的菩萨像,却是空dòng着双眼,由身体里往外透着同样血红的光。血菩萨们端坐在莲花台上,妖异的诵经声阵阵传来,一阵紧似一阵,bī迫着人的神经,让人几yù发疯。
汴沧月的身体bào涨,奋起的肌ròu撑裂衣裳,他的皮肤下无数血红中透着浓烈死气的长藤狰狞的隆起,缠绕着他的身体。他的双目化作了幽深的纯黑色,里面隐隐有血色火光涌动。他微微抬头,巨大的压力便扑面而来。
这样有若实质的妖气缚住了身体,让人动弹不得。林木生惊恐的发现自己被定在了半空之中动弹不得,无数造型诡异的血菩萨在他身边缭绕着,密集的诵经声针扎一样刺进他的脑海里。远处汴沧月微微抬手,他的右手皮肤下缠绕的长藤顿时化作长鞭出现在他的手中。墨黑的眸子一冷,空气仿佛也被撕裂,身体一阵剧痛,林木生眼睁睁的看着那长藤缠上了自己的身体,锐利的藤尖高高扬起,对准了他的胸膛。
“既然你说你已有心,我便挖出来看看。”
眼前一花,明明在远处的汴沧月已经近在眼前。他俯低了头靠近惊恐的林木生。墨黑的眸子森然:“嗯?”
藤尖一甩,在林木生的惨叫声中汴沧月探手伸进了他胸膛的伤口,右手用力一握一拉,一个尚在不断跳动的心脏便被汴沧月捏在了手中:“这就是你的心?!”
森冷的笑意闪过,汴沧月手上用力,握在掌心的心脏顿时迸裂。林木生的一句不要尚且卡在喉咙里,眼睛一灰,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颓然垂下了头颅,再无半点生机。
玄天青被这qiáng大的妖气压制着,同样无法动弹。汴沧月杀了林木生,身体悬在半空之中,血菩萨们疯狂的旋转着吸取空气中诡异游动的血丝,有的扑到了林木生的尸身之上,不过呼吸之间便将他吸作了一具gān尸。
汴沧月闭起了眼睛仰起头。天空中的血云顿时狂bào的翻涌。蓦的他的身子一凝,身影顿时从原地消失。所有的血光随着他的消失骤然消散,夜空中只见一个血红的光点扑进了远处的十里杏林。
玄天青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毫不迟疑的紧追了过去。与那血色光芒一前一后落在了杏林之中。落地之处只见生长着一棵参天的杏树。只是此时杏树浑身灰白,已经死去多时。这杏树约有十丈来高,环抱三丈。汴沧月看了杏树良久,凝鞭为剑。猛地剖向杏树粗壮的树gān。沉闷的断裂声响起,杏树生生被辟作两半,左右分开,轰然倒在地面之上,激起无数尘土。
大地重归沉寂。树gān的中心之处,白色的光芒包裹中漂浮着一个女子的身体。她的面容安详,双手jiāo叠放在胸前,略显苍白的脸色仿佛只是静静的睡过去了,只要轻轻一唤她便会惊醒。汴沧月仰头看着她。眼角慢慢渗出两行血泪来。
“桑娘!”
玄天青觉得呼吸一窒。往前迈了一步,身体里面像是有什么碎裂开来,剧烈的疼痛。汴沧月冷然回头抬手,一股血色风bào顿时脱手而出,将玄天青狠狠击飞数丈。
汴沧月凝目看了半晌,温柔的抱住了半空中桑娘的尸身。她的身体依然柔软温暖,安静的偎在他的怀里。汴沧月的心口仿佛有无数生长着锐利长刺的蔓藤在缠绕,纠缠着纠缠着,那些锐利的刺都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身体深处。
两万年修行又如何?成佛成魔又如何?枉他空具一身妖力,却连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汴沧月仿若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一般,拥住了桑娘,抬头看着直起身子再度向他走来的玄天青,眼睛里冒起森然的杀机:“她在生之时,我依从她的意愿让她伴在你的身边。而今桑娘已死。佛也好,魔也罢。这世间再无任何人能将她从我手中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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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版结局
手打自第十六章 妖jīng眷侣 开始
九yīn糙
“阿弥陀佛,老衲来迟一步。”无虑大师飘然落地,双手合十宣了一声法号,缓步走向狂化的汴沧月。面前的土地上顿时冒起无数尖锐的利刺挡住了无虑大师的步伐。无虑大师停住了脚步,宣了一声佛号,“汴施主,你可曾听过嫦娥奔月的典故?”
