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的手,在她的腰上流连良久,吻住阿娇的唇,渐渐滑了下去。
她吃了一小惊,便去咬他的唇舌,他笑着闪躲。这一刻,再不见冷血帝王的踪迹。
“娇娇,你是我的。”他在她耳边如宣誓般道,缓缓沉腰。
她倔qiáng的瞪着他,在他进入的那一刹那,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灯花毕驳,那香,却渐渐燃烧到尽头,只余灰烬。
刘彻吃痛,但并没有挣扎。
一滴泪水,到底落在了他的肩上。温热,却有着灼烫的痕迹。
yù不去想,感觉就yù发清晰。只觉一寸一寸的热,有些疼痛。
有一个人,他嵌在你的身体里。在那一刹那,你和他是一体的。他的温度,燃烧着你的温度。
那么亲密的人,终成伤害。
阿娇闭了眼,专心去感受。不知不觉间,口里渐渐松了。
齿痕里带着深暗的血色,渐渐凝固。阿娇怔怔的看着,大局已定,心下却茫然,明明无数次相爱的那个人,离的久了,连手指都不知道怎样摆。明明那么陌生的那个人,却在这一刻,身体比世上任何的人都要亲近。怎么去面对。
不过是一点点放弃罢了。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尘世间,最相近的两个人。看不见,之前或是之后的,针锋相对。
忽然觉得很累,想闭了眼,睡一场,将一切当作一场梦。却在内心深处明白,一切真实的无法否认。
刘彻怜惜的看着阿娇,长发披散躺在chuáng榻上的阿娇,眼中有着深思。和阿娇夫妻那么多年,他自问对她的一切熟悉的如同俯身低视掌中的指纹。却在那一刻迷惑了。
他的目光掠过阿娇大腿内侧的花瓣型胎记,停在胸口的朱砂痣,颜色深沉。一样的身体,相同的敏感,是离别了太久么?那么熟悉,却带着一点点陌生味道。仿佛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不同的灵魂。看着她,从倔qiáng,一点点到迷茫,从僵硬,一点点到柔软。眼底的冰意终于被他一点点融化,融化成一片妩媚的迷蒙。这一刻的阿娇,美丽的令人惊叹。
而他,能够留住这样的美丽多久?
汗滴渐渐从他额上滴下,渐渐冷静。
刘彻慵懒的抱起阿娇的腰,含笑唤道,“娇娇。”。
阿娇却翻过身去,起身披衣。
刘彻的眸便一点一点的冷下来,“娇娇。”烛光下,阿娇的腿亦是极修长的,闪着漂亮的光泽,极是动人。
“皇上已经拿到想要的了。可以回未央宫了。”
飘摇的烛光挂在她垂下的睫毛上,投下一片yīn影,极为诱人。刘彻却没有注意,“娇娇是这样想的么?”他冷笑道,声音极是不悦。然而陷在深深的自我厌弃中的阿娇显然没有在意。只低下头去,姿势倔qiáng。
刘彻不怒反笑,“好,很好。”他起身,喊道,“来人。”
侍候在帘外的内侍战战兢兢的进来,服侍刘彻穿衣。因惊惧过甚,动作有些重,刘彻扬眉,yù待发作,瞥见阿娇,硬生生忍了下来。
“摆驾回宣室殿。”刘彻冷声道。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般若殿。
第69章 鱼跃龙门祸所倚
珠帘尚不住动dàng,陈阿娇背过身去,听帘外一片嘈杂。宫女内侍跪了一地,迭声参拜。
刘彻停住脚步,看着脚下最近跪拜的一个宫女。她的身形亦纤细,一身青衣,衬的楚楚可怜,脸庞低了下去,看不清容颜,唯一根清钗在鬓边晃动。
“你叫什么?”他冷声问道。
佳萝一怔,方反应过来,忙抬首道,“奴婢名唤佳萝。”
天边渐渐明了,再周围内侍挑起的灯火里。刘彻抿了唇,看着佳萝颇为秀美的容颜,漠声道,“跟朕来吧。”再不停步,步上御辇。
佳萝便感觉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讶然,亦有不甘,或是不屑。心下有不敢置信的欢喜,亦有微微的质疑,和对前途的深重忧虑。一时跪在哪里,不知所措。
“佳萝姑娘,”杨得意随在辇后,回过头来,含笑道,“还不跟上来。”
“娘娘,”绿衣掀帘进来的时候,御辇早已走远了,忧心忡忡“娘娘——为何要故意触怒皇上?”
阿娇抿唇,看了看窗,雪早已停了,东方微透出一抹曙色,jiāo相辉映,比平常要明亮几分。yù待坐下,却觉浑身酸痛。低头见luǒ露在外的臂上脚上的吻痕,心下一阵厌烦,吩咐道,“弄盆热水进来。”
绿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敢违背,躬身道,“是。”
……
清晨从绯霜殿起来的时候,李芷便听到了夜里长门宫的消息。
“那个侍女,今晨皇上颁下旨来,已经是婕妤了。杨公公向外道,皇上竟是要带着她,连日往上林苑去。”闻心在一边轻言道。眉目里有着淡淡的欣羡。
“闻心羡慕她么?”李芷不免多看了贴身侍女一眼。
“奴婢不敢。”闻心慌忙跪下,却在李芷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无奈道,“要说羡慕,后宫中谁不羡慕呢?不过是悦宁公主身边伺候的奴婢,一夕之间,竟伴上龙颜,和主子一样的地位了。”
“皇上最是豪阔,未央宫里这样骤起升落的也不是没有过。”李芷含笑道,“当年卫皇后也不是从一个小小的夫人升上来的么?”
