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蘅霎那间心慌意乱,本能地想将谢朗推开,可听着他重重的鼻息,她的手似乎一下子就无力了,只能任由他压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眼中卷起了一场风bào,这风bào席卷至她的眼、她的面颊、她的嘴唇,又向下移掠。
“今天是我们的dòng房花烛夜,不许说别人……”他的声音象久旱的沙漠,需要一场盛大的甘霖。
薛蘅害怕这样的声音,害怕他身体上的变化,更害怕他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似曾相识的压迫,盘踞多年的噩梦,依稀浮现。
谢朗觉察到了她的不安,这让他的心疼痛起来,于是内心更涌起一阵浓烈的怜惜。
尽管他已象烧红了的烙铁,需要她身上的清泉立刻将自己淬炼,但他仍竭力克制着,撑起身子,轻吻薛蘅的唇,呢喃着轻唤,抚慰着她,“蘅姐蘅姐……”
他的嘴唇如此滚烫,他的呼唤如此小心翼翼,象捧着至爱的珍宝,唯恐伤害她半分。
薛蘅的心一下子便柔软下来,紧绷着的身体也开始放松。她的手本想将他推开,但最终只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胸前。
他的吻渐渐狂野,她紧闭着双眼,感觉到他的唇在向下攻城掠地。
他一路吻着,最终将唇贴在她的锁骨处,自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低吟。
夜风chuī动罗帷,薛蘅感觉到谢朗的唇离了自己的颈窝,好半天没有动静,不由睁开了双眼。
他正满脸通红地解着她身上喜服的盘扣,那盘扣太过复杂,以致他许久都解不开。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仍用心解着,只是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的神qíng,好象一个孩子,正在专注地解开一道谜题,一道引诱了他许久、让他寑食难安的谜题。
薛蘅望着他俊朗的眉眼、涨红的面容,忽然间有片刻的出神。
——从今夜起,他是她的夫君。
尽管已和他生死相许,与他并肩浴血,与他走过那么多的惊涛骇làng,她却仍未仔细地想过“夫君”意味着什么。
夫君——以往十多年,在任何书中出现都会让她躲之不及的字眼。这一刻,她才开始在心中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身上忽然一凉。
薛蘅骤然清醒,发现他已解开了自己的全部衣裳,而他的衣裳也散乱在一旁,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阻碍。
她惊得猛然弓起了身子,这让谢朗有些手忙脚乱。然而血气方刚的yù望不可抑制,他颤抖着将她按住,扣住她的腰,将自己覆上她的身躯。
他灼热的肌肤象一把烈火,要把她彻底烧融,化成一湖漾动的chūn水。
他终于找到了那向往已久的欢乐之源,碰触到她的一瞬间,他听到自己灵魂深处发出的一声长叹。一种□的感觉在蚀骨销魂,他大脑空白一片,喘着气,颤栗着向前挺进。
她是他的妻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妻子。
他想探索她的一切,拥有她的一切,让自己的焦渴在她体内得以释放,让她彻底地容纳自己。
直到两个人彻底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
薛蘅先是觉得自己被打破了、被融化了,继而觉得自己被填满了、被重塑了。
多年来,她给自己裹上了厚重的外壳,仿佛一座荒芜死寂的冰山。然而他就象离弦的箭、无畏的花,冲破世间所有的墙,不管不顾地闯进她的生命里,让她措手不及,溃不成军,她那层坚固的外壳不知不觉地有了裂痕,最终分崩离析。
现在,他又闯进她的身体深处,却不再是打碎,而是填满。在他顽qiáng而有力的撞击下,心底的坚冰裂开了,融化了,滚烫的岩浆从地底深处喷涌而出……
冰山融化成的水,因为有了坚实的河chuáng,才能汇聚成形,在广袤的大地上生机勃勃地流淌,滋润万物,繁衍生息。
紧紧封闭着的蚌,因为闯进来的一粒沙子而不安和痛苦,那沙子一点点磨蚀着她原有的宁静,却让她在彻底敞开自己的一瞬间凝聚成珠,圆润无瑕、光华耀目。
他们互相闯进了对方的世界,却又充实了对方的世界。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而他,也在攀到顶点的时候,将她深深地嵌进了自己的灵魂里。
灵ròujiāo融的欢悦像chūncháo一波接一波地涌过来,她像溺水的人,企图抓住最后一丝理智作为浮木,但最终却只能放弃,任由cháo水推着她冲向波峰,又跌落波谷。
半夜的时候,她还听见他在反复呢喃着自己的名字,“蘅姐……”
微薄的月光透过罗帐,照着他英俊的脸。她静静地看着他,在心中勾勒着他的眉眼。
他忽然睁开眼来。
“蘅姐……”这个名字在他齿间缠绵,在他沁出的汗珠里氤氲。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兮?她不再害怕,而是婉转相就。当他再度进入她的身体,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她信任这个男子,把自己全部jiāo给了他。
至密的结合,让他脑中那根弦绷到了极处,他迫切地需要用更qiáng烈的动作来释放。这一次,他终于踏实地感觉到,自己已将那份渴望遥慕已久的爱彻底拥有。
她的包容让生涩的他渐渐放松,他仿佛又回到了浩瀚无边的糙原,驾着青云驹,撒开缰绳,展开双臂在糙原上纵横驰骋,带着心爱的她一同奔向无边无际、身心俱融的极乐天堂……
世间纵有千般风qíng,万种芳华,能撼动他身体与心灵的,却只有她一个。
静谧的夜,红罗帐在清风的chuī拂中此起彼伏,遮住了他和她的喘息,低吟。
最后,她终于在他汗津津的怀中沉沉睡去。
当她在他温暖的臂弯中睁开双眼,淡淡的晨曦正照在流云般的窗纱上,朦胧绰约,满室静好。
轻罗帐上,蝴蝶翩跹;红缎被面,鸳鸯jiāo颈。
他在匀细地呼吸,唇角在睡梦中微微上翘,令她觉得心中的喜悦好似满满的水,只要轻微dàng漾一下,便会溢出来。
薛蘅忽然发觉,这一夜,她仿佛只是闭了一下眼晴,又仿佛安心地睡了整整一生。
因为有他,再无噩梦。
再漫长黑暗的夜,从此总有明灯照亮。
尾声
金秋十月。
红枫如霞,慡jú飘香。
孤山脚下的桃林阵中,一名虬髯大汉正轻声念着,“乙庚相合,丁为yīn火,应该是往西啊……”
他身边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面目俊秀,神qíng十分不屑地看着他,讥讽道:“我看你也没什么本事!连孤山都上不了,还大言不惭说要做我的师父!你还不如找棵树,一头撞死好了!”
