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做到的?
这怎么可能做到的?
乔明华只觉得浑身颤抖,似乎再没有了一丝力气。他愣愣的环视四周。
来回奔跑的人群没有人多看他一眼,所有人都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坚定一个信念。
天色渐渐暗下来,厮杀声似乎小了,但这些人丝毫没有停歇。
“原地休息,补充体力。”
一个大嗓门喊道,伴着这声喊。更多的人大声的喊,同时四五个人背着大大的箩筐奔来。
那些来回奔走的人,不管是抬着伤兵,还是空着担架的。都停下脚,将担架放下,然后整个人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那四五人奔过去扔下一个个皮囊,这些人捡起来大口大口的喝。
乔明华也捡到一个。他转过头,看向营帐里,营帐里已经燃起火把,照的亮白。
那女人正仰头,大口大口的也举着一个皮囊喝。
乔明华打开皮囊,仰头尝了口。
咸乎乎的…
这是什么水?
很快这些人扔下皮囊又开始了重复的奔跑。
晨光渐渐亮起,刺鼻的味道让乔明华回过神。
四周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没有了厮杀,没有了惨叫。
这种安静太可怕了,乔明华猛地从墙角站起来,然后看到满大街躺着或者坐着兵士。
重重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安静。
两队辅兵背着奇怪的桶沿街而过,所到之处喷洒水雾。
这就是那种刺鼻的味道的由来。
乔明华恍然。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忍不住大声问道。
“消毒。”有人大声的回答。然后脚步不停的过去了。
乔明华深吸一口气,这才渐渐凝神,昨天天黑的时候战斗结束了,鞑子退了,他们守住了,兵将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但军医们的战斗还远远未结束,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军医们纷纷投入救治中,一直忙碌到天明,乔明华靠着墙打个盹,没想到睡着了。
那些伤兵
他转身要奔入房屋内,一阵似哭似笑的声音陡然响起。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周茂chūn在满是伤兵的屋子里的癫狂一般大喊大叫,他的神qíng也是似哭似笑。
“他们怎么没有死!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死!怎么可能这么多人被救活!”
这话让神智清醒的伤兵变得愤愤,目光不善的看过来。
周茂chūn丝毫不觉,就算是察觉了也不会理会。
“这不可能!”他反复的重复着,眼神狂乱。
这不可能!
就是再简单不过的救治而已!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效果!
“爹。”一个沙哑的声音喊道,让周茂chūn暂时狂乱的神智清醒一些。
“月娘,月娘,你是神仙是不是?”周茂chūn一步冲过去,抓住那个才从一个伤兵前站起身的女人一阵摇晃。
齐悦差点被摇的摔倒。
“我不是神仙。”她笑道。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周茂chūn大声喊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齐悦冲他一笑。
“没有什么不可能。”她说道,“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你想。”
所以,那就是,希望吗?
乔明华站在门外,看着屋子里的女人。
他的视线环视屋子,那些兵士或者醒着或者昏睡着,但无一都还活着。
有眼泪从他的眼里滑落下来。
师父,师父,你看到了吗?这世上真的有希望!
师父,师父,你看到了吗?这世上竟然有希望!
师父,师父,我!竟然!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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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贴糙稿带孩子出去一下回来捉虫!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发了
一夜战火消散,确认东奴大军的确已经退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次能够守住关门,阻挡了东奴从其而入,可是大功一件。
屋子里的气氛欢悦了很多,大家纷纷低声jiāo谈,一扫昨日的紧张。
“伤亡如何?”常云成问道。
这话让大家又安静下来。
“伤六百余人,战死二百余人。”有将官忙答道。
这个数字是连夜仓促统计的,或许不准确,但最终数字肯定只会多不会少。
不过是一日,就死伤如此严重,常云成轻轻叹口气,而其他人则神qíng轻松。
每一次战后都有人员伤亡统计,对着将官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已经习惯了,习惯到麻木,那些数字也就仅仅是数字而已。
这并不是他们无qíng,而是没办法,战场上生死就是电光火石一眨眼间,战后重伤不治或者残废也无奈奈何,现实就这么残酷无qíng无奈,他们不麻木又能如何。
“去看看伤员们。”常云成说道。
大家有些意外,但立刻跟着站起来。
“将士血战,当去探望抚慰。”大家纷纷附和说道。
常云成等人沿街巡视过来时,看到这边的大街上摆起了几口大锅,水在其中沸滚。
街上屋檐下坐着或者站着的是轻伤的兵士,此时正有身穿白衣的背着药箱的大夫们在给他们查看换药。
跟随常云成而来的官员们一路走来所见神qíng越来越惊讶。
没有往日战后那混乱哀嚎的场景,街上虽然很多人,但却并不乱哄哄的,空气中散发着一些奇怪的药味,让刺鼻的血腥气减弱了很多。
最关键是,所到之处。怎么看上去有些gāngān净净的?
