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接流水_箫楼【完结】(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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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滑若凝脂的手抚上他的胸口,侧妃郑氏明媚鲜妍的脸上红若朝霞:“王爷,是不是有心事?要不就是嫌妾身侍候得------”

  简璟辰眼中闪过一丝厌倦之色,猛然将她的手拂开,郑妃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想起昨日听到的坊间传言,心中酸涩,却又慑于他的威严,只得默默地起身,披上衣衫,命侍女们进来侍奉简璟辰洗漱,着上朝服。

  简璟辰任侍女们替自己着上朝服,脑中却尽是那个清丽的身影,正神思怅怅时,阁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左师爷惶恐唤道:“王爷!”

  简璟辰心一紧,左端成跟着自己多年,为人向来稳重,从未有过如此惊慌的时候,何况又是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内院。他将侍女的手大力推开,冷声道:“都出去!”

  左端成见阁内阁外再无旁人,凑到简璟辰耳边快速说了几句话,简璟辰瞬间失色,蹬蹬倒退几步,脚一软,坐于椅中。

  他额头渐渐沁出汗来,唇gān舌燥,良久方低声道:“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左端成轻声道:“王爷,刘公公是昨夜才找到机会偷看到密折的,根据密折归档的时间来看,建阳岛那边bào露已有几日了,皇上到现在不动声色,暗中还不知做了什么安排。恕属下说句大胆的话,王爷原指望着与蓝小姐成亲后,便可被立为太子的想法,只怕已不可行。”

  简璟辰渐渐恢复冷静,思忖一阵,冷哼道:“父皇那日允了慕世琮那小子的请求,我便知事qíng不妙,现在想起来,建阳岛的事只怕就是慕世琮在捣鬼。”

  左端成点头道:“王爷说得不错,慕世琮这回与您争亲,又恰恰是在这些事qíng被皇上的人查到之后,实在有些蹊跷。”

  简璟辰缓缓道:“父皇那里既然没有即刻发作,就还有转圜余地,毕竟现在适合继承大统的人就只有我一个。趁父皇还没下手,建阳岛的人,马上给我化整为零,散到各地的庄子里去,到时就来个死不承认。现在怕就怕慕世琮和三哥继续给我下药,户部那窟窿也得赶紧补上才行。”  他停顿一下,续道:“对了,你备一份厚礼,悄悄送到刘公公那里,日后关键时候,咱们还得倚仗他。”

  他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走动,想起慕世琮与蓝徽容之间种种qíng状,再忆起蓝徽容诈死脱身前后诸事,脑中一道闪电划过,猛然转身:“你加派人手去日夜盯着慕世琮,我怀疑慕少颜在京中另有据点。还有,那个孔瑄,恐怕已在京城内,传我的命令,一旦发现他的踪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他拿下,但记住要捉活的,我得用他去换一样东西。”

  左端成应声退下,简璟辰再在室内徘徊片刻,抬头望向窗外明亮的朝阳,十指关节掐得喀喀作响。

  五一、真假

  华灯悦目,香风拂人,美人巷红袖纷招,珠翠乱摇,一片繁华奢靡景象。  慕世琮从马车上下来,玉媚楼老鸨琴香忙迎了上去,将他引至后院一座小阁楼前,掩嘴笑道:“侯爷去chūn猎,与宁王爷争夺美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还以为侯爷再也不会到我们这玉媚楼来了呢。”

  慕世琮见楼下隐有人影来往,顺手摘下琴香鬓边簪花,轩眉轻扬:“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宁王姬妾成群,也有资格与我争夺美人,我就不能来看看晴芳吗?”

