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进来的?”唐雪衡问道,他的面容从新恢复冰冷。
终于回到正题了,萧水眉宇间满是散不开的忧虑。
看来这世上最安全的还是神剑门。
出来这么久,她遇见了形形色色的“武林中人”,见过了各种各样的“豪门大派”,可每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都睡不安稳,总会有千奇百怪的“客人”前来打搅,与此相比,神剑门的日子真是令人怀念。
“小姐?”沈伏息低声唤道。
萧水抬头道,“什么?”
“我们走吧。”沈伏息转向唐雪衡,“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走,去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在即,众武林人士已在赶往武林盟的路上。
“可是——”萧水也看着唐雪衡,她略顿了下道,“唐掌门自己在这,没关系吗?”
沈伏息意味深长地笑了,“虽说唐门以暗器和毒药名动天下,但唐门的武功还是足以承受属下三成掌力的。”
三成?沈伏息杀人何曾手下留qíng过?
萧水阻拦的不算,他主动的战斗从未如此轻易结束过。
唐雪衡却仿佛习以为常,他甚至裂开了唇角,血又流了出来,“每次出手都这么重……嘶……多玩几次岂不是没得玩了……”
沈伏息笑而不语。
他最终选择相信朋友,如果这世上连朋友都不能相信,他真的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萧水对于他们的恶趣味已不能言语。
但究竟是不是“恶趣味”还值得商讨。
这些事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恐怕只有唐雪衡心里最清楚。
面向杀手帮之人,唐雪衡笑容危险,后者已全部怔在原地。
他们的表qíng就仿佛不相信唐雪衡真的是唐门掌门,而他们真的身在唐门一样。
“帮主,那个蒙面人居然把我们送到了唐门!”某个帮众忐忑道。
首领大怒,瞪着帮众道,“怕、怕什么,唐门不也是门么,即是门,总能推开的,有什么了不起!”
转头,他又对唐雪衡道,“说吧,你、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沈伏息淡淡地看着一切,他纵横江湖几十年,早已激qíng不再,他爱这个江湖,它教会他太多,但他也恨这个江湖,因为它让他变得更加冷漠。
“钱?命?”唐雪衡憋了一肚子气正没处撒,此刻全部发泄到了杀手帮之人身上,“不管带你们来的人是谁,总有一天我会找出来——现在,就让我来送你们这些杀手回地狱……”
语毕,漫天针影齐she。
唐雪衡似乎很钟qíng毒针,他每次出场总离不开毒针,这次也不例外。
要钱还是要命?唐门掌门对此只有一个答案——
钱,命,他都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抓虫
27
27、027 …
唐门密室。
黑暗,cháo湿,yīn冷。
一缕风chuī过,疏疏密密——
身体血液全部冰凉。
“大哥?大哥?”唐诗诗在密室外巡视一番,并未见唐雪衡的踪迹。
“奇怪……”她呐呐自语,回头却见唐雪衡负手从密室内走了出来。
“大哥。”唐诗诗急忙施礼。
唐雪衡看了她一眼说,“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唐诗诗轻应一声“是”便跟了进去。
密室门关起,轰隆隆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凉。
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书房。
谁会想到在这下面藏着一座堪比皇城的地宫?
“你们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唐雪衡眼神从对面的人身上一个个扫过,声音冷得可以将人冻住。
“掌门恕罪,实在是沈伏息武功太高,我等技不如人……”一个男人说道。
他身边还有九名相同着装的男人,蓝衣,身后绣“唐”字——
分明就是被倒吊在唐门祠堂里那已死去的十人!
空气胶着,唐雪衡连笑容都是冷的,“此罪可恕我便不会过问了。”
十人一齐低下头,沉默不语。
唐雪衡看向唐诗诗,“说说,怎么败的?”
唐诗诗瞥了十人一眼,抿唇道,“大哥……”
“说!”唐雪衡面无表qíng。
可唐诗诗还是不敢说。
其实并非不敢说,只是她真的无话可说,她要说的和那十人都一样,失败的原因只有一个——敌人太qiáng大,稍有疏失便命丧当场。
“今日若是赢了,那便皆大欢喜,可今日你们却输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会怎样?”唐雪衡别开眼看着角落。
沈伏息不杀他们或许是因为他不想làng费体力,又或许是因为担心那是个陷阱,但不论如何,他们的确从他剑下生还了。
这世上可以从沈伏息剑下留命的人少之又少,这几人此刻显得异常稀有。
古人言物以稀为贵,唐雪衡极其不想亲手结束他们的生命——
但他已缓缓拿出了几样东西,他将它们丢在木桌上。
匕首,绳索,毒药,火折,茶杯。
“砍死,吊死,毒死,烧死,淹死,自己选。”唐雪衡道。
他说话声低沉平稳,十分悦耳,但听他说话的人却连眉梢都结了霜。
“害怕?”唐雪衡勾了勾嘴角,“输了就要付出代价,输了就要人头落地,人头落地那种感觉,你们应该比我更明白?”
