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_箫楼【2部完结】(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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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请裴侯爷赐教。”宇文景伦不再多话,缓缓擎起马侧“白鹿刀”,刀刃森寒,映着秋日阳光,激起狂澜,轰向裴琰。

  裴琰见宇文景伦策马冲来,刀势如狂风骤雨,侧身一避,右手长剑注足真气,电光火石间在宇文景伦刀刃上一点,“呛”声巨响,溅起一团火花,二人一触即分,战马各自驰开,又在主人的驱策下对驰而来。

  再斗数十招,裴琰力夹马肚,大喝一声,长剑在身侧闪过一道寒芒,冲向对驰而来的宇文景伦。

  宇文景伦见他长剑意yù横削,手腕一沉一翻,白鹿刀由后往前斜撩,yù将裴琰长剑挑开。眼见裴琰就要驰到近前,他眼前一花,忽不见了裴琰身影。

  在后掠阵的易寒心呼不妙,如闪电般腾身而起,掠向阵中。

  裴琰快到宇文景伦马前,忽然身形向左一翻,如同紫蝶在马肚下翩然飞过,又自马肚右方飞出,长剑也由削势转为直刺,恰恰在宇文景伦一愣之际刺上了他的白鹿刀。

  他这一刺贯注了十成真力,宇文景伦急运内力方才没有兵刃脱手,却被震得坐立不稳,身形向后翻仰。裴琰已端坐回马鞍上,长剑炫起耀目光芒,向宇文景伦胸前刺去。

  眼见这一剑不可避开,易寒激she而来,“叮”声响起,恰好剑横宇文景伦胸前,挡住了裴琰这必杀的一剑。

  宇文景伦死里逃生,也不慌乱,身形就势仰平,战马前冲,带着他自二人长剑下倏然而过,待他再勒转马头,裴琰已与易寒激战在了一起。

  宇文景伦知易寒一上,裴琰定会诈败,索xing宝刀舞起,从后合攻上去。反正裴琰先前出言挑战,愿以一敌二,他倒也不算做卑鄙小人。

  长风骑见状大噪,桓军却击起战鼓,将长风骑咒骂之声压了下去。裴琰以一敌二,渐感吃力,终于不堪易寒剑力,bào喝一声,长剑同时挡住一刀一剑,身形倒仰,“乌金驹”似是也知主人危险,猛然拔蹄,往长风骑阵中驰返。

  宇文景伦见裴琰果然败逃,心中大安,与易寒互望一眼,将手一压,带着出关的人马追了上去。

  裴琰听得身后震天马蹄之声,微微一笑,再驰十余丈,长风骑过来将他拥住,裴琰回头大笑:“殿下,咱们下次再玩吧。”

  宇文景伦急驰间笑道:“本王还未过瘾,侯爷怎么不玩了?!”

  说话间,长风骑号角大作,阵形变幻,将宇文景伦和易寒及他们所率人马层层围割开来。

  宇文景伦牢记滕瑞所嘱,眼见裴琰步步后退,却不再追击,与易寒直冲向阵中较远处的那个“宁”字将旗。

  裴琰面色一变,朗喝道:“拦住他们!”

  易寒十分得意,砍杀疾冲间放声长啸,如鬼魅般从马鞍上闪起,厉厉啸声挟着雄浑剑气,无穷无尽的剑影震得长风骑纷纷向外跌去,他所向披靡,宇文景伦随后跟上,二人不多时便率人马突到了宁剑瑜马前。

  宁剑瑜枪舞银龙,yù左右拨开这二人刀剑合击,但易寒剑上生出一股气漩,让他的枪势稍稍有所粘滞,宇文景伦的刀便横砍入他右肋战甲。宁剑瑜纵是战甲内着了“金缕甲”,也感这一刀势大力沉,气血翻腾,往后便倒。

  易寒再是一剑,将“宁”字将旗的旗杆从中斩断。

  “宁”字将旗一倒,长风旗阵形便是一阵慌乱,裴琰也似是目瞠yù裂,从远处狂奔而来。

  关塞上,滕瑞看得清楚,知机不可失,令旗压下,号鼓响起,等了多时的毅平王一声狂喝,带着人马冲了上去。

  激战,混战,血战,在“回雁关”南徐徐拉开。

  崔亮立于最高的“楼车”上,抬头遥望关塞上方的那个身影,暗叹一声:师叔,师祖当日给你讲解天极阵法,却有一点没有告诉过你:阵眼,其实就是用来迷惑敌军的——

  其实,我用这个天极阵,也只是想将你的人马引出关来而已。

  阵形如流水,流水生生不息,愿能将这一切血腥和杀戮冲去。

  他断然举起右手,随着他这一举,绚丽烟花布满了秋日晴空。

  关塞上,滕瑞抬头,望着满天焰火,心头越来越是不安,但这不安来自何处,却又有些想不明白。正思忖间,忽听得身后关塞北面的军营里传来震天杀声,也有将领急速奔上城楼:“先生,不好了,有数万人从北面袭击我军军营!”

  滕瑞大惊,数万人?!回雁关以北,何来数万人配合裴琰进行夹击?!

  他急速奔下关墙,放目远看,但见己方军营中,火光冲天,浓烟四起。他不及反应,远处,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人,带着大队人马如飓风狂卷,直冲向关门。

  那白衣人面目隐在面具之后,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招招夺人xing命,他带着人马狂卷而来,所过之处,桓军人仰马翻,遍地死伤。

  滕瑞看清来袭人马身上的服饰竟是月落一族,心中一惊复又哀叹:大势已去!

