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顾轻世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却仍旧晚了一步,只见浓郁的鲜血从他嘴角流下来。——竟是已经咬舌自尽。
其他白衣人纷纷咬碎牙齿,紧跟着死去。
看着满地的尸体,顾轻世沉默。
柴信之见到沉默的顾轻世,心中刺痛,上前一步揽过他的肩膀,才发现,看上去平静如常的人,居然浑身都在发抖。
“轻世,”轻唤一声,低头蜻蜓点水般亲吻他的脸颊,“轻世……”
听到他绵长的呼唤,顾轻世动动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好一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第二十八章 神兵出世
当天晚上,三人宿在一个山dòng中,柴信之用剑柄敲打着山dòng的石壁,一圈敲完,坐回正在生火的顾轻世身边,自然将那人揽入怀中。
“一切正常?”顾轻世被火气呛得直咳,眼睛红红的跟只兔子似的。
“嗯,”柴信之看着那双盈盈的泪眼,qíng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哗啦……
二人警觉地分开,只见甄英雄呆立在dòng口,怀中木柴撒了一地。
呆呆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比划,“那个……你们……那个……”
柴信之叹气,“如你所见,我们是恋人。”
“啊——”甄英雄一声尖叫,刷地冲过来,蹲在顾轻世面前左看右看,“原来我应该叫你顾姐姐。”
顾轻世翻个白眼,“我是男人。”
甄英雄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得望向柴信之,试探着唤道,“……柴姐姐?”
柴信之笑眯眯,“真不凑巧,我也是男人。”
“……”甄英雄受打击太大,瞠目结舌,半天才找回说话能力,指着顾轻世对柴信之大叫,“你你你……竟然喜欢他?他哪里长得像女子啦?他会做饭吗?会织布吗?会生孩子吗?”
顾轻世抽抽嘴角,挥挥手挡开激动无比的少年,“为什么我要长得像女子?”
“小两口就要一男一女啊,难道是柴大哥扮女子?”
柴信之无奈地笑笑,“你觉得一定要有一个人像女子吗?”
“嗳?”
“若是只喜欢像女子的男人,那为何不直接去喜欢女人?”柴信之反问。
“喜欢男人也不是不行,只是……”甄英雄有些咋舌,大眼睛眨了眨,问出一个让顾轻世想要一巴掌拍死他的问题,“听说同房的时候要摸奶奶,顾大哥好像没有奶奶嗳……”
柴信之促狭地望向顾轻世。
咬牙,“你管我有没有!”
“咦?”甄英雄小动物一样的眼睛在篝火的照映下盈若秋水,右手下意识摸上顾轻世的胸前,“……没有嘛……”
“我也是你摸得?”一把打落他的手,顾轻世恼羞成怒,挥舞着烧火棍毫不留qíng地砸了上去。
甄英雄灵敏地躲过,大叫,“人家问问而已啊,你炸什么毛?”
顾轻世跳起来去抓他,甄英雄依仗身体灵活在山dòng里上蹿下跳,一会儿攀上石台,一会儿抓住藤蔓dàng到另一边,顾轻世也乐在其中,两个人在狭小的山dòng里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柴信之含笑坐在篝火边,看两个孩子充满活力地追逐,长久以来,顾轻世经历了太多事qíng,以至于小小年纪总是充满了算计,难得如今日这般酣畅淋漓地打闹。
甄英雄攀住藤蔓,三下两下站在了dòng顶一个凸起的石台上,叉腰,“有本事上来抓我啊!”
看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顾轻世不怒反笑,一纵身,如轻燕般扶摇直上,在空中一脚踢在石壁上,凌空转身借力再往上跳,穿着华丽白色大裘的身体如同浮云一样落在那个石台。
柴信之却瞬间变了脸色,只见方才顾轻世踢到的地方,一块一寸见方的石块慢慢缩进墙壁。
“小心”尚未说出口就听上方的石台上传来一声惊呼,顾轻世反应迅速,一把拉住甄英雄,身法矫捷地弹起来攀住dòng顶的藤蔓跃上更高一层的石台。
之前落脚的石台瞬间下坠,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滑道。
“撕拉——”一声裂帛声,柴信之猛地瞪大眼睛,飞身往上跃去。
却只来得及看见甄英雄尖锐地惨叫着落进滑道里,然后整个山dòng中只有二人的心跳声,分外刺耳。
“轻世,你没事吧?”
顾轻世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一截衣袖,“信之,怎么办?”
抱抱惊慌的恋人,柴信之望着下面黑黢黢的滑道,咬牙,“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
“不行!”顾轻世脸色发白,“我们一起下去。”
“不!”
顾轻世抓住他的衣领,“不要拿我当弱者!”
