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胳膊少腿,只怕都算是轻的了。
是以大家齐聚宁瑞院,商议该怎么办,才能两不得罪。
原本老夫人涂了药泥,裹了纱布,该在内屋休养的,现在也出来了,她担心啊,沈琅之闹这么大的事,她不护着,还不知道沈钧怎么罚他呢。
看到沈玥进来,老夫人心底一叹。
这两兄妹都是做事不顾后果的,全凭一股子冲动,之前为了救一个小公公,虽然后来知道是八皇子,得罪了东平王府,亏得她能忍着不说,又有煊亲王世子帮着,好歹赔偿了东平王妃,熄了她的怒气。
这事才了呢,好了,做大哥的又开始惹事了。
偏偏两人做的又都是好事,真是叫长辈数落不是,不数落也不是。
沈琅之跪在正堂中间,虽然跪着,但背脊挺的直直的,显然不认为自己有错。
屋子里,齐聚一堂,但没人说话。
沈钧坐在老夫人左手边,一张俊美儒雅的脸,肃冷沉静,盯着沈琅之,看的他背脊一阵阵发凉。
沈琅之都有些跪不住了,要打要骂,倒是说话啊,父亲这样一言不吭,他心里没底啊,还不如敞开了骂,好歹痛快。
往常惹事,沈钧都很愤怒的呵斥,现在这样不说话,还是头一遭呢,老夫人心也跳的厉害,一双眼睛在沈钧和沈琅之身上来回打转。
就在她忍不住要先开口的时候,沈钧说话了,“起来吧。”
沈琅之懵了一瞬,他是不是听错了,父亲竟然让他起来?
可满屋子,跪着需要起来的只有他一个。
在沈钧眉头轻皱的时候,沈琅之麻溜的爬了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染在脸上,他的做法被认可了,能不高兴,能不激动吗?
可是下一刻,他就怔在那里了。
沈钧朝他泼冷水了,“我让你起来,不代表就认为你做的都对,遇到魏国公府大少爷调戏姑娘,你上前阻止是应该的,要是什么都不做,才有失君子风度,可阻止不代表就要动手打人,动手之前,你可想过后果?”
沈琅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最初就是想阻止魏国公府大少爷,没想过和他动手,可是他的阻止,他非但当成耳旁风,还变本加厉,rǔ骂于他,连带着整个沈家一并羞rǔ了,他当时太气愤了,哪还记得他是魏国公府大少爷,他不能打啊。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动手之前,没有想过后果。
沈钧脸上就带了愤怒之色了,要是想过后果,还去做,那是有勇有谋,没有想过后果,就往前冲,那是莽撞。
沈钧敛了眉头看着他,“玥儿惹了事,还知道善后,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沈琅之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夫人就道,“老爷这话,我就不赞同了,大姑娘能善后,全赖煊亲王世子帮她,琅哥儿惹了事,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太为难他了。”
虽然沈玥和沈琅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大夫人对她是处处贬低,对沈琅之却是能袒护就袒护,和沈钧凑在一起,还真是一个严父慈母。
偏偏慈母多败儿。
沈钧瞥了大夫人一眼,冷声道,“惹事,就该有善后的能力,你要帮他,我不会阻拦。”
大夫人捏着绣帕的手一紧,“若是宜chūn侯府没有被贬,未尝不能去魏国公府帮琅哥儿说两句好话。”
这是怪沈玥和楚慕元,害宜chūn侯府被贬了,现在想帮沈琅之都帮不了了。
话说的好听,要是宜chūn侯府没有被贬,大夫人也绝对不会为了沈琅之去为难宜chūn侯府,而且,沈钧也根本不会要求她回去求宜chūn侯。
大夫人咬牙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沈玥上前,沈钧看着她,道,“给你大哥把脉,看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沈玥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父亲居然要她给大哥把脉?
这么赤果果的关心,在讨伐大哥的时候出现真的好吗?
一边关心,一边惩罚,效果会大打折扣啊。
不过沈钧吩咐了,沈玥当然会照做,其实不用他说,她也会找机会给沈琅之把脉的,因为他脸上一脸淤青都没有,打架脸上多少都会带些伤,她怕沈琅之受的是内伤。
沈琅之本来想摇头的,被沈玥瞪住了,只好把手伸了出来。
沈玥给他把脉,眉头拧紧了,脉象很稳,没有受伤。
沈玥回头看了沈钧一眼。
沈钧起了身,道,“随我去书房。”
沈玥和沈琅之两个互望一眼,不明就里,见沈钧走了,连忙跟上。
身后一堆人都皱起了眉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的,还要去书房说?
出了宁瑞院,过了竹林,沈钧就问沈玥了,“一点内伤也没受?”
沈玥摇头,“大哥很好。”
沈钧脸色就更严肃了,叫沈玥都不理解了,她怎么觉得父亲希望大哥受些内伤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利用
“父亲?”沈玥试探的问道。
沈钧就道,“魏国公府大少爷的武功不在你大哥之下,你大哥对上他,不吃亏已经是难得,可他既没有受外伤,也没有受内伤,这不合qíng理。”
沈玥惊讶了,她还以为魏国公府大少爷很弱呢。
她望向沈琅之,难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哥武艺疯长了,不然也不会一点亏都不吃啊。
沈琅之脸微红,呐呐道,“有人帮我。”
“谁帮你的?”沈钧问道。
沈琅之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打架的时候,暗处飞来两粒石子,打了魏国公府大少爷两下,我才占尽上风。”
说完,他看着沈玥道,“会不会是那少年?”
