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巧合,得调查过后才知道。你这几天都在府里,先别出去,待我查证完之后再说。”
魏尧说完后,云招福便答应了。
“我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这几天本来就不用出府,你不用担心我,我没那么胆小的,晚上睡一觉,明儿又是一条好汉。放心吧。”
云招福安慰完魏尧之后,便进了房间。
魏尧脸上的神qíng在云招福进了房间之后,便彻底冷了下来,转身离开了主院。
书房里,周平来禀报:
“那跑堂没有问题,每日来回天梯数十趟,没有理由害王妃一人,那卖翠竹青的也是个普通贩子,上山捕了下山卖,有人爱养那些,越毒越能卖个好价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秦霜经过的时候,翠竹青就出了问题。”
魏尧沉吟:“王妃今日去了哪些地方可调查了?见了什么人?”
“王妃今日先在谷物市场买了好些谷物,大概是要回来酿酒的,然后从花鸟市场经过,去了长安街,在长安街上遇见了杜侧妃的庶兄杜谦,杜谦认识王妃,请王妃给侧妃带了两盒水粉回来,属下从秦霜那里把水粉取来,让人瞧了瞧,并没有问题。”
周平的话让魏尧蹙起了眉头:
“杜谦?杜家老二。他怎会认识王妃?”
周平知无不言:“杜侧妃第一回 扭伤脚之后,杜谦来王府瞧过一回杜侧妃,跟王妃见过一面,他那人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平日里在杜家也没什么事做,纨绔子弟,喜好泡在脂粉堆里,倒是听说他经常给家里的姐妹们买胭脂水粉,钗头簪子之类的东西。”
周平解释完了之后,抬头看了一眼魏尧,只见魏尧抬手对他摆了摆,周平便拱手退了下去。
云招福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果真心qíng就好了许多。
魏尧早早上朝去了,不在府里。云招福因为昨天晚上没有吃晚饭就早早睡下了,此刻肚子饿了,比平日里吃的多了些,一碗粥下肚,云招福还想让书锦给她盛一碗的时候,听雪从外面跑了进来,对云招福急急说道:
“王妃,不好了,秦霜和秦夏被吊起来打了。”
云招福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就站了起来,把腿后的凳子都推得倒在地上:“什么?谁打她们?秦霜不是受伤了吗?”
听雪支吾一声:“是,是周护卫,下手可狠了,府里有几个小姑娘瞧见了,都吓哭了。”
云招福听后,哪里还待得住,慌忙跑去秦霜和秦夏的院子,果然瞧见院子外头围了一圈人,看见云招福之后,都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云招福人刚进去,就大喊一声:“住手。”
周平手一抬,那两个正往秦霜秦夏身上招呼棍子的人就停下了动作,云招福赶过去,就见秦霜和秦夏被吊着双手在两个架子上,秦夏满头的汗珠,身上都是伤痕,秦霜那儿gān脆就昏死过去,身上的伤也没少多少,胳膊还不断在往外溢血,一副出气多过吸气的样子。
“王妃。她们玩忽职守,犯了错,就该受罚。”周平上前对云招福行礼回禀。
云招福看了他一眼,怒道:“她们犯什么错了?玩忽职守是什么意思?秦霜昨日回来时是什么样子,难道你没有看见吗?”
怒不可遏说完这几句话,云招福就小跑到了帮着秦霜和秦夏的两个架子上,对一旁拿着棍子打人的护卫说:“还不给我解开,两个姑娘家,犯了多大的错,要让你们这些大男人对她们动这般重的手!若她们是你们的亲人,是你们的亲生姐妹,你们还下的去手吗?给我解开!”
云招福的怒吼让两个护卫觉得有些冤枉,求助般看向了周平,只见周平上前,对云招福道:
“王妃,您这样,属下们都没法跟王爷jiāo代。秦霜和秦夏原本就是王爷派了去保护您的,可是她们没有做到,差点让您受了伤,她们既然没有尽到职责,那就是错,错了就该罚。打五十棍,如今已经有三十棍,还是二十,打完了,属下立刻放人。”
“胡说八道!已然打了三十棍,你们这是存心将她们打死不成,给我放下来,听到没有!我说她们没有错,王爷既然将她们jiāo给我,那便是我的人,难不成在这个府里,我连怎么处置自己的人都没有权利吗?给我放下来!”
云招福自从嫁来了定王府之后,对府里之人全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未有过高声,所以这回发怒,让府里众人都吓了一大跳,连周平也不敢这般直面云招福的愤怒,犹豫片刻后,才对那两个护卫做了放人的手势。
两个护卫将秦霜和秦夏两人手腕上的绳索割断,秦夏还站得住,可秦霜像是快死的样子,云招福不管不顾,直接扑过去抱住了秦霜,书锦和听雪上前来给秦夏的手上松绑,秦夏松了绑之后,就赶忙跪下去替秦霜松绑,看着脸色苍白的秦霜,秦夏对云招福哭道:
“王妃,求您好人做到底,救救秦霜吧,她快要不行了。若是王爷还要怪罪,便有我一人承担,绝不会拖累王妃。”
云招福看着她,焦急道:“我既救了你们,便不用你们承担任何,我不怕拖累,你们不用怕,说什么我也会护着你们的,书锦,你赶紧把府里的大夫全都喊来给秦霜医治,多带点药。”
书锦和听雪领命下去喊人了,云招福看了一眼还矗立在旁的周平,冷冷说道:
“你还愣着gān什么,还不过来帮忙。人是你们打的,若出了什么事,你们心里能安吗?”
