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福,苏铎不见了。”
云招福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大理寺怎么说,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那天晚上他说要去送恩师最后一程, 可谁知道, 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连带那些跟他出去的人和马, 也全都没回来。我一开始以为他去了衙门里住,平时他也好多时候都住在衙门里的, 直到第二天傍晚,他还不回来, 我这才知道,他不见了。公主府的人找了好多天都没有找到,我就让人报了大理寺, 让大理寺去找他,可都这么多天了,也没个消息,只怕他……只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安乐将事qíng的始末告诉了云招福知晓,云招福安慰她:
“我师父出殡前一天晚上,魏尧就在茶庐里,我还特意问过他,苏铎有没有去,魏尧就说没看见苏铎,第二天出殡他也没在,如果他告诉你,他要去送恩师,不会是骗人的,所以他肯定是在那天晚上就遇到什么事了。不过你别太悲观,兴许还有希望。”
安乐哭的更厉害:“大理寺把京城挖地三尺也没找到人,若是有希望,又怎会如此呢。你别安慰我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与我成亲以来,树敌太多,早就被人怀恨在心,他却目中无人,未曾早作防范,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这个意外来的也太快了些。”
对于安乐的痛哭,云招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方面她对苏铎这人早已看透,就算他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云招福都不会觉得可惜,只是安乐这里,她对苏铎动了真心,不计较得失,始终帮着苏铎,替他爬上了如今的高位,可苏铎又是如何回报安乐的呢。
越来越冷漠,越来越生分疏离,可即便苏铎对安乐再怎么冷淡,对安乐而言,他依旧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你仔细想想,平日里与他最为jiāo恶的人是谁?有没有什么线索?”云招福帮不上什么忙,她也没有能力帮安乐把人找回来。看着安乐整个人憔悴了一圈,云招福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如果魏尧在京里的话,她还能让魏尧帮安乐找一找苏铎,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
云招福过来探望安乐,跟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安乐的qíng绪总算平复了一些,云招福在公主府一直留到了傍晚。回到府里之后,云招福想了又想,把秦霜秦夏喊到面前,对她们问道:“安乐驸马失踪了,你们有什么办法找人没有?”
秦霜秦夏对看一眼,秦霜回道:“王妃,找人的事qíng我们在行,但安乐驸马的事qíng,您还是别cha手了。这事儿咱们不能帮。”
“咱们是人手不够吗?”云招福问。
秦霜摇头:“府里人手够了,王爷离京前明里暗里安排了很多人守着定王府,不过这些人都是保护王妃,替王妃做其他事qíng的,不能去帮安乐公主找人,再说,这事儿咱确实不能帮,王妃您就记着不能帮三个字。”
云招福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秦霜秦夏的话让云招福忽然意识到一些什么,秦霜秦夏不是能帮忙不帮忙的人,可她们既然说不能帮,那就说明这件事帮了对定王府没好处。不仅没好处,还极有可能跟定王府有关。
隐下疑惑,云招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咱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苏铎这个人太不择手段,他现在失踪了,安乐只是痛苦一段时间,反而如果他不失踪的话,安乐后半生都要煎熬着,这么一想,苏铎还是失踪了的好。这件事qíng,定王府的确不能帮忙,至于为什么,只能等魏尧回来再好好的问问了。
今年夏天特别的热,整个京城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蒸笼,所有人都在这蒸笼里煎熬着。云招福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很明显的孕相了。
在相府里,云招福吃了第二碗甜枣汤之后,范氏忍不住说了;“你这胃口得稍微控制些,只要不饿着就成,若是养的太大了,对你和孩子都没好处。”
云招福咽下汤,委屈道:“娘,我也想控制啊,可控制不住,肚子老是饿呢。除非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眼睛一睁开,我就想要吃东西,这可怎么办呀?”
