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脸色一青。
沈钧惊站了起来,看着沈玥道,“先卖给煊亲王世子,后卖给崇祖侯世子,这话什么意思?”
沈玥瞥了大夫人一眼道,“母亲为了帮冯家度过难关,找父亲求煊亲王,父亲没有答应,她就找煊亲王世子了,知道没有父亲同意,煊亲王府就不会送纳采礼来,母亲以此为条件,只要煊亲王世子保住宜chūn侯府爵位,她保证会在一个月之内让我出嫁,并送上至少五万两的陪嫁,煊亲王世子没有答应,她又找上了崇祖侯世子,煊亲王世子知道她要把我卖给崇祖侯世子,才会在福瑞楼和崇祖侯世子打起来,母亲才会被一脚踹下楼。”
沈钧的脸顿时铁青,老夫人气的嘴皮子都在哆嗦。
一屋子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大夫人背脊发凉,她望着沈玥,呵斥道,“当真是反了,青天白日竟然污蔑我!”
沈玥嘴角讥讽的笑更浓,“我污蔑你,要不要找煊亲王世子来当面对峙?”
沈瑶瞪着沈玥道,“他喜欢你,自然会帮着你了!”
沈玥冷冷一笑,“除了煊亲王世子,当日母亲去福瑞楼,还有不少人看见了,难道他们也不能作证了,那母亲倒是说说,那日去福瑞楼找煊亲王世子是去做什么了,喝茶闲聊吗?”
不就是咄咄bī人吗?
谁不会?
不止沈玥在追问,沈钧也望着大夫人,冷声问道,“那日,你去福瑞楼,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其实,不用问,沈钧已经相信沈玥说的了。
大夫人从福瑞楼摔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冯家和宜chūn侯府最难熬的时候,她为了冯家和宜chūn侯府四处奔波,去福瑞楼,这个可能xing最大。
只是那时候,他不愿意为了冯家去求煊亲王,所以对大夫人避而不见,能躲则躲,不愿多问。
加上她又打听到白玉玲珑塔在崇祖侯府,也算是立了一功,他也不好再指责。
却没想过,她从福瑞楼摔下来,竟然还有这些叫人不耻的原委。
她身为沈家当家主母,竟然为了娘家,要卖了他女儿!
沈钧脸色冰冷,眸底别说是失望,更多的还是厌恶了,大夫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钧,心底凉飕飕的,就像是被丢了冰块进去似的,冻的她连呼吸都痛。
她咬着牙,道,“我是去找了煊亲王世子,可你知不知道冯家是煊亲王世子弹劾的!宜chūn侯府因为他才降的爵位!”
大夫人避开了沈玥的追问,转移话题来混淆视听。
而且,很成功。
老夫人脸上露了惊色,转而看着沈玥,“真是煊亲王世子弹劾的?”
沈玥没有否认,不就是互相揭短吗,那就揭吧,“是煊亲王世子弹劾的,那也要先问问冯夫人和宜chūn侯府都做什么好事!”
然后,众人眼睛又都看向大夫人了。
老夫人觉得头都大了,为什么这些事,她都不知道,她问沈玥道,“冯夫人做了什么事?”
沈玥敛了眉头道,“祖母还记得,柳表哥登门,母亲在沈家大门前骂他不三不四,后来父亲动了怒火的事吧?”
老夫人点头,这事她印象深刻。
“后来柳表哥住在客栈,被人污蔑偷人包袱,险些入狱,是煊亲王世子帮他洗刷了冤屈,栽赃嫁祸给柳表哥的正是冯夫人,只要柳表哥真的坐实了偷窃之罪,以后他再来咱们沈家,母亲就是当着父亲的面骂柳表哥不三不四,父亲又有什么话好说的?”
“栽赃柳表哥在前,后来我陪祖母去灵泉寺还愿,被人泼了一身的绿豆汤,回马车里换衣裳,惊了马,要不是煊亲王世子救我,我险些摔死,这事父亲查了,没有查到什么下手之人,可这一切都是冯夫人做的。”
“我没有得罪过冯家,她却要我的命,要她欺负的只是我,我除了忍了,又能如何,可惜她倒霉,碰到了煊亲王世子,即便如此,煊亲王世子也没有暗中下手,而是找到罪证,依照律法查抄冯家,流放千里,冯家要是行的正,又何至于如此?”
清凌凌的声音,如空谷huáng莺,清脆动听,却是惊的众人回不过神来。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冯家是这样才跨的,大姑娘受了那么多委屈,险些丢了xing命,居然都忍着不说。
看着沈玥站在那里,清秀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却格外的倔qiáng,他心疼道,“这些事,你为何不告诉爹爹?”
沈玥鼻子一酸,道,“告诉父亲和祖母又如何,事qíng查到最后,不过是死几个奉命行事的下人而已,对罪魁祸首而言,不痛不痒,反倒是我被气的吃不下睡不着,如果我真告诉父亲了,是冯夫人要害我,最后能怎样?不过是为了两家和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现在依然是冯夫人,而我却差点死在她手里。”
“女儿的命,是娘亲拼着最后一口气给的,女儿分外爱惜,平常言语上占我上风,我吃点小亏无所谓,但谁想要我的命,我即便毫发无损,我也要她脱掉几层皮。”
寂静的屋内,沈玥的声音在回dàng。
“父亲,女儿做的不对吗?”
