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身子一震,额头见汗,心中也突突起来,努尔哈赤仿佛没有瞧见他的异样,同旁边的子侄喝起酒来,还有几名随他征战已久的臣子谈笑着,推杯换盏忆起往昔,海兰珠瞥见努尔哈赤身上透着一股英雄迟暮,只能回忆往昔的英勇,刚刚他那番同阿巴亥的面合神离,让海兰珠明白,德音泽恐怕已经见到努尔哈赤,他应该有所安排,繁华热闹的寿宴,此时却透着诡异,仿佛是最后的盛宴一般。
当海兰珠见到代善离席找借口离去,努尔哈赤微微抽动的嘴角,垂下眼帘,事qíng恐怕不可挽回,努尔哈赤将酒杯磕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惊呆了众人的神经,他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四下巡视一圈,在垂着头的海兰珠身上稍作停留,她到底是个烈xing的人,应该不会背着皇太级偷 qíng,最后停留在一脸茫然的多铎身上,他偏偏闹了肚子去不得疆场,真是命中注定,躲不开。
努尔哈赤知道他老了,比不得年轻的代善,这个年岁却更加疑心,更加想证明他还有能力征服女人,更容不得阿巴亥的背叛,脸色变得狰狞,低声道:“让她进来。”
大殿门再次被打开,一名身穿碧绿色缠枝旗袍的十五六岁的女子,梳着整齐的小把子头,jīng致的钗环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虽然温顺的低垂着头,却能隐隐见到她清秀的眉眼,白皙细嫩的肌肤,来到努尔哈赤前,声音仿若莺啼“德音泽给大汗请安。”
“起来。”努尔哈赤抬手,德音泽盈盈双眸中如梦似幻,微微仰头看着上面坐的努尔哈赤,唇角溢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小巧秀美的鼻子,樱红的嘴唇,脸颊间那抹绯红,更衬得她柔美上几分,努尔哈赤手攥紧了椅子扶手,虽然早有准备,可德音泽同东哥的相像,让他仿佛回到了过去,东哥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蠕动着嘴唇,“东哥??东哥。”
努尔哈赤那低沉衰老透着思念的呼唤,让海兰珠心中一震,却又涌起几分好笑,他如今这神qíng的样子做给谁看?东哥恐怕根本不会再想见他。听见旁边年老的人,吃惊的抽气声“怎么会如此相像,简直就是东哥再生,一举一动真是太像了。”
“本汗记得你是大妃的婢女,来找本汗有何事?”努尔哈赤到底是一代枭雄,很快的平复下来,德音泽清澈无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柔声道“大汗,你英雄了得,奴婢不忍让您受到欺骗,冒死进言。”
德音泽出乎众人意料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水雾,透着几许坚定,低声道“大妃同大贝勒关系密切,奴婢伺候大妃时,总是见到大贝勒向大妃请安,大妃会遣散奴婢,同单独详谈许久,甚至还有调笑声传来,而且当初大妃曾经送饭食给大贝勒和四贝勒,大贝勒欣然领受,而四贝勒却一下未用。”
“你这贱婢,竟然敢污蔑我额娘?谁给你的胆子?”多铎激动的跳了起来,面容狰狞,挥动着拳头向德音泽冲过去,德音泽身子害怕的颤动,嘴唇哆嗦,尖细的嗓音高喊“大汗,奴婢说的句句实qíng,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天谴。”
“多铎,你住手。”努尔哈赤猛然起身,高声喝止,多铎踢向德音泽的腿僵硬的空中,努尔哈赤几步来到近前,德音泽仿佛找到依靠一样,躲在他身后,颤抖着声音“大汗,德音泽…德音泽害怕。”
努尔哈赤将她护在了身后,冷哼道“多铎,你想灭口吗?”眼里再也不见往日对多铎的疼爱,凝结成冰,甚至还透着yīn鹜,“本汗才想问问,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没有本汗的命令,你就敢意图伤害她?”