“可是当时卫皇后育有唯一的皇子呀。”闻心不服气,嘟哝道。
“你这样说,”李芷停下脚步,深思道,“也有些道理,那位新婕妤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姓尹,唤作佳萝。是馆陶大长公主年前送进宫里,照顾悦宁公主的。”
“南有佳木,唤做藤萝。”李芷淡淡吟道,“好名字,想也是个我见犹怜的女子。才能生生越过陈皇后去。”
“嗤,”闻心嗤笑,“听说不过是中上之姿,比陈皇后差远了。”她瞅着主子的脸色,连忙补道,“当然更比不上主子。”
“你这丫头。”李芷含笑道。
“只是陈皇后这下难看了,”闻心幽幽道,“刚刚承宠,皇上竟然从她宫里带走一位堂邑候府家生的奴婢,犹如在她脸上打了一耳光。”
“这倒是令人意外。”李芷浅笑道,眸中有些不解,“看皇上之前对陈皇后的态度,我以为这回皇上要捧她在掌心很久。不料一夕色变。闻心,”她唤道,“昨日长门宫陈皇后承宠之事,有没有人清楚。”
闻心摇首道,“跟皇上去长门宫的人本来就少,何况皇上将人都遣了下去。据说只有杨得意公公候在殿外。杨公公口风一向很紧的。”
“那么,”李芷回身,眉心皱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皇上若离宫,宫里多半要起波澜了。”
“啊?”闻心惊问道。
“你不必知道。”李芷含笑摆手,“我们只需要好好看着罢了。”
若皇上离开未央宫,太后又少gān令未央。那么,这偌大的未央宫,最有权威的,就是卫皇后了。
纵然卫子夫是出了名的贤良温谨,隐忍了这么久,会这么轻轻巧巧的将这样的机遇放过?
……
元狩元年的第一日,皇帝便带着新封的婕妤前往上林苑,着实让不少人惊讶。但皇上自渐掌实权以来,向来是乾纲独断,听不进众人意见。好在执政尚算杀伐果断,令人拜服。知qíng的人便将长门宫那一夜绘声绘色的猜测。
馆陶大长公主便在这新年的第一天来到长门宫,见到尚不算暌违已久的女儿。
“阿娇。”她看见穿着厚重裘服的女儿,坐在殿内,悠闲的喝着清茶。眯了眼,虽然阿娇并不qíng愿,但身上的一点变化,何曾遮的过yù探寻的人的眼去。
“娘亲。”陈阿娇回头,嫣然笑道。
“你,”刘嫖迟疑问道,“和彻儿究竟怎么了?”
笑容便渐渐从阿娇脸上逝去,“娘又何必问呢?”她侧过脸去,淡淡道。
馆陶大长公主心上便泛起心疼,勉qiáng笑道,“你不愿意说,娘便不问。只可惜佳萝那个贱人,”她恨恨道,“既不顾堂邑侯府收留她一家的恩德。她既不仁,我便不义。”
阿娇怔怔的看着母亲,道,“其实,这也未必是佳萝期愿的。娘亲要她如何,违抗皇上的意思么?”
“阿娇,”刘嫖有些意外,“你从前最见不得彻儿在你眼下带走别的女人的。怎么?”
阿娇缓缓的低下头去,道,“我只是看开了,娘亲还没有看开么?你瞧,当年,我追究卫子夫,又得到什么下场。更何况,佳萝并不会成为另一个卫子夫。”
“难道……”刘嫖便恨恨,“就这样放过她去?”
“那么娘亲想要如何?”阿娇为刘嫖斟了一杯茶,“想要制造出另一个卫青么?”
当年,若不是刘嫖记恨卫子夫,出手抓了卫青,刘彻未必会注意到一介骑奴,从而提拔卫青。今日的长平候大将军,也不会有这样的风光。
虽然卫青的成功,并不一定要这件事起头,而今非昔比,时势也锻造不出另一个卫青。但阿娇并不想重复做这样的事。
刘嫖怔怔的看着陈阿娇,忽然叹道,“阿娇,娘亲是不是老了?”
阿娇讶然,微笑道,“怎么会?”
“想我年轻的时候,上有母后娇宠,下有景帝尊敬。叱咤未央宫。处事对人,游刃有余,哪个见了我馆陶长公主,不低头三分。到如今,竟不如你看的明。”
阿娇嫣然,道,“如今皇上也是很尊重娘亲的啊。”
“可是彻儿却绝不容我左右朝政。”刘嫖神qíng淡淡,抚过阿娇的脸庞,怜惜道,“阿娇,你伴在他身边,很辛苦吧?”
阿娇一怔,忽然觉得心一酸,眼泪都快要滴下来,连忙低头掩饰过了,道,“怎么会?就算如此,女儿也应付的过的。”
“小时候,阿娇是很任xing,从不问局势,不看人脸色,随心所yù行事。那么张扬。”
“现在我也很任xing啊。”阿娇含笑,“要不,娘看,我怎么就将皇上气走了呢?”
刘嫖失笑,“如今你若真能气的到他,说明你在他心目中倒真有些地位呢。”她看着阿娇怔然的脸,缓缓道,“这天下,早已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娘不再过问。相信你能应付的很好。要是受委屈了,随时来唤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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