  琴香抿嘴一笑,慕世琮已上楼而去。

  四月中旬的天气已有些热,慕世琮宽去外袍,斜睨着躺于榻上的孔瑄:“你倒是挺自在的,枉我为你担着心。”

  身量丰腴,柳眉杏眼的晴芳接过慕世琮手中外袍,笑道:“侯爷倒是冤枉孔爷了,他可是刚刚才回来,茶都没喝上一口。”

  慕世琮在孔瑄身边坐下,细心地看了他几眼,眼中闪过忧虑之色:“吃了冰露丹,有没有好一点?我都不敢再带容儿来见你了,怕她看出破绽。”

  孔瑄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慕世琮接过,展于灯下细阅,面色由轻松渐转严竣,看到最后,猛然将信笺揉成一团,冷哼道:“就知道他不怀好意,父王也说过,这小子,比他老子更yīn险。”  孔瑄将他手中成团的信笺接过,放于烛上烧毁:“怕宁王查觉,他的原信我没动,这是抄录的,侯爷得通知王爷,早做防备的好。依此信中宁王与古汗王的约定,他若是登基,稳定局势后,只怕我们慕藩西北面大半国土要沦于突厥之手了。”

  “那信使没有察觉吧?”

  “应该没有,我下的是无色无味的药,他只会觉得自己打了一个盹而已。”孔瑄躺回榻上,闲闲道。

  晴芳在旁抿嘴一笑,正待说话,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扑楞’声,她面上一喜,急奔过去,捧过落于窗台上的鸟儿,取下鸟足上的竹管,jiāo到慕世琮手上。

  慕世琮展开细看,一抹笑容展现,猛然向孔瑄扑了过去,孔瑄闪身滚下木榻,慕世琮笑着仰倒在榻上:“孔瑄,你有希望了!”

  孔瑄眼中喜忧参半:“仇天行真的过来了?”

  “是,老伍说,风声放出去之后,仇天行便向西狄王上了丁忧表,西狄王依例夺qíng,只准了他半年的丁忧。当天他便已出发,往南而来,到现在已有十日了。估计以他的脚程,半个月后应该可以到京城,老伍在想办法跟着他。”慕世琮十分得意:“孔瑄,你这些天养好jīng神,我再想法子弄几粒冰露丹来,先让你的毒发作速度缓一缓,等仇天行快到京城了,你再出面。”

  过得片刻,他搔了搔头,有些烦恼:“只是容儿那里,这样子瞒着她,我都有些怕见她了。”  孔瑄笑道:“明天万寿节,你想不见都不行。”

  慕世琮向后一倒,哀叹道:“又得做戏,老狐狸盯着我,小狐狸仇视我,真恨不得不做这个侯爷才好。”

  听他此言,孔瑄沉默片刻,轻声道:“侯爷,我有一言相劝。”

  慕世琮眼睛一瞪:“不用劝我,我心里明白,这侯爷我也当得不胜其烦。若不是父王舍不得他那些部下,又恐失了兵权后皇上秋后算帐,我早劝他激流勇退了。”

  这日是万寿节,城内灯火通明,城北月秀湖还燃放烟火,火树银花,十分热闹。  皇宫内,人影憧憧,歌管细细。皇帝乌冠珠耀、龙袍奕奕,坐于长寿殿中央,接受过百官朝拜后,宴摆大殿,宁王与允王、成王陪于身侧,父子一派雍雍睦睦、承欢膝下、兄友弟恭的温馨景象。  蓝徽容自那夜被皇帝相bī之后,便很少与他说话,皇帝宣她过去,她便过去,皇帝问话,她便淡然相答,却不肯多说一句话。皇帝觉这样的她,越发显得坚韧,恨不能即刻将她收伏,可又不忍对她下狠手。这几日没有了她的贴心服侍,更觉少了什么东西似的,隐觉失落。

  蓝徽容素妆淡容,坐于大殿一角,冷眼看着皇帝父子,只觉说不出的厌烦与疲倦,如何才能跳出这个肮脏的圈子,才能不用看这些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一道温暖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隐有所感,抬起头来,望向大殿一角的慕世琮,二人皆是微微一笑。

