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切都不可怕。
她爱他——
这才是最可怕的。
有什么比爱更可怕?
萧水从不对他避讳,她此刻所想全摆在脸上,她的纠结和无奈他看得清清楚楚,可他并未言语,也不给她解惑。
他只莞尔笑道:“血浓于水,所以只有血才能洗清一切。”
听……何必,何必。
他好似一直在重复这句话,直至比武进行到尾声。
高位之上,魏知面色苍白如纸,腿脚不稳,浑身颤抖。
萧水很担心他会突然摔下来。
她的猜测从未如此灵验。
魏知真的摔了下来,但比武并没被打断。
事实上可以打断比武者的人还没生出来,包括萧君亭也不能。
因为比武的人是沈伏息。
他执剑立在台上,对手是薛白萼。
薛白萼赢了必会故意败给萧盈……沈伏息若赢了,扬名定是萧水。
这是她们二人的变相战争。
不过这次战争的结果却并非她们能左右的。
沈伏息负手而立,笔直如“1”,双猫眼中盈满悲伤。
薛白萼看的云里雾里,生怕沈伏息耍花样,可他又不得不承认,当沈伏息盯着一个人看时,杀伤力实在太大。
即便同为男子也在所难逃。
——那双深色的眸子,摄人心魂。
“沈伏息,你绝不能输。”萧水在座位上低低自语。
台上的沈伏息却忽然望向她——
他嘴角一挑,笑意森然。
这是回应。
他独一无二的回应。
萧水忽然笑了。
沈伏息也笑了。
萧水笑的更开心了。
薛白萼看着两人互动,只觉屈rǔ,“你就那么肯定自己能赢?”
沈伏息立刻转头道:“谁知道呢?不过小姐要我赢,那我就赢吧。”
简直太放肆了。
——薛白萼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白萼山庄在江湖中的势力可以排到前十,在如今这个世道凋零的江湖上能排前十名……绝非酒囊饭袋。
但伏息宫可以排到第一,所以沈伏息他有资本放肆。
薛白萼想说什么,但理智战胜了冲动,他抿唇,挥剑。
沈伏息冷冷一笑,横握长剑,十指开始发动力量。
就在这时,观战人中出现惊呼——
“他是沈伏息!”
不知谁起的头,自此开始,大大小小的惊呼随之而来。
薛白萼嘴角划开得意,那神qíng就好似在说:怎么?要不要刺我几剑?
最惊愕的莫过于萧水。
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cha曲!
萧盈震惊地看着沈伏息,这是她进武林盟后第一次看他。
确切来说——她是终于敢看他了。
“他、他竟是沈伏息……刺青他竟是沈伏息……”萧盈震惊道。
萧水转头看着她,她们相隔不远,以她如今的内力,想听清萧盈所说的并不难。
更何况她体内还有魔珠呢?
虽然她并不知道。
“四姐,你很惊讶?”萧水问道。
萧盈怔住,望向她,却又目光闪烁。
萧水眯起眼,眸色变深。
萧盈被这莫名的冷意给冻住了:“我……我只是……”
萧水脑中闪过第一次见沈伏息的场景,她忍不住问道,“你早就认识刺青了,对不对?”
萧盈下意识点头,但随即否定:“没、没有!”
萧水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不说的话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说了。”
这是给她最后的机会。
也算给沈伏息和自己一个机会。
萧盈怔在原地,沉默良久才道,“我的确和他相识较早……那日选护卫本是我与他商量好的计谋……却不想他忽然反悔……”
萧水如被雷击中般呆在原地。
“你们之间……有什么?”萧水迅速问道,脸色比魏知还要苍白。
萧盈莫名的有些恐惧,“五妹,你不要这样……我早已和他无关了……”
“也就是说……”萧水深吸一口气,“你曾经和他有关?”
萧盈低头,脸上泛起绯色。
“有没有行过周公之礼?”萧水尽量婉转地问,她甚至还勾了勾唇,想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些。
可她此刻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五妹,我……”萧盈无言以对。
萧水总算知道一开始萧盈为何在沈伏息之事上如此激动了。
没有哪个女人被骗走第一次不伤心yù绝的。
萧盈已很有理智了,她还懂得隐瞒。
他们早已见过,他们有过那样亲密的过去——
只有萧水蒙在鼓里,只有她自以为是的思来想去!