沈玥摇头,“不是他,他人不在京都,而且他那xing子,要是帮你,不会偷偷的帮。”
“那会是谁帮我?”沈琅之脱口问道。
沈钧瞪了他道,“谁帮你的,你不知道,你妹妹能知道?!”
沈钧声音有些大,吼的沈琅之脖子一缩。
有些话,他是想说不敢说。
说实话,那些帮他的人,大多不都是看在沈玥的面子上吗,那长得和煊亲王世子酷似的少年是,昭郡王是被他拉着的,书院一群捧着他的人,不都看在他有了煊亲王世子这么个妹夫份上吗,对了,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崇祖侯世子。
他一直以为是那少年,谁想到不是啊,除了他,他实在想不到会是谁了。
沈钧冷了脸,道,“别是被人利用了,还傻乎乎的觉得人家是在帮你。”
沈玥一听,就回过味来了,“父亲是觉得有人不想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联姻?”
沈玥这一问,沈钧更心酸了,女儿一点就透,儿子还一脸茫然,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他还指望将来沈琅之能护着沈玥,现在看来,将来还不知道是谁护着谁了。
沈钧的忧心,沈玥不知道。
她觉得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不排除是有人得罪不起魏国公府,又看不惯他欺负良家妇女,正好大哥出头,就暗中帮助大哥,不无可能。
可不管是哪种可能,结果都是大哥把魏国公府大少爷给打了,见沈钧愁眉不展,沈玥笑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看事qíng处理的好,对沈家或许能坏事变好事。”
看沈玥如此想的开,沈钧心底摇摇头,迈步走了。
沈琅之则看着沈玥,“坏事怎么能变成好事?”
沈玥用手背拍了下他胸口道,“钟大姑娘不和魏国公府大少爷退亲,大哥如何心想事成?”
若是真有人不想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联姻,还把沈家拉进来,既然蹚了这趟浑水,要不捞点好处,怎么行?
她正好趁机看看,那破荷包要她帮着沈琅之达成心愿,达成之后呢,又会如何?
沈玥一番打趣,叫沈琅之脸红成猴屁股了,他连忙四下看看,道,“不要开大哥玩笑。”
“真的不想娶?机会就这一次,错过可就没有了,”沈玥笑道。
沈琅之,“……”
头也未回,沈琅之追着沈钧走了。
半夏跟在身后,看着沈玥,道,“姑娘不去书房了?”
沈玥看着沈琅之走的方向,摇头道,“回沉香苑。”
这事,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才行,要是真有人不想魏国公府和代国公府联姻,经此一事,只怕要掰。
钟文婷退了亲,可要怎么才能嫁给大哥呢,以沈家如今的门第,虽然靠山很多,但想娶钟文婷,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要是能封侯,就容易的多。
新鲜出炉的侯府世子,正在风头上,做什么都顺畅。
可楚慕元有言在先,那药要看效果,等真的能救许多人的时候,王爷才会兑现承诺,至少也要一年后了,总不能让她先预支一个侯爷吧?
这些且不管,还有钟文婷呢,她是不是喜欢大哥,她不能做乱点鸳鸯谱的事啊,哪怕那是大哥的心愿。
想的多,头都大了。
沈玥回了沉香苑,那边紫苏和麦冬回来了,半夏见了,就问道,“苏姑娘找姑娘,没什么大事吧?”
紫苏看了半夏一眼,神qíng凝重,然后望着沈玥道,“姑娘还记得在东平王府,苏姑娘丢的那个荷包吗?”
这么问,显然是与荷包有关了,想到当初苏子娴的担心,沈玥眉头拧了,“不会是有人拿着荷包上门找她了吧?”
紫苏点头如捣蒜,她道,“当初苏姑娘那么担心,是因为早几年有人给她算过,她的姻缘与荷包有关,切勿丢失,丢了之后,她才会那么着急,这不,前几天,有媒婆上门,见了苏老爷就是一阵道贺,把苏老爷弄的一头雾水,一问之下才知道苏姑娘和人私定终身了,荷包便是信物,既然两人早有qíng,不如成全了两人,媒婆登门,就是来商议婚期的,没差点把苏老爷气晕过去……”
苏家知道女儿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那荷包又的确是苏子娴亲手所绣,做不得假。
要是别人一口咬定,荷包是苏子娴给的,苏家否认,旁人也不会信,到时候闺誉毁了,苏子娴还怎么嫁人。
苏子娴急了,这才来找沈玥帮她作证,可是不巧,沈玥要专心调制给太后用的药泥,谁也不见。
苏子娴就只好回府了,后来媒婆又登门,她知道沈玥进宫了,可还存了一分希翼,或许紫苏没有跟进宫,有她在,也能帮着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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