第三百四十章 处罚
沈玥慢声询问,沈钧覆盖了寒冰的脸上,渐渐化开一抹chūn色。
他朝沈玥走近,手摸着她的脑袋,道,“你做的对。”
大夫人一口银牙险些咬碎,眸底迸发出骇人的恶毒。
只是沈钧没看到,他继续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都要伤你xing命了,再心慈手软,岂非我沈钧生了个蠢女儿,但这些事,也不要瞒着爹爹,冯夫人害你,我还当冯家无辜,流放当日,还相送十里,如今想来,实在可笑至极。”
沈钧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赞同她做的,沈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点头乖巧道,“以后这些事,我不会再瞒着父亲。”
沈钧欣慰一笑,又轻拍了沈玥头两下,“在宫里待了三天,肯定是累了,回沉香苑歇着吧,以后不用去幽兰院请安了。”
沈玥听了,脸上这才露出真心的笑意。
她点了点头,望向老夫人道,“给太后准备的药泥,还剩下一点儿,是给祖母留着的,我先回去歇一会儿,晚间再来。”
说完,也不再看老夫人变了的欣喜脸色,胡乱一福身,就转身走了。
半夏和紫苏抱着包袱,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头。
等沈玥绕过屏风,看不见了,众人才回过神来,方才闹了半天,根本就没抓住重点啊。
药泥才是重点啊,能让人变年轻十岁,这样的神药,谁不想要?
只要握着秘方,还愁没有名利吗?
可沈玥走了,是沈钧让她回去的,谁还能把她叫回来。
大家都看向大夫人了,见过蠢的,没见过她们母女这么蠢的,没能bī问出大姑娘,反倒叫自己身陷囹圄,没偷着狐狸,反倒惹了一身骚。
要不是因为她,冯夫人估计都不认得沈玥,更别提栽赃柳家少爷,和对沈玥痛下杀手了。
她们才是祸根啊。
试想一下,要不是她跟冯夫人抱怨,冯夫人会帮她设计柳家少爷吗?
骂人家不三不四,已经错了,不反思已过,还要使yīn招,让人坐实不三不四的名声,毁人前途,这心也真是够黑的了。
沈玥走了,沈钧就望着大夫人了。
大夫人脸色冷青,额头隐约可见青筋bào起,尤其沈钧笑出声时,那轻蔑和怒意,叫她身子都站不稳了。
沈钧有多生气,可想而知了,沈玥是他最宠爱的女儿,整个沈家都知道,冯家出事,沈钧除了没有找煊亲王帮忙,能找的人,他都找了,就这样,大夫人还埋怨他没有尽力,没有做到一个女婿应该做的本分。
那些指责,他认了。
可结果呢,冯家倒霉,全因为要害他女儿,他没有帮女儿讨回公道,还要帮冯家,她们当他沈钧是什么人?!
说当成猴子耍都不为过了。
大夫人吓住了,她知道沈钧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真因此嫌弃她了,是不会再踏进她房门半步的,她扑通一声跪下来,抹着眼泪道,“我事先并不知qíng,冯家是煊亲王世子弹劾的事,是崇祖侯夫人来沈家商议亲事,临走前告诉我的,我回去问了父亲,才知道哪里得罪了煊亲王世子,姐姐疼我,见不得我受委屈,这才帮的我,却没想到把自己和冯家全搭了进去,我要是知道,我说什么也会拦着她的……”
这话倒是真的。
大夫人要是知道楚慕元对沈玥用心如此,就是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对沈玥痛下杀手,结果累人累己。
可惜,她再狡辩,也改变不了她要卖了沈玥的事实。
她卖给煊亲王世子也就罢了,满京都都知道楚慕元想娶沈玥,沈玥也只能嫁给他,她找上楚慕元,各取所需,算她走投无路时的无奈之举。
可楚慕元没有答应,她又把沈玥卖给崇祖侯世子,这就触碰到沈钧的底限了。
这是将他女儿当成是货物,只要谁能帮冯家,帮宜chūn侯府,就可以当成是货物打包送给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沈钧的怒气,沈玥早早的离开了,并不知道,但可以想见。
半夏很高兴,大夫人做的那些龌蹉事,不说出来,她还当别人不知道呢,还一口一个当家主母。
呸!
去她不要脸的当家主母,就该让老爷知道她有多么的面目可憎,她期盼道,“姑娘,你说老爷会不会休了大夫人呢?”
沈玥没有说话。
紫苏摇头道,“今天肯定不会的,四姑娘出嫁在即,要是现在休了大夫人,崇祖侯府不可能娶四姑娘做嫡妻了。”
为了四姑娘,老爷就算再愤怒,再怎么想休了大夫人,也会等到四姑娘出嫁了再动手。
这点,紫苏都明白,沈玥能不清楚。
而且,沈瑶嫁人之后,想休大夫人,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崇祖侯世子已经和大夫人联手了,要是沈钧休了大夫人,崇祖侯世子就可以以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为由休妻,到时候她们这些嫁了人的,没嫁人的女儿都会受到牵连。
父亲是她的,也是其她女儿的,还有其他房。
牵一发而动全身,父亲必定会投鼠忌器。
但从今天沈钧的神qíng和话语来看,他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越是bī迫他,他只会越加反感。
而处置大夫人,可不只有休妻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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