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她突然间听到心之所系的这个人说出这三个字,心上仿佛被浇了一壶热茶一样微烫膨胀。
尽管他现在的反应过激,尽管他所设想的是一个其实还没有达到的严重状况。
但他说他愿意。
这样一辈子,小心翼翼地,连亲吻,都要十分克制。
所有的幸福只源于她一直存在,她活着,便是他所要求的一切。
如此卑微。
仿佛那时候猜不中他心思的自己。
“怎么了?”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他低头询问。
她把脸往他怀里埋,瓮声瓮气地:“鼻子对花粉有些过敏而已。”
他扭头,果然发现在chuáng头柜上的花瓶里cha着一束白玫瑰:“我去把它丢掉。”
她低着头,用力点点,还仿佛为了阻止花粉进入,用手捂着鼻子背到一旁。
他起身,帮她掖好被角,拎着花瓶走出去。
她的手心湿漉漉的一片,眼睛里面也是一片水汽。
真丢脸。
她骂着自己。
一边流着眼泪,唇角却还是上扬的姿态。
从小到大来医院也来得不少,当同龄小孩还会为了打针而哭闹不休的时候,她早已经能平平静静地坐下挨针。
偏偏和他在一起以后,她好像很容易掉眼泪。
他随随便便的话,就可以让她哭。
但是,幸福。
她哭,泪水汹涌中还是无法克制笑容。
一边上扬嘴角,一边泪眼婆娑。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真心真意。
在这样一种让他绝望的猜测里,给予他承诺,视如珍宝。
他所承诺的不离不弃,他所担当着的卑微,经历过那样心思纠结的她,当然明白。
那个一辈子,比那人人都在高喊着的“我爱你”还要珍贵,还要郑重。
“哗啦。”
一束娇艳的白色玫瑰被毫不怜惜地倒进垃圾筒,花瓶里倾出的水淋头而下,为这美丽的花朵洒上璀璨的珠光。
执行此等bào殄天物任务的青年,犹自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地,将花瓶在一旁的水龙头下稍稍冲洗,便打算回去女友的病房。
一回眸,迎面而来的便是徐徐走近的陌清菀。
“……你gān嘛呢?”她有些看不明白他的举止,给花换水的话也不至于把花也扔了啊。
杜迟礼貌地点点头,仿佛往日的锋芒因着今天的突发事件统统敛起:“她说她花粉过敏。”
“哦……”陌清菀心想受受的病房里从来摆的都是处理过的无粉鲜花,几时打理的人这么不上心了,“她现在醒着么?”
“嗯。”他应着,两个人往同一个方向走。
看来她应该没事。
陌清菀略略宽心,林潇雅这家伙来医院前打完一通电话就不再打电话来关照后续,这种不符合她一贯作风的行为,让陌清菀十分之忐忑——其实她不知道林某人已经和卓某人PK去了。
但眼下看到杜迟还算平静的表qíng,她便推敲出本次事态并不严重。
相顾两无言地前进过程中,陌清菀终于心一横,进入正题:“受受说,你认识那个夙怀。”
杜迟瞥来一眼,仿佛很惊讶:“只是知道名字。”
陌清菀和杜迟的碰面次数并不多,此刻腆了颜来问那个人的八卦,便已经鼓足了十分的勇气;但没料到对方是这种回答,一时语塞。
杜迟却在她沉默的时候,极其反常地主动补充完整那天对叶盈盈说的版本。
陌清菀点点头,更加沉默。
等到了病房,陌清菀看着躺在chuáng上确实无恙的叶姑娘,除了恶形恶状地责备一番此姝如何不知道珍重身体害得她làng费担心以外,便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
“你怎么了?”躺在chuáng上的人开始慰问起杵在身边走神的妞,“没睡好?”
“我又不是某人。”陌清菀凉凉地瞥她一眼,暗示她不自量力的熬夜行为。
叶氏某人假装没听出来,扯扯她的衣角:“想男人了?”
无心的一句玩笑话,怎知恰恰踩着她的痛脚,她一下子弹立起来:“切,你们两个在谈恋爱了就代表我也要到发qíng期吗?”
“……发qíng期……”叶盈盈嘴角抽搐,阿陌这词用得真是鬼斧神工,让她吐槽无门。
“我去买点吃的来,你刚刚没吃多少。”有陌清菀来陪,杜迟主动申请去做后勤。
“嗯好的。”没心没肺的某人决意来挖闺蜜的八卦,便毫无留恋地把上一刻还巴不得形影不离的男友打发出去了。
杜迟纵容一般地微笑,向陌清菀招呼一声后,自觉退场。
“阿陌,你有喜欢的人了?”受属xing生物星星眼靠近。
被采访的对向微勾唇角,笑容凉薄又坏心:“你想你爸妈知道你今天入院了么?”
“……你这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她好伤心,她这不是挖八卦,是关心闺蜜!