  他当机立断,重新奔上关墙,挥出旗令。宇文景伦与易寒正觉有些不对劲,忽听得己方号角之声,竟是有敌从后突袭、形势紧急、速请撤退,不由大惊。

  桓军也是训练有素之师,号角一起,便不再恋战,井然有序后撤。却听得杀声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人马不断从己方阵营攻来,还是数万之众。

  桓军后有长风骑追击,前有这数万人拦截,阵形大乱,互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死者尸身将关门附近堵塞,令桓军更无法迅速撤回关塞北面。

  滕瑞急中生智,命人chuī出号角,毅平王所率之军听到号角声,本能下依号令行事,挡住了南面追来的长风骑。

  宇文景伦自是一听便明,率领自己的嫡系将士逐步向关北撤退。

  身后,长风骑的杀声一步步推进,一步步追来,追过回雁关,追向东莱。

  华朝承熹五年九月十三日。

  长风骑与桓军对决于“回雁关”前,桓军中计,被引出关塞,主力陷于长风骑阵中。

  同日,月落三万奇兵突袭“回雁关”,与长风骑夹击桓军,桓军大败,毅平军全军覆没,宇文景伦右军死亡惨重。

  宣王宇文景伦率中军和左军节节败退,北逃至东莱,裴琰率长风骑、月落圣教主率兵联手追击。

  桓军不敌,再向北溃败。仓惶中北渡涓水河,战船遭人凿沉数艘、放火数艘,溺水者众。

  裴琰率长风骑追至涓水河,东莱、郓州等地渔民纷纷撑船前来支援,又有民众自发在河chuáng较浅处迅速搭起浮桥,长风骑驰过涓水河,一路向北追击桓军。

  一一二、我心匪石

  战事一起,江慈便与凌军医等人忙得不可开jiāo,不断有伤兵被抬来,前方战况也通过众人之口一点点传来。

  侯爷亲自挑战,桓军出关,侯爷与宇文景伦激斗;

  月落奇兵出现,与长风骑联手夹击桓军;

  月落圣教主与侯爷战场联手杀敌,将桓国毅平王斩于剑下;

  桓军溃败,长风骑与月落兵正合力追向东莱。

  江慈默默地听着,手中动作不停,眼眶却渐渐有些湿润。原来,你是做这件事去了,你还是与他联手了——

  满帐的伤兵,终让她提不起脚步,走不出这个医帐。

  由“回雁关”至涓水河,激战进行了两日。

  江慈这两日随医帐移动,抢救伤员,未曾有片刻歇息,疲惫不堪。直至医帐移至东莱城,城内众大夫及百姓齐心协力,共救伤员,医帐人手不再紧张,她才略得喘息。

  夜色渐深,江慈实在撑不住,依在药炉边瞌睡了一阵,睡梦中,依稀听到“圣教主”三字,猛然惊醒。

  旁边,几个伤员正在jiāo谈。

  “月落人这回为何要帮我们?”

  “这可不知。”

  “是啊,挺奇怪的。我可听人说过,月落被咱们华朝欺压得厉害,王朗的手下,在那里不知杀了多少人。他们怎么还会来帮我们打桓贼呢?”

  “这次要不是他们相助,可真不一定能打败桓贼。可惜他们来得快,也走得快。”

  一人声音带上些遗憾:“是啊,前天战场上,有个月落兵武功不错,帮我挡了一刀,是条汉子,我还想着战事结束后找他喝上几杯。”

  “还有他们那个圣教主,啧啧,武功出神入化,我看,虽比不上咱们侯爷,却也差不了多少!”

  旁边人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咱们侯爷武功天下第一,这圣教主只能屈居第二,易寒就只有滚回老家去了。”

  众人大笑,又有一人笑道:“易寒倒也是个厉害角色,他逃得xing命,还将卫昭卫大人刺成重伤——”

  江慈面上血色褪尽,“腾”地站了起来,发足狂奔。

  东莱城中,到处都是民众在庆祝长风骑赶跑桓军,也不停有长风骑将士策骑来往,她却恍似眼前空无一物。

  “易寒倒也是个厉害角色,他逃得xing命,还将卫昭卫大人刺成重伤——”

  是真的吗?她眼眶渐渐湿润,奔得气息渐急,双足无力,仍停不下来。只是,该往哪里去找他?!

  “小慈!”似是有人在大声叫她,江慈恍若未闻,仍往城外奔去。许隽策马赶上,拦在她的面前,笑道:“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江慈停住脚步,双唇微颤,却无法出言相询,只得急道:“许将军,相爷在哪里?”

  许隽见她急得面色发白,忙道:“侯爷在涓水河边,正调集船只,准备过河追击桓军。”

  江慈上前将他身后一名亲兵大力一拉,那亲兵没有提防,被她拉下马来,江慈闪身上马,劲叱一声,驰向涓水河。

  涓水河畔,人声鼎沸,灯火喧天,裴琰见船只调齐,浮桥也快搭好,向崔亮笑道:“差不多了。”崔亮正待说话,一骑在长风卫的喝声中急驰而来。

  裴琰看清马上之人,闪身上前,运力拉住马缰,江慈坐立不稳,由马鞍上滚落。裴琰右手一探,将她扶住,道:“你怎么了?”

  江慈喘着气,紧紧揪住裴琰手臂,颤声道:“他,他在哪里?”

  崔亮心中暗叹,却不便当着裴琰说什么,只得低下头去。

  裴琰有一刻的静默,他静静地注视着江慈,江慈看着他的神qíng,心中渐转绝望,身形摇晃,两行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战马嘶鸣,裴琰忽然笑了起来,江慈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有些异样,泪水渐止。裴琰牵过一匹战马,对江慈道:“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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