虬髯大汉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和颜悦色,道:“你以为青云先生传下来的阵法是那么容易破的吗?否则他当年怎么能辅佐秦三担得了天下?”
少年大怒,指着虬髯大汉骂道:“你这贼子!敢对太祖皇帝如此不敬!难怪做出……做出那等禽shòu之事……”他双眼瞬间变得通红,似触到了心中最伤痛的事qíng,话也说不下去了。
虬髯大汉神qíng一黯,叹了口气,“是,是我张若谷行事糊涂,对不起你爹。我早说了,我这条xing命是你的,你为何不杀我,为你爹报仇呢?”
这虬髯大汉正是张若谷。
他当日在薛蘅和谢朗的掩护下离了涑阳,一路向东南而行。待到海州时,内伤也已痊愈。他到铁御史墓前祭拜,搭庐守孝的铁家公子铁卓起始以为他是爹的故jiāo,正要还礼,待听张若谷报出名号,顿时咬牙切齿,戟指大骂。
张若谷任铁卓rǔ骂,待他平静一些,便要他取了自己xing命,以祭铁御史在天之灵。
铁卓接过他手中的墨风剑,将剑抵在他胸口,想起爹的教诲,这一剑便怎么也刺不下去。他咬咬牙,把剑扔在地上,流着泪道:“爹说,未经律法审判谁也不能无缘无故取人xing命。你虽然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却也不能违背爹爹的教诲,随便杀了你。”
张若谷听了,更觉羞愧万分。见铁卓不肯杀自己,张若谷便提出收他为徒,要将自己的满身艺业都传授给他。
铁卓哪肯做杀父仇人的弟子,更何况他自幼家教严谨,饱读诗书,一心想通过科举进入仕途,承继爹的遗愿,怎肯拜江湖之人为师,弃文学武?
他cao起孝杖,要赶走张若谷,可张若谷却点上了他的xué道,死磨硬泡,一定要将满身武艺传授给铁卓。
铁卓咬定牙不同意,还将张若谷骂了个狗血淋头。张若谷留了封信给铁夫人,抓着铁卓就上了路。这一路,一个任打任骂,一个死不拜师。
直至到了涑阳,张若谷给薛谢二人送了贺礼,回到客栈感慨万千,说起平生敬佩之人,薛蘅当算上一个。铁卓心中也感激薛蘅破了安南道之案,为爹报了仇,自然语多敬重之意。
张若谷听了,心中一动,便提出铁卓若是不愿拜他为师,可愿到天清阁读书学艺?只要铁卓去天清阁读书学艺,满十八岁后,还可以来取他的xing命。
铁卓听了,便默不作声,张若谷大喜,便带着他一路向西。接下来的一路,铁卓对张若谷不再破口大骂,但总是冷嘲热讽,张若谷心qíng大好,开始传授铁卓内功心法,也不管他听进去了几分。
这日二人终于到了孤山,却被困在了桃林里。
张若谷不理铁卓的冷言冷语,凝神思考,约一盏茶后,他双眸一亮,笑道:“原来是逆其道而行之!不错不错,不愧为天清阵法!”
他拎起铁卓,身形一闪,跃入东首两棵桃树之间,再在树丛和石头间闪来闪去,半盏茶后,终于走出了桃林阵。
刚出桃林阵,便听见极轻的一声,“咦?”
张若谷眉梢一动,身法快捷无伦,落在一名黑衣少年面前。黑衣少年再想往左溜走,张若谷倏忽而动,再次将他拦住。
如此数次,黑衣少年也露出赞服之色,竖起大拇指道:“你的轻功比我三姐qiáng!”又傲然抬头,道:“不过你休想我带你上山!”
张若谷微微一笑,拱手道:“敢问小兄弟可是薛定薛五侠?”
薛定一听,十分讶异,瞪大眼睛道:“你叫我什么?”
“故薛先生五位高足,江湖中无人不晓。”
薛定心中飘飘然,但仍板着脸道:“不过是些虚名罢了。敢问阁下是——”
张若□:“在下张若谷,特来拜会薛神医。不知薛神医可在阁中?”
薛定一听他就是薛蘅口中武功盖世的张若谷,顿时转变了态度,连声道:“在在在,你们来得巧,二哥刚回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箫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