“我是啊。”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哦……”气场不够qiáng大的叶姑娘重新躺倒回去装病人——要是挖八卦的代价是她爹娘知道今天的事——唉、唉、唉……
陌清菀不理会她,继续走神。
“对了!”叶盈盈在枕头下面摸索摸索,把自己的宝贝手机拿出来,献宝,“阿陌,我今天有拍到好东西哟。”愉快的上扬音。
“什么?”兴趣缺缺。
“雅雅的街头八点档剧qíng!”她打开存储的片段,开始得意洋洋地描述今日所见。
阳光灌满整个走廊,他浸在这层淡金色里前行。
要去帮某个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笨蛋买东西吃,若是往日,一定考虑着她的喜好去乱买一通;但今天偏偏知道这家伙的身体并不能配得起她那有时粗得让人发指的神经——他轻轻叹一口气,决定还是去问这位看来对付叶姑娘病qíng十分老到的医生比较合适。
向经过的护士询得那位医生的所在,走到办公室门口,举手yù敲门的一刹那,他仿佛感应到什么,看向走廊的另一头。
纵然浸沐在阳光中,那个青年的神qíng仍然没有被暖出多少温度。
杜迟转过头,继续不为所动地敲门;似乎并没有因着对方周身散发出的好战信号而有所动摇。
连敲了好几下门,都不见有人来应,他略有些失望地停手,思忖着是不是应该觅个人来问这位小林医生的去向。
转身想要往电梯走,就听见身后那个孤高清傲但仍然被他的无所谓态度击败的青年冷冷道:“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叹气,他扭头,一贯的嬉笑语气:“你要追到什么时候?”
“比一场。一切就结束了。”他面色微霁,以为他终于有了商量的兴致。
但杜迟到底是气死人不偿命的高手:“不会结束的。对追求顶尖荣誉的你来说,肯定会跟我比到你赢的那天。”
他下巴一紧。
岂会听不出他这句话中的机锋——杜迟在笑他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来取得胜利。
而他并且说对了:他沈翌,对于第一的执著,绝对不会以失败一次就甘心放手。
杜迟的自负,和对他的剖析,让他的自尊倍感挑衅。
瞧着眼前青年如罩冰霜的脸色,杜迟反倒笑得有如窗外骄阳附体:“所以我何必làng费我的jīng力来陪你玩一场永远不会让你心满意足的游戏。”抬腕看看表,总觉得在外面磨蹭的时间太久,那个笨蛋会饿坏,“失陪了。”
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回眸:“我记得……你好像还修了一门医学专业?”
“……”上一刻被压制到死气压极度跌低的青年,面色不善——一是为着杜迟那肆意差遣的语气,一是为着自己仿佛已被他dòng察的全部资料。
“那,心脏不好的人……唔,心率不齐,偶有早搏之类的,吃东西需要忌口什么?”突然发现小学弟有这点用途,他颇为欣慰。
但身为学弟显然为着一刻这个人自大到欠揍的拒绝比试言论而不慡,语气结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唔……”他低头作出一副郑重思考的样子,“这样……学弟你人际jiāo往十有八九是不及格。你不卖我个人qíng,我怎么会答应你比试?所谓求人呢,最好就是先放低自己的态度……”
“……”这个人!
这个人明明是在找他帮忙,反倒能弄出一副施恩一样的嘴脸,真真教他无语凝噎。
“而且相识一场,你总不忍心我家殊小沐出事吧?”
听到那个熟悉的ID名字,他眼底寒冰稍融,声线仍然不带qíng绪起伏,机械一般:“忌口不多,多半是低盐低脂多吃蔬菜少吃ròu,尤其是炸、烤、熏、辛辣的不吃。清淡为佳。”
“了解。”无良学长点点头,确认消息接纳完毕,极吝啬地丢下一个单字的“谢”便扬长而去,丝毫不提上一刻对学弟循循善诱的回报。
“切,就这点?”完全鄙夷的语气。
“是啊……”炫耀完所见所悟后反而被鄙夷的人,口气也顿时弱化。
“你……真是服了你了,只有你没有发现他们的进展了。”鄙夷的语气里又添入无奈之因素——毕竟对一个自己恋爱都摆不平的笨蛋来说,能关注别人的进展实在是qiáng人所难。
“……”阿陌言之有理,受属xing生物沉默。
“对了,我这周看过你的‘初贱’了。”冷不丁地,冒出一个新话题。
“嗯?”她有些转换话题不能。
“你觉得……大红人真的喜欢殊小沐吗?”犹犹豫豫地,她终是问出。
“呃……”被问的一方愣了几秒,终是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回复,“你不会把漫画当成我的游戏生活写实了吧?”
陌清菀没来得及陡然变色bào起施nüè,那受属xing生物的敏感触角探知到了山雨yù来之势,连忙剖析:“漫画里我是这样YY的啦。但是游戏里面,我和大红人又没发生什么。”
“求婚,帮你杀人,加你入会,带你练级,刷套装。”牙fèng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跳,陌清菀把从前陪着受受经历的这些时没有的异样感受此刻全部拿出来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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