汴沧月身子四周半透明的血菩萨逐渐聚集,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血色的光盾。他了头只是注视着怀里的桑娘,仿佛一无所觉。
“传说当年后裔she日,有神仙送了他们一颗仙丹,若是全部服下,便可羽化成仙,若一人一半,则可长生不老。嫦娥服了那颗仙丹,便独自飞升上了广寒宫。从此孤寂,唯月兔相伴。”
玄天青握紧了手里的冰魄血刃。长刀光华流转,隐隐有白色的光絮在其中。他身体的伤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尽数被吸入了长刀之中。汴沧月闻言缓缓抬起了头看向无大师:“大师请讲。”
“世间人总道长生不老是一个虚幻的梦想,上古时期嫦娥飞升却是确有其事。制成长生不老之药的便是传说中生长于地府之中的九yīn糙。”无虑大师语毕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老钠言尽于此。此事有违天道轮回,取舍如何,施主自行衡量。” 天的尽头慢慢地泛起了一层灰蓝。原本幽蓝的夜空底色变得清透起来。汴沧月张狂的身形逐渐恢复成他本来的面目。
“玄夫人的尸身若要保存并非难事。”无虑大师开了口,却被汴沧月冷冷地打断,“从今而后,她只是桑娘,与那玄天青再无半点瓜葛。大师日后,莫再称呼她为玄夫人。”
无虑大师长叹一声,顿了顿:“祥云寺里有一方玄冰,可暂时保住桑施主尸身不腐。人死之后若不能重入六道进入轮回,需七日魂魄方会散尽。这七日若能找到九yīn糙,桑施主也许有救。”
“好。”汴沧月看着无虑大师,“汴某便将桑娘的尸身保存在祥云寺里,有劳大师了。”
“九yīn糙?”
黑东生皱起了眉头看着身边沉默的玄天青。祥云寺里香火鼎盛,从厢房的窗户看出去,下面人cháo熙攘。这屋子是苦行的僧人居住之所,除了一方硬炕一方薄被之外再无他物。祥云寺是层叠的结构,依山而建。寺庙的后殿建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山dòng中,dòng中有一眼长流泉,后殿建成之后长流泉便在后殿的殿中心,用白玉栏杆围了起来。山dòng是dòng中套dòng的结构,前dòng温暖如chūn,泉涌不止。后dòng之中不知为何结满了冰霜。在后dòng的正中央同样用白玉栏杆围起来一方约莫方圆一丈的坚冰。坚冰高约三尺,在其上凿了台阶。而今桑娘的尸身便静静地躺在那坚冰之上。
“未曾听说过此物。”黑东生摇了摇头,“生死由天,世间又哪有起死回生的药?”
“阿弥陀佛。”
无忧大师念了一声佛号:“师弟所言不假,有的。”
“传闻世间起死回生的药物有二:一是还魂糙,一是九yīn糙。不过这两种药糙都生长在地府之中,还魂糙传说上古时期之后便灭了踪迹。而那九yīn糙则是生长在地府的九yīn之地,故而有此一称。只是那九yīn之地在地府的深处,寻常人即使做了鬼也到不了那个地方。经书上记载去往九yīn之地乃是穷凶极恶,永世不得超生之人。一旦落入此地便永生永世经受无穷无尽的折磨,承担自己的业障。”
“师兄所言极是。”无虑大师接了话茬,“去往九yīn之地的沿路也充满了危险。地府本就是yīn森冰寒之地,而那九yīn之地则是yīn森冰寒的极致——具体如何经书上并没有清楚地写明,只是说沿途除了恶劣的天气外还有各种妖shòu,专以吞噬灵体为生。一旦被它们吞噬就会魂飞魄散。”
“那汴沧月生长于地府之中,许是对那九yīn之地有所了解。”无忧大师开了口,“暗月幽兰本身就是天地中传说生长于地府的极邪恶之物。他若前去,桑施主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玄天青默然地起身出了厢房。屋子里的几人对视一眼,无忧大师站了起来跟了出去,“玄施主。”
玄天青停下了步子,回头看看无忧大师。无忧大师道了声佛号:“此事乃是老衲师弟莽撞,方才累得桑施主受此一劫,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玄施主但说无妨,老衲必当全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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