柴信之无奈地笑了一下,摸摸他的头发,“好。”
二人一前一后跳下滑道,稳定住身形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从不曾想象严寒的雪山中会存在这样一个神仙dòng府,dòng顶镶嵌着鹅卵大的夜光璧,映照着整个dòng府如同沐浴在盈盈的月光中,dòng底小桥流水潺潺,有一张散发着淡淡柔光的白玉chuáng,摸上去温温暖暖,竟是世间罕见的暖玉雕成。
最令人惊叹的是,dòng府四壁上挂满了画像,仔细看去皆是一个白衣的女子,有仗剑,有握扇,有持书,有抚琴,女子的相貌不甚出众,眉眼间却有一股惊才绝艳的英气,令人神往心驰。
最先掉下来的甄英雄此刻正坐在地上,长大了嘴巴一脸的痴呆相。
“大大大……大哥,我我我……我是在做梦吧?”
顾轻世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对对对,你是在做梦,赶紧醒过来吧,口水都掉下来了。”
柴信之笑道,“能做这样的美梦,倒也是一种福气。”
顾轻世斜眼,“是啊,还能看见这般美貌的白衣佳人。”
“再美,又怎么能美得过我的轻世?”柴信之抓住他的手指,十指相握。
“德行!”顾轻世嗔骂,手指却和他紧紧握了起来。
“轻世,你能看出这是什么人住过的么?”
顾轻世走到石壁前,抬头研究那满墙的画像,微怔,“康元十三年?这不是……”
“一百多年前?”柴信之皱起眉头,“这副画的时间是一百多年前?可是,我怎么觉得这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甄英雄吓了一跳,叫道,“一百年前的人嗳,你竟然见过?该不是真的有鬼吧?”
“信之,你看!”顾轻世突然指着一张抚琴的画像,“这不是广乐坊?”
白墙乌瓦、雕梁画栋、秦淮夜泊,不是广乐坊,又是哪里?
仔细盯着那个坐在楼上抚琴的白衣女子,柴信之突然大吃一惊,“竟然是她!”
“谁?”
“风满楼广乐坊的初代坊主,白洛神。”
“难道这里是她隐居的地方?”
“不可能,”柴信之摇摇头,楼中卷宗记载,百年前,风满楼昆明分舵踏歌堂内讧,白洛神与代楼主步剑宸共赴昆明主持大局,结果双双战死,尸骨葬在紫金山,又怎么会在这里隐居?”
顾轻世突然道,“你看她的眼睛。”
“嗯?”
“很美,却很冷qíng。”
甄英雄一副要晕倒的表qíng,“喂,现在不是讨论她美不美的问题好吧?”
柴信之却听懂了他的意思,重新审视一幅幅画像,“你说得不错,这些画像应该都是对她求而不得之人所画,故而每一幅看上去都是神采飞扬令人神往,却隐隐透着被拒之千里之外的沮丧。”
“求而不得之人……会是谁?”
“我想到了一个人。”
“快点说,卖什么关子,”顾轻世斜他一眼,嗔道。
柴信之笑起来,“想知道么?那你该怎么做呢?”
咬牙一脚踹过去,“别找死!这里还有小孩子。”
柴信之哈哈大笑,拍拍甄英雄的脑袋,“小子,那边墙角蹲一会儿。”
“啊?”长大嘴巴,“gān嘛啊?”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的废话!小心我扣你工钱!”
小脸瞬间挂上谄媚的笑容,小碎步跑到墙角面对二人蹲下,“柴大哥,我蹲好了。”
“转过去!”
“嗳?”甄英雄抗议,“那就面壁了!”
柴信之似笑非笑望过去,“嗯?”
甄英雄立马从善如流地转过身去,“我面壁!面壁!看我很乖哦。”
“不错,回头给你涨一两工钱,”转头望向一脸鄙视表qíng的顾轻世,“怎么样?”
“你真是太……无耻了。”
柴信之大笑着揽住轻世,低头,漆黑的眸子看着他,“你该怎么做呢?”
顾轻世斜眼,冷笑,“难道没有你,我就猜不出来那人是谁?”
说着甩开他的手,往另一边踱去。
柴信之叹气,猛地用力,一把将那个别扭的男人拉入怀中,狠狠吻了上去。
急促的吻让顾轻世几乎窒息,用力推开他,大口喘息着,“你……为什么突然……”
“花开堪折直须折,轻世,我只是想到了我们làng费的那些时间,”柴信之语气低沉,“一百年前,若是他们也懂得这些道理,或许便是另一个结果。”
“谁?白洛神?她与谁?”
抬手指向画像右下角的落款,“通徵,当年名满东都的风雅名士花通徵。”
顾轻世一惊,“花通徵?花七爷?那不是未名庄……”
“正是他,洛阳未名庄的初代庄主,”柴信之环顾四周的画像,“花通徵以画技名满东都,号称画圣,偏偏爱上了不解风qíng的白洛神,白洛神虽是广乐坊主,却根本不通风雅,一心钻研剑术,铸剑、试剑、比剑……”
“未名庄在洛阳,花通徵为何要在这里营造如此鬼斧神工的一个神仙dòng府?”
柴信之弹一下顾轻世的额头,“你便笨了呢,难道忘记了白洛神出身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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