“阿玛。”多铎拳头攥得咯咯只响,眼中赤红,略显稚嫩的胸膛由于激愤不停的起伏着,高声道“您怎么能信这个贱婢所言?额娘跟了您十多年,难道你还不了她对您的qíng意?这是yīn谋,这是圈套。”
努尔哈赤攥住多铎伸向德音泽的手腕,脸色更是狰狞“多铎,本汗比你了解她,你还是消停一会的好。”
“阿玛,您难道糊涂了?这种话怎么能信?”多铎qíng绪更加的激动,旁边人看好戏的态度是那么刺目,温暖的大殿却让他觉得彻骨的寒冷。
“是还是不是,本汗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本汗”到底是他疼爱许久的儿子,努尔哈赤还是没有将针对多铎的话讲出来,也算留了分体面给他,只是看着多铎再也无法做到像往日的毫无芥蒂,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发芽重要。
三人成虎是至理名言,海兰珠看着眼前的这场大戏,皇太极终于如你所愿,将水彻底的搅浑,大贝勒代善不管能不能顺利过关,都会最终错失汗位从头再来,你离哪个位置更近一步,只是她的目光落在告密的德音泽身上,她仿佛对自己很是在意,没有好处,她有胆子告密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触动反思
“奇怪,大妃和大贝勒都不在大殿,这是不是…”阿敏突然疑惑的嘟囔,虽说是嘟囔,却让每个人都能听见,摸着脑袋愣愣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大贝勒去看望大妃了?看她是不是有身子?”
多铎再也忍不住挣脱开努尔哈赤的拉扯,两步上前想要抓住阿敏的衣领,但年岁上的差距,体力和打斗经验的差距,阿敏怎么会让他如愿,轻易的扭住了他的胳膊,佞笑道“多铎,你还嫩,又不了解详qíng,岂会知道大妃的风qíng?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少说话为妙。”
伸手一推,多铎倒退了两步才勉qiáng站住,手腕由于被他的拧住红肿起来,目光如同喷火,“阿敏,阿敏,我不会放过你。”
阿敏拍拍手,挺胸不在意的嗤笑“多铎,我等着。”眼中讥讽更重,甚至还嚣张的拍拍手,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更是让多择恨不得撕碎了他,周围的周围的人自然是见风使舵,也许也有皇太极的安排,纷纷说着落井下石,矛头直指大妃,多择更显得孤立无援,拼命的忍者泪水,高喊道“阿玛,我相信额娘,她不会做出过分的事qíng。”
“她一般qíng况下不会,可为了多尔衮,不见得不敢冒险。”努尔哈赤怎么会不晓得阿巴亥的心思?拉拢住代善,保住多尔衮的汗位,兴许将来还会除掉代善,揉了一下额头,凝神道“本汗去看看大妃。“
“大汗,我同您一起去。”阿敏等人一脸气愤的纷纷请命,眼里却闪动着兴奋,他们对阿巴亥也有些见得不得光的心思,如今这场热闹怎么能不见?
最让海兰珠吃惊的是,努尔哈赤竟然点头应允,正常男人遇到这事不都应该瞒着,生怕别人知道吗?怎么在努尔哈赤这里,仿佛生恐人不知道一样?阿巴亥同代善有染,难道很光荣?海兰珠实在是理解不了,对被众人簇拥去捉jian的努尔哈赤投去复杂的目光。
“你不去看看?”纳喇氏低声换回海兰珠思绪。刚刚大妃执意让海兰珠跳舞的心思,她也明白上两分,众福晋那兴奋的神qíng都压抑不住,可海兰珠却在发愣,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我,还是不去的好,腿实在是很疼。”海兰珠虽然心中八卦火焰熊熊燃烧,但割伤的大腿让她如今觉得寸步难行,热闹自然好看,自己的身体更加重要,她从来就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瞥见沉稳的纳喇氏也有几分的好奇,周围的福晋都各自找寻个理由离去,开口说道“我先回贝勒府处理伤口,有空来府里坐坐,我寻了两个厨子,你不妨来试试手艺。”
“好,我一定会去的。”纳喇氏率先站起身,向海兰珠眨眨眼,疾步走出了大殿,这又是一个去看热闹的,海兰珠拿着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对努尔哈赤真是敬佩的不得了,在阿巴亥的寿宴上玩了这么一手,真是太会选时候了,在阿巴亥最得意时,狠狠将她打落下来,努尔哈赤的心果然够狠够硬,是不是男人的心肠都会如此?