范氏被云招福的话说的笑了起来:“又没让你什么都不吃,就是稍微控制些,不过也没事儿,你身边的那几个产嬷嬷都是经验丰富的,只要她们看着你呢。”
云招福看了一眼手里还剩下小半碗的银耳汤,可惜的把它放了下来,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范氏问:“王爷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去了一个多月了吧。”
“嗯,快两个月了。两天前寄了封信回来,说岭南的事qíng办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回来,不过从岭南赶回京城,再怎么样,十天半个月也需要的吧。”
云招福想着这魏尧不在身边的两个月,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熬,开始的时候想想还会觉得失落害怕,但魏尧就算不在府里,可临走前,把府里的事qíng全都安排妥协了,她在府里比他在时还要安全,基本上从门房开始,就严防死守,不熟的人上门,直接在门房就一句‘我们王妃身子重,不方便见客’给怼了回去,所以,这两个月以来,云招福过得还是相当轻松惬意的。
两人又说了一些家常,云招福问起范氏之前提的,云公良想退隐之事,范氏说道:“王爷后来找过老爷,总算把老爷给劝住了,至少还会在朝上撑个一年半载的再说那事儿吧。如今王爷正是用人之际,就算你爹现在能做的事qíng有限,帮得上忙的地方也有限,但至少他占着位置,别人也休想找人顶替他。”
云招福想想是这个道理,云公良即便现在在朝中受限制,但只要他这个左相在一日,朝政就不会完完全全的被薛相控制,多少能够制衡一些。
范氏让云招福回相府住一段时间,云招福拒绝了,只说自己在王府挺好,回来也是折腾人,若是想她会经常回来云云。
送云招福出门之后,范氏和武氏一前一后走在相府的花园里,不管过去多少年,如今变成什么身份,武氏对范氏那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因为她从生下来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公主的奴婢,这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改不掉了。
“夫人,王妃看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武氏扶着范氏坐到亭子里,给范氏斟茶的时候说。
范氏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王爷确实瞒的很好。”让武氏不必站着伺候,坐下说话。
“可是,这些事qíng不让小姐知道,会不会不太好呢?”武氏依旧习惯称呼云招福为小姐,这是她和范氏私底下的习惯。
范氏摇头叹道:“这些事qíng,知道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除了整日里担惊受怕,就是午夜梦回的噩梦惊醒,她什么都不知道,成日快快乐乐,逍遥自在,不是挺好。正是因为这样,王爷才没有将实qíng告诉她的。”
云招福不知道真实的qíng况,也不知道范氏的身份,所以能够轻松对待,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算别人再怎么跟她说没有改变,她自己又得经历多少煎熬呢。
不说别的,只一点就能让她受不了,她若知道自己和魏尧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却没能来到这个世上,不是别人害她,而是自己的母亲一手促成,她又该如何做想呢。
“王爷确实对小姐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的。但是奴婢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王爷这么帮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呢,瞒着小姐有孩子的事qíng,还可以说是怕小姐伤心,可这一回苏铎……”
武氏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范氏给打断了,武氏立刻住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凑近了范氏说道:“这回的事qíng又是为什么呢。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人给……大理寺和五城还有公主府的那么多人,找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无所获,这也太可怕了。”
范氏沉吟:“关于苏铎……就算王爷不出手,我也打算联络小刀会的人刺杀他,施老先生去世之前,告诉了他我们的真实身份,老先生一辈子对苏铎相当用心,临死之前不想与他带着误会离世,当初他与苏铎说他和招福身份不合适,指的不是两人实际上的身份,而是招福是前朝之人的事qíng,苏铎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他不会放过这个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所以王爷才会当机立断的出手,只是我也确实没想到,他能做的这样gān净利落,居然连续找了这么多时间,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第203章
这才是范氏觉得最惊讶的地方, 从前她虽然知道魏尧在京里颇有能力, 也知道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势力不容小觑,但却没有想到,不容小觑到这种地步。
苏铎和他那些随从的去向至今不明,大理寺和五城加上公主府的人,每天至少加起来有上百号人在京城里搜寻, 绕是这样, 仍旧找不到苏铎, 可见要么是京里大理寺和五城的人没尽心, 可公主府的人又怎会不尽心呢?
原本在苏铎和招福说了那番话以后,范氏就已经猜到了施老先生临死前告诉了苏铎真相,苏铎知道她的身份之后, 一定会想方设法做文章的,她回来之后和云公良商量, 云公良就提出要辞官离开京城, 并让范氏去告诉了云招福他们的打算, 却没想到,魏尧会当机立断, 趁着夜色将苏铎直接解决掉,并让他们无需离京了。
刚开始范氏和云公良还有点怀疑, 是不是真如魏尧说的那么顺利,苏铎是吏部尚书又是安乐驸马,他死了定会引起朝廷重视, 可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苏铎的事qíng依旧不能定为谋杀,只是失踪了,在没有找到尸首之前,都只能算是失踪。
“唉,不过也正因为他能做到这些,我才更加担心呢。”范氏抬眼看着园子里的花,白白的光打在上面,感觉着夏天的园子看的都有些眼晕。
魏尧若是个寻常皇子,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就算得不到重用,那也没什么,闲散王爷的日子过得总会要舒心一些的。如今却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并且京中还没有什么人察觉到,他这么低调,为的是什么?太子和晋王如今斗上了台面上,各方势力角逐都在明面,只有他隐在暗处,如今淑妃复位,裴家回京,一系列的动作就足以说明了他的野心。
若说让他为了招福放弃他的野心,他必然不可能做到,也不能做,身后的势力会推着他前行,所以,这才是让人值得担心的地方。若他成事,招福怎么办,后宫的生活尔虞我诈,她能受得了吗?若是不成事,那就更难办了,新君继位首先要收拾的就是对他有威胁的人,魏尧的下场会怎么样,谁能说得准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花日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