“大哥!”唐诗诗忍不住cha嘴道。
唐雪衡冷冷扫过去,唐诗诗敢怒不敢言。
“你闭嘴,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就可以逃过惩罚!”唐雪衡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唐诗诗身子明显僵住,半晌,她白着脸颤声道:“好——你杀了我吧,我想死!”
现在是夜晚。
可密室里却黑暗的让外面像个白天。
唐雪衡似乎被唐诗诗吓了一跳,的确,从未反抗过的人突然挣扎,那种不悦要比一开始就不归顺的更难以接受。
“哼!”唐雪衡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唐诗诗长舒一口气,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知道哥哥有远大抱负,她知道从她参与进来那一天就已无路可退。
可她还是希望能少做点伤天害理的事,即便不为自己,也算是为了哥哥。
子酌我复饮,子饮我还歌——
最美的景色其实就在他们身边,只是哥哥却已没有了儿时那份单纯的心。
朝阳斜照,河面波光粼粼。
萧水侧坐船头,她弯身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一夜好眠。
“出了唐门连觉都睡得香了。”萧水感慨道。
望着两岸一望无际的绿色,现在是萧水出门以来心qíng最好的时刻。
沈伏息撑着船,他看着萧水,嘴角笑意浅淡。
他最近很闲,除了陪伴萧水外几乎什么都没做,连武功都懈怠了。
是的,他是不败的存在,他是天下第一,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手之外必然还有高手。
沈伏息他不是神,他是个人,是人就有缺点,是人就有弱处,只要有弱点和缺憾就会被超越,因为这世上多得是没有这些缺失的人,这就叫做人无完人。
没有人可以永远天下第一,即便是沈伏息也是一样,不论多久,他总有被取代的一天。
如果真有人做了天下第一而无人可以超越,那这人离死也不远了。
“小姐上次说想要练武功,不知是真是假?”沈伏息忽然问道。
萧水看向他,认真说道,“自然是真的,若你有办法让我学武,我自然会认真去学。”
沈伏息挑眉,那神qíng仿佛在说是吗?
萧水想起上次竹林的事,忍不住反驳道:“那次是特殊qíng况,这次四姐不在,我定能认真学的!”
沈伏息别开头望着江面。
他在笑,但萧水又觉得他其实是在无声讽刺她。
的确,说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为什么萧盈可以轻易影响她,可她却不能真正影响到萧盈?
“如果小姐继续这样下去,那即便练成绝世武功也无济于事。”沈伏息淡淡道。
萧水皱起了眉,沈伏息的话绝对不多,他有时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可沉默并不是木讷。
沉默是一种很高贵的品质,因为下结论的人通常都不会说的太多。
萧水没说话,她需要时间。
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需要改变,但多年来形成的xing格习惯一时半会又怎么改变的了。
“以后远离她便是。”略顿了一会,萧水这样说道。
沈伏息淡淡一笑,不言不语,眉梢眼角的都是讥讽。
萧水实在懒得看他那副yīn不yīn阳不阳的样子,“你有什么话就说,不要在那便摆脸色给我看。”
萧水是千金小姐,虽不是最受宠的,但千金就是千金,大小姐就是大小姐。
沈伏息此刻深深意识到这点。
“是。”他低低应了一声,看似顺从,却一句话也没再说。
萧水身份尊贵,沈伏息的地位更加高不可攀。
神剑门固然qiáng大,伏息宫却凌驾在它之上。
所以沈伏息其实比萧水还要特例独行,他何曾受过这般的颐指气使?
这么久以来对萧水惟命是从也是他的极限,作为一宫之主,作为天下第一,沈伏息他有脾气,他也应该有脾气。
但事实证明,他的脾气早就被萧水磨平了。
“小姐,你若自甘堕落,甘愿沉沦,那谁也救不了你,包括属下。”沈伏息道,“属下也无能为力。”
沈伏息说的很对,这些道理萧水都懂,若反过来让她去教育别人,她会说得比沈伏息还多。
可有些事做起来真的很难。
萧水将头埋进双膝,这次轮到她沉默。
沉默总会让人思考很多。
良久,萧水忽然抬头凝视沈伏息。
沈伏息发觉她的注视却并未回身,依然淡然地执桨划船。
他太淡然,淡然到过分,淡然的不像个大魔头,倒像是位得道高僧。
残阳。
断肠。
温侯阁下思青赏。
他们依旧宿在碧水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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