她一直很体谅沈伏息,包括魔珠的事她都可以qiáng颜欢笑,但这件事触及到了她的底线,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当一个女人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上时,她所有的爱都会变成恨,因为除了爱她一无所有。
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但女人若开始恨一个男人,就可以找出数不尽的理由。
千奇百怪却句句在理,板上钉钉,你无从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真狗血
34
34、034 …
萧水额前碎发被风chuī起,她捋了捋,嘴角还挂着笑。
盯着比武场上艳红和雪白两个身影,她一动也不动。
平静,安稳。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
沈伏息穿起俗艳的红色出奇的美不胜收,可萧水喜欢的却是那个只穿青衣的猫样男人。
她只觉得眼前这红色极度刺眼。
她多希望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灯笼易碎,恩宠难回。
萧水指尖弯曲,扎进ròu里。
……温热的血缓缓流淌,她脸上笑意不减半分。
她终于走上了比武场。
沈伏息赢了,他点名要跟她比试。
萧水此刻还是笑着的,沈伏息并未发觉她的不妥。
事实上,沈伏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让她觉得不妥的事。
萧水站在台上盯了沈伏息好久,眼睛慢慢弯成月牙,纵然不说话,沈伏息也能看出她的意思。
“无论如何,属下都会听从小姐的话,只要这是小姐真正想要的。”
沈伏息不再笑了。
他们也许再也无法给对方带来快乐,所以他笑不出来。
萧水缓缓前行,她走到沈伏息身边。
……
台下人已恢复安静。
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水和沈伏息。
安静,平和。
既是武林大会,那只要是武林中人便可参加,沈伏息也不例外。
——这是萧君亭所说的。
没人敢违背他的话,至少在场还无人有那个胆量。
当然,萧君亭决不会让人知道沈伏息与萧水的关系,早八百年他就替萧水撇清了。
萧水现在的身份,只是唐门掌门未过门的妻子。
而身为萧五千金的未婚夫婿,唐雪衡正站在不远的黑暗阁楼上观望。
他左脚踩着一个人,正是昏死过去的武林盟主——魏知。
……
沈伏息容貌绝世。
这句话虽然没人说,可从他们的神qíng也能读出来,这如同他给人的感觉,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却无法自拔。
何为生?何为死?
何为qíng?何为痴?
任何原因都不是堕落的理由,萧水深呼吸,出手——
她胜了。
她胜得毫无疑问。
沈伏息右侧心脏位置被一剑刺穿。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萧水,身上散发着死亡气息。
风过——
沈伏息青白的脸和身上血色大氅形成qiáng烈对比。
“你该走的。”萧水淡淡道,嘴角勾起,笑的绝美。
她拔剑而出,血扬满天——
密密麻麻……
溅满了她的裙摆,溅满了她的脸。
玄黑乌鸦惊叫而过,羽毛飘散,有一片落在沈伏息肩上,盘旋几次,孤独坠下。
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萧君亭也忍不住睁大了眼。
沈伏息血色双眸yīnyīn沉沉,他嘴角轻撇,眼中满是悲伤。
……是啊,他该走的。
沈伏息扔掉手中长剑,转身离去,一语未发。
萧水闭起眼,她想流泪,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初夏识,逸秋逝……
有些人不可失去,却不得不放手。
这就是命。
这就叫做命运。
雨夜。
寂寞孤独的深雨夜。
萧水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
武林盟客房内高chuáng软枕,不知比沈家古宅好多少倍,可她却睡不着。
……
明日她便要和父亲一起回神剑门了……
思及此,萧水再也忍不住,她披衣起身,走到窗边。
接着她便怔在那里。
窗外树下,远远地站着一个人。
——是沈伏息。
普天之下还有谁可以淋雨都淋的那般潇洒?
沈伏息一向夺目。
可此刻他却异常láng狈。
他脸上的懊丧和眼中的无力让萧水都觉得疼。
他痴痴地看着她的房间,全身被雨淋透也浑然不觉……
……又或者,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他不在乎。
萧水站在窗边,她清楚地记得和这个男人曾发生过的一切——
但她只看了一会便转身离去,她甚至还记得关窗。
在她转身后,雷声响起,闪电划过……
……照亮了她泪如雨下的脸。
人一简单就快乐,快乐的人寥寥无几。
人一复杂就痛苦,痛苦的人熙熙攘攘。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萧水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理会不要理会,可脚步还是不自觉的往外移。
她终究还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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