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眼中冒火,哪怕他再能隐忍,对阿敏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肩膀颤抖着,脸色铁青难看得很。
“咦,这是怎么了?大汗不是在称赞你福晋吗?我看多尔衮好像不甚高兴,难道不喜欢布木布泰?还是对大汗的话有异议?”
向来和阿敏同气连枝的莽古尔泰仿佛发现了多尔衮的异样,众人嘲弄的目光再次落在多尔衮身上。多尔衮气血上涌,心口发闷,这是对有着雄心壮志的多尔衮最大的侮rǔ,可却不能有任何的抗拒,只能接受,因为在他面前站着高不可攀、老谋深算的皇太极。
“好了,你们别再为难十四弟了,他才学汉学多久?恐怕也不会知晓这意思吧。”老好人代善开口解围,阿敏挑眉道:“大贝勒,您是太小瞧多尔衮了,他福晋都知道的事qíng,他能不晓得?还是他那点机智都是她福晋的教的?这倒是稀奇了。大汗,难道还真如你所言,多尔衮还没长大,离不得布木布泰?”
旁人轰然而笑,多铎怒气冲冲,高声喝道:“阿敏贝勒,十四哥英勇善战,大汗钦赐美号,你这么岂不是在质疑大汗的英明?”
“阿敏,你闹够没有?”皇太极抿紧嘴唇,目光扫过垂首站立,看不清神色的多尔衮,最终落在激愤张扬的多铎身上,笑道:“十四弟是有本事的人,就因为如此才有两位科尔沁格格相伴。”
“对女人,十四弟还真是有本事,只是——哎,他的女人都保不住胎,还真是可惜了呢。”
阿敏故作遗憾的耸肩,多铎被低头的多尔衮抓住了胳膊,“十五弟,别说了,这都是我的报应。”
多铎喘着粗气,目光死死的盯着阿敏,还是忍不住,甩开多尔衮的拉扯,昂首说道:“大汗,布木布泰福晋是科尔沁双珠之一,可是也比不得大妃尊贵,大妃在科尔沁的名声更显,又有糙原第一美人之称,听说汉学也是极为出色的,您赞布木布泰是巾帼什么的,那在您眼中大妃又当如何?”
众人敛住笑容,看向多铎的目光带有一分的疑惑和敬佩,当初皇太极领兵征讨宁远城时,据传大妃和多铎可是有过一段私下相处,后来多铎不改风流,也不再同大妃见面牵扯到一起,加上皇太极对海兰珠的专宠依旧,这种传言也就淡了。
他们都想到多铎会为多尔衮出头,却没有料到会牵扯到大妃身上,难道多铎不晓得,大妃在大汗心中的地位?看看朝鲜的凄惨,就应该一清二楚。
“布木布泰和本汗的海兰珠是不一样的,海兰珠是本汗钟爱之人,在本汗眼中无关五福命格、倾城容貌,她就是海兰珠,是我皇太极的女人。”
皇太极再次任xing的表明立场,他绝对不会在容许任何人肖想冒犯海兰珠,十王殿内彻底的寂静下来,多铎眼眸不眨地看着皇太极,半响之后,没有说任何的话,退回到多尔衮身后,低叹一声,“只有他才配得上,也只有他才能拥有科尔沁明珠。”
这句话只有离多铎很近的多尔衮听清,缓缓得低垂着眼眸,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不存在,他又重新回到了科尔沁糙原,‘你就是布木布泰妹妹未来的夫婿多尔衮?我是科尔沁的格格哈日珠拉。’求娶夜宴之后的第二日,海兰珠曾经偶遇过多尔衮,却也只留下这句话就带着乌玛离开了。
“本汗已然决定,再给袁崇焕送信求和。”皇太极不理众人的反应,面容遗憾的说道:“对于袁崇焕,本汗是钦佩有加,大明有此良将实在是福气。”
“大汗,我听说宁远城又来了个监军?处处同袁崇焕做对,若是大汗招揽袁崇焕,也不见得他不会投效,汉人不是总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早已经安排好的岳托顺着皇太极的话开口,代善不善的说道:“逆子住嘴,你难道不晓得父汗是怎么离世的?袁崇焕那是我们大金的不共戴天之敌。”
“二哥,你先消消气,父汗确实是伤在红衣大pào之下,可战场拼杀,各为其主,这也是难免的,袁崇焕的本事父汗都是佩服的,父汗更想见到的是大金雄踞关外。”
皇太极掷地有声,阐述利害关系,经他这么一说,在这些xing格粗狂的后金将领中,袁崇焕也不那么罪大恶极,毕竟努尔哈赤的去世并不仅仅是因为袁崇焕,他们对于阻挡八旗铁骑十余年的袁崇焕还是很敬佩的。
皇太极故作深沉,神qíng闪烁的说道:“现在大金无力在对大明用兵,只能求和,以期待袁崇焕能信守同本汗的约定。”
“什么约定?大汗,您同袁崇焕有过约定?”代善不由得有些发愣,皇太极猛然醒悟过来,眼里透着一丝的懊悔,仿佛在恼恨自己的多言,目光重现锋芒,“约定之事休要再提,若是你们那个宣扬出去,影响本汗同袁督师的大计,本汗决不轻饶,明白吗?”