  箫鼓之声大作,《圣寿乐》响起,蓝徽容听着这阿谀奉承之曲,终忍受不了,趁无人注视自己,悄悄退出大殿。

  天上微云渡月,星光点点,她站在殿前园中大树之下,眼前浮现孔瑄的笑容,禁不住温柔地叹了口气。

  慕世琮悄无声息地行到她身后,本想吓她一跳,但听她这声叹息,温柔中饱含思念与担忧,有着说不尽的痴恋缠绵之意,一时竟呆立原地,再也挪不动脚步。

  蓝徽容默立良久,听身后殿内传来的声音,知大臣们正在退去,皇帝只怕转眼就会发现自己不在殿内,遂转过身来,刚迈出脚步,就撞在了慕世琮身上。

  慕世琮急退后两步,眼角余光扫见退出长寿殿的官员们正偷眼望着自己二人,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低声道:“容儿,纵是演戏,你也不用这般投怀送抱吧。”

  蓝徽容瞪了他一眼:“侯爷好的不学,和孔瑄学得油嘴滑舌。”

  慕世琮靠近她耳边:“那你又怎么看上孔瑄的油嘴滑舌了呢?”

  二人这般形态,看在不远处的众官员眼中,自是郎qíng妾意,私语绵绵,人人会心一笑。有些和慕世琮jiāo好的官员更是一副‘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们’的表qíng,窃笑着而过。

  蓝徽容略觉有趣,瞥见简璟辰步出殿门,而殿内皇帝深沉的目光正遥遥投向自己,索xing仰头向慕世琮温柔而笑。慕世琮虽知她是假装,也觉她笑中温柔之意尽是为自己而发,心头如遭鼓捶,忍不住退后一小步,喃喃道:“容儿,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会分不清真假的。”  蓝徽容心中一凛,也觉自己有些过份,涌上愧意。正待说话,脑中闪过慕世琮最后那句‘我会分不清真假的’,眼睛一亮,猛地抓住慕世琮的手:“侯爷,我想到办法了!”  慕世琮还未答话,简璟辰已走近二人身边,看着蓝徽容抓住慕世琮的手,眼中闪过忌恨之色。  蓝徽容微微一笑,暗暗掐了一下慕世琮的手,从简璟辰身边悠悠而过。

  简璟辰望着她迈入殿中的背影,低声道:“世琮,我想与你谈一谈。”

  漪澜园在宁王府的西面,深深夜色的遮掩下,简璟辰带着慕世琮步入漪澜园的西阁,二人默然对坐。

  简璟辰斟了一杯茶,推至慕世琮面前,慕世琮嘴角轻勾:“四哥,你这样,世琮可承受不起。”  简璟辰叹了口气:“世琮,我与你,又何必闹到今日这种地步。”

  慕世琮心中冷笑,面上却极镇定:“四哥,不要怪我话说得直,容儿的xingqíng,任何人都bī不来的。纵使皇上不收回赐婚旨意,她也必定不会嫁你,与其bī她走绝路,jī飞蛋打一场空,不如这样放开。你我还可以在皇上面前形成不和的局面,四哥是做大事的人,又何必囿于儿女私qíng?”  简璟辰盯着慕世琮看了一阵,掸了掸身上长袍:“世琮,你不用和我这般耍心机。四哥我今日索xing跟你把话挑明了,你若是助我,异日我心愿得成,必将徽水东岸八州也划归你慕藩管辖!”  阁内一时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似的。慕世琮想起昨夜看到的简璟辰写予古汗王的密信,背脊骨涌上一股凉意,又瞬间恢复冷静,沉声道:“四哥提的条件倒是十分诱人,只是不知四哥要我如何助你?”

  简璟辰听慕世琮语气稍有松动,微笑道:“我要世琮你助我从容儿那里套出寒山图中宝藏所在地,我自会想办法让父皇放你回去。异日若有变故,世琮在潭州与我相呼应,一旦大事得成,这徽水东岸八州便是世琮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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