周平深吸一口气,还是听从了云招福的吩咐,帮她们将秦霜给抱入了房里,放到chuáng铺上,云招福和秦夏一会儿打水,一会儿给秦霜擦血,忙的焦头烂额,终于等到书锦她们将大夫给请了过来。
中午魏尧回府,书房里,周平向魏尧禀告今日白天府里发生的事qíng:“属下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惩罚了秦霜和秦夏,不过五十棍子没打完,王妃就去了,她说什么都不肯属下再碰秦霜和秦夏一下。”
魏尧站在书架前,翻开一本书册,似乎并不惊讶,只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周平看着魏尧这般平静,斗胆上前说道:“王爷,这回秦霜秦夏确实有错,可,可也不至于要她们的命,为何王爷……”
周平的话没有说完,魏尧却听懂了。将手里的书册合起来,目光沉稳幽深,语调淡然:
“人心便是如此,若不让她们真的死一次,她们又怎会甘心为人所用呢?”
魏尧的话让周平瞬间清醒,原来王爷对秦霜秦夏下狠手的原因,是为了让她们死心塌地的跟着王妃。怪不得要这般作为了。
周平想通这一点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魏尧说道:
“王爷这番苦心,可害了属下要被王妃埋怨了。”
周平到现在也忘不了今天被王妃怒骂时的感觉,恐怕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在王妃眼中,都无法扭转他心狠手辣,辣手摧花的印象了。
第50章
魏尧抬头看了一眼周平, 微微勾起唇:
“你不愿王妃埋怨你?”
周平刚想说‘谁愿意被人埋怨’,可忽然感觉自家王爷的眼神儿不对, 立刻就敛了笑意,对魏尧拱手道:
“属下不敢。”
魏尧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手中的书册,又道:
“等秦霜的伤稍微好些了,带她们来见我。”
周平不敢多言, 领命下去了。
过了五六日后, 秦霜和秦夏被带到了魏尧面前,魏尧坐在书案后看兵书,秦霜秦夏进来之后, 跪在书案前两步外, 背脊挺直,不敢有丝毫懈怠, 秦霜的脸上还带着病容,秦夏已然好许多,但两人跪在那里同样肃穆。
周平将人带到后便退了出去, 守在门口。
魏尧在书案后看书,仿佛不知两人进来跪着,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魏尧才将翻到最后一页的书放下,从书案后走了出来,负手踱步到二人跟前,缓缓弯下腰, 看着两人,冷然开口:
“伤口还疼吗?”
秦霜秦夏低头抱拳,只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魏尧又道:“觉得不公,怪我罚你们吗?”
两人同时昂首轻道:“属下不敢。”
魏尧看着她们,直起了身子,负手在她们面前踱步,低雅的声音在书房内传开:
“你们是听风营里最出色的听风手,百人乱步之中可辨针落,千里追凶无一败绩,那日集市中,可有察觉异样?”
秦霜秦夏的脸色又白了一分,依旧不敢说话。
魏尧继续:
“到底是对方的手段太高,武功太qiáng,还是……”魏尧的声音顿了顿,脚步再次回到两人面前站定:“你们心有不甘而轻敌大意,故意为之?”
魏尧的声音很轻,却有足够的威慑力,将秦霜与秦夏说的面如死灰,跪趴在地:“属下绝无二心,还望王爷明察。”
她们都是从小被训练出来的家奴,尽心是唯一的出路,忠心是唯一的活路,家奴被主上质疑忠心,若然成立,便是死路一条。
魏尧撑坐在书案上,一只手指在案边轻敲:“你们对我绝无二心,但是对王妃呢?可也与对我一般无二心?你们忠心认她做主了吗?”
秦霜秦夏互相看了一眼,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魏尧又道:
“答不出来,便无需答了。你们心中不忿,觉得我将你们从听风营调来伺候一个内宅妇人,是大材小用了,所以伺候起来就可以这般随意了,是吗?”
渐渐的魏尧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只见他轻敲桌面的手指停住,转而一拍桌面,桌上的镇纸,笔架都为之一震,这一下拍在桌面上,却也像是打在秦霜和秦夏的头顶,给了她们醍醐灌顶的警告。
“她是我的妻,也是你们的主。那日集市若非她运道高,被那沸水泼头会是什么下场?她还有命在吗?若非你们不机警,凭秦霜的本事,会被一条翠竹青给咬得差点毒发身亡吗?凭你秦夏,若非乱了阵脚,能察觉不到是谁动的手吗?”
魏尧一连说了好些话,让秦霜和秦夏的脸色彻底吓得惨白如纸。
所有人只看到了秦霜受伤,只看到了周平责罚秦霜秦夏,甚至连王妃自己都觉得秦霜秦夏不该受这份罪,可是,如今被魏尧点醒之后,秦霜秦夏才明白过来,那日若非王妃自救,那沸水泼头的劫难必然发生,那时候别说她们只是受点伤,王妃还有没有命在都不知道。可这些事qíng,王妃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在她们被周平责打之时,还不计前嫌,过来救她们,单这份qíng谊,秦霜和秦夏就觉得对王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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