众人拱手道:“谨遵汗命。”皇太极眯着眼睛,环视四周一圈。袁崇焕,大明皇帝是相信锦衣卫的密报还是会相信你?过上几月,我皇太极再送你一份重礼。
众人散去,皇太极独自坐在十王殿上,一切尽在掌握,望了一眼旁边并立的三把椅子,皇太极拧紧眉头,就快了,碍眼的椅子就快不存在了。
“大汗,奴才已经将您给的赏赐jiāo给了十四阿哥。”满德海躬身说道,“奴才看十四阿哥好像不甚高兴,还同十五阿哥在宫门口闹了一场,不晓得十五爷说了什么,十四爷竟然将他推倒,负气打马而走。奴才听在场的人说,好像十四爷念叨着‘不听父汗之言的报应。’”
“现在才后悔是不是太迟了?”皇太极站起身冷哼道:“他现在还没弄明白,没有实力怎么能得到海兰珠?愚蠢,他分不清现实这一点连多铎的都不如,光记得他是父汗最宠爱的儿子了。”
“大汗,奴才——奴才。”满德海很是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可是事关大妃,他又不能不说,咬咬牙,“今日大妃再次宣召各府的大福晋、福晋,对布木布泰福晋和小玉儿大福晋十分冷淡,毫无亲切之意。”
“她这是在吃味,海兰珠她的心眼儿还真是小得很,这样也好,省得多尔衮府里闹僵起来扰她的清净,海兰珠不仅不会在意布木布泰,也不会再管小玉儿了,在一旁看热闹落得清闲,也省得她无聊。”
皇太极很了解多尔衮优柔寡断的xing子,他恼恨布木布泰大出风头,扫他的面子,却又放不下对布木布泰的欣赏喜欢,必然会很难受,再加上脾气火爆、鲁莽任xing的小玉儿,而自己对布木布泰的赞扬也给她增加了两分底气,多尔衮的府里不热闹才叫奇怪呢。
若是海兰珠放不下小玉儿,恐怕还会劝上几句,可如今海兰珠当着众人的面,不再理会她们的事qíng,她必然不会再cha手。
“多尔衮有得头疼了。”皇太极勾起唇角,低笑道:“家和万事兴,内宅不稳、缺乏决断的多尔衮,本汗倒要看他会怎么处理?这也是本汗闲下来的乐事。”
皇太极眯着眼睛,他对于多尔衮一直很在意,就是要让他看着自己拥有独一无二的海兰珠,就是让他陷在后悔挣扎、放不下对布木布泰的qíng意中痛苦,以多尔衮的个xing,他绝对斩不断对布木布泰的感qíng。
“请恕奴才多嘴,这样一来,对大妃的名声有碍的。”满德海轻声提醒,“最近也不晓得哪个奴才多嘴,说大妃的不是。”
皇太极不以为意,摆手道:“本汗喜欢的是海兰珠,同他人何gān?至于多嘴之人,海兰珠会处理得很好。”
皇太极的手掌揉了一下胸口,上面有海兰珠划出来的红痕,迈步离去,留下了低沉的话音:“她的爪子也是很锋利的,除了本汗之外,没有人能占她的便宜。”
第二百六十章 离别之时
天聪三年,皇太极放出似是而非的风声,以及对袁崇焕的欣赏,就如同chūn风一样chuī遍了整个大明。袁崇焕是老成之人,对这种无稽之谈并不在意,他对平辽有自己的主张,远在京城一心要重新振作大明江山的崇祯皇帝,手中拿着锦衣卫的密报,皱紧了眉头,低声叹息:“袁崇焕,你会背叛眹吗?”
寂静华丽的紫禁城无人可以应答,崇祯身边的首领太监动动耳朵,暗自记下了他的低言,隔日朝堂上弹劾袁崇焕的奏折就多了起来,三人成虎,本就对袁崇焕有疑心的崇祯此时更是举棋不定,思量良久再派钦差去宁远城,让袁崇焕速速同皇太极决战,平定鞑子,以安民心。
“皇上,皇上。”袁崇焕手捧圣旨,很是为难,此时大明根本无力同皇太极决战盛京,可是整个大明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一人能够了解皇太极的野心和能力,重重叹了一口气,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知道事不可为,此战凶多吉少,袁崇焕也得打下去,再也不敢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言语了。
袁崇焕对此番主动出兵攻打盛京十分的谨慎,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保密工作自然会更qiáng,皇太极即使知道他出兵,也不会猜透他何时出兵。
他们二人应该天生就是对手,在袁崇焕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安排出兵路线时,盛京城里的皇太极也在对奇袭大明都城做最后的准备,故意挑起同林丹汗的争端,摆出一副先要平定蒙古的架势来。
转瞬又到十月,这一年的大雪来得更早一些,刚刚进入十月就已经漫天飞舞着雪花,也比前两年更冷上一些。
“海兰珠,明日我就会出兵。”皇太极轻声说道,海兰珠拿着棋子的手一抖,缓了一会,‘啪’的将白棋摆在棋盘上,仔细地研读棋盘,语气轻快地说道:“这局棋,你可是要输了。”
皇太极含笑的看着棋盘上纵横jiāo错的黑白两子,将手中捻着的黑棋扔在棋盒中,自信的笑道:“棋盘上的棋局我输了,但是这局江山棋,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皇太极伸出手臂抓住海兰珠,顺手将棋盘扫乱,棋子‘呯呯’的掉在地上。
“皇太极,你怎么能这样?小心烛火。”海兰珠很是无奈,不知道从何时起皇太极竟然学起了围棋,可显然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就是同自己这个半桶子下棋都输多赢少。
桌子上的烛台由于皇太极的动作不停地颤抖,烛泪滴下,海兰珠的手臂躲闪着,她可不想被烫伤,“放开我,皇太极,你放开我。”
“不担心我吗?”皇太极并没有依循海兰珠的心愿,拇指摩擦着海兰珠的手背,低声道:“你应该晓得我此番的打算,就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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