海兰珠突然心生警觉,那皇太极呢?那也是努尔哈赤儿子,他会不会同样如此?等到哪一日抓住她的错处,让这些人都去看她的笑话?海兰珠哪怕再谨慎也会犯错,区别只在于事大事小而已,科尔沁是依靠但却不是全部,她明面上虽然硕士皇太极求娶来的科尔沁明珠,其实也就是科尔沁送过来的女人,代表着科尔沁的臣服。
海兰珠突然升起一抹凉意,由于皇太极近乎宠溺的行为,让她最近是不是有些张扬的过分?盛极必衰,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尤其是皇太极根本就只有宠,那并不代表着爱恋。努尔哈赤宠了阿巴亥十余年,阿巴亥生了三个儿子,如今却前途未卜,被众人嘲笑。
阿巴亥同代善有染,触动了努尔哈赤的尊严,海兰珠头突然觉得很痛,她不知道到底哪个想法是正确的,既可怜阿巴亥如今的命运,又觉得她是找的,只是努尔哈赤的翻脸无qíng,这项认知深深的扎在海兰珠的心头,也对皇太极将来的行事有所担忧。
大殿里由于人cháo的散去同刚刚的人声鼎沸形成qiáng烈的反差,显得有几分空旷,两侧点燃的蜡烛以及悬挂起的大红灯笼,衬得大殿明亮,却隐藏着几许的刺目。
海兰珠四下看了看,就连哲哲和布幕布泰都不见踪影,想也明白,她们一定也去看热闹了,腿上的伤口更火辣辣的疼痛,伤口由于鲜血和裤子粘着,稍稍移动就很疼,仿佛在提醒着她刚刚的大胆妄为。
海兰珠并不后悔自己所做,可此时却有些心惊,手握着努尔哈赤赏赐的宝刀,上面镶嵌着宝石很是咯手,若是努尔哈赤真的是bào怒改如何?扪心自问,海兰珠你真的舍得死去?垂垂老矣心思不定的努尔哈赤若是借此机会严惩科尔泌,或者说分化科尔泌诸部,你又对得起疼爱你的吴克善他们吗?
种种一问仿若重锤一样压在海兰珠的心头,浇灭了她的那分骄傲,用宝刀撑着桌子缓缓的起身,蹙紧眉头,她也该好好的反思一下了,同皇太极将来的日子还很长,凭着新鲜感又能维持多久?
乌玛连忙扶住她,低声问道“格格,你觉得如何?奴婢看你脸色苍白的很,是不是很疼?奴婢刚刚都惊呆了,若是大汗真的怪罪您,贝勒爷又出征在外,没人帮你求qíng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哲哲福晋巴不得你失宠。”
“我明白,乌玛,我差一点忘记皇太极的大福晋是如何被努尔哈赤下令休离的。”海兰珠攥紧乌玛的手,虽然她并不怕被休离,可休离之后,她的命运又会飘向何处?寨桑再疼爱她,也难保不会被当成礼物送给归权之人,毕竟自己这副皮囊还是很吸引人的。
退让不等于妥协,海兰珠抬头看着望了一眼已经升上半空的明月,她的命运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全身的重量依靠着乌玛,向汗宫外挪去,她此时对着阿巴亥的热闹一丝兴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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