gāngān净净,这个词汇出现在战后伤兵聚集的地方可真是奇怪…
“这些锅里的水是要做饭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不是,是消毒用的。”常云成答道。
消毒?
将官们对视一眼,同时又了然。
世子出身的武略将军果然跟他们这些人不同,见多识广。
他们忍不住停下脚,看着墙边坐着的一个胳膊受伤的兵士正在被救治。
“能忍痛吗?”那个大夫问道。
因为麻醉药有限,主要用在重症上,所以这种伤处理的话便能不用麻醉就不用。
兵士点点头,随手拿起自己的刀。将刀把咬在嘴里。
那大夫便从随身带着的药箱里拿出棉团又用一个瓷瓶上倒了些下,棉团顿时湿透了。
大家站得近,可以闻到浓烈的酒味。
这些都是嗜酒之人,自然辨别的出,看着那大夫用棉花在这兵士的伤口上反复擦洗。算着光着棉花就用去了好大一团,还有那些酒…
很快那大夫停止了冲洗,在场的将官们松了口气。
这就够了吧。
却见那大夫又拿出一个瓶子…
还没完?
将官们不由瞪大眼。
看着那大夫将瓶子里撒出的药粉倒在那兵士伤口上,拿出布带子,层层的包裹起来。
将官们再次松口气。
乖乖,这也太jīng细了
才松口气,见那大夫又拿出一个瓶子…
还没完!
“这是口服的丸药。一日两次。”大夫说道。
兵士颤抖着手接过来。
还用吃药?
受这些皮外伤,从来没有人这样治疗过,往日能冲洗包扎一下,就已经是不错的。
还有吃得药?
“三日后会有人给你换药。”大夫又说道。这才站起身来,快步走向下一个兵士。
我的娘啊。
看着这些将官们站立不动,常云成有些不耐烦了,他的视线急切的寻找。目光扫过沿街的房屋,按习惯那女人一向在…
“外伤一外伤二外伤三…重症一…”
有将官也看向旁边的屋子。好奇的看着屋子前悬挂的红底白字的木板,格外的显眼,他不由念出来。
这什么啊?
常云成已经抬脚向标有重症的房屋走去。
将官们不明所以,忙跟上去。
“重症一,配药。”
屋子里两个人正在喊道,他们的面前正放下着一个大大的药箱。
听了这话,屋子里有三个正在忙碌的大夫便过来了。
“重症一三十八人,青霉素三十八只,盐水十八瓶。”那最先喊话的人说道,手里拿着一张纸看,然后递过去,“请核对。”
三个大夫一个接过纸,两个矮身数那药箱的药,很快点了点头,那大夫便在纸上提笔写了字。
“幸苦了。”双方互相施礼说道,便分开了各自忙碌。
这些大夫是常云成随军带来的,大家虽然不认得他们的人,但认得他们的衣服,跟自己这边的军医完全不同。
人家来领军支援就够义气了,连大夫都也带来支援了,真是太让人惭愧了。
“三个人照看着三十八个人?”站在门口的将官惊讶的问道,神qíng有些严肃,“这不是胡闹吗?”
“对啊,我们军医不是有三十人吗?都gān什么去了?”立刻有人喝问道。
更有将官bào脾气骂了起来,无非是老子们拼死杀敌这些软蛋废物没用云云。
常云成皱眉没说话,那送药出来的大夫不爱听了。
“这里不要喧哗,你们的军医都在轻伤那里忙着呢,这里用不着他们。”一个没好气的说道。
这话说的将官们都噎了下。
用不着…
这一句话比方才他们骂十句还狠啊。
“齐娘子在哪里?”一直没说话的常云成问道。
两个大夫忙恭敬的施礼。
“世子爷,师父还有一个手术,一会儿才能结束。”他们说道。
常云成再次皱眉,看向不远处街正中三个营帐。
都已经一天一夜了,这女人…
他疾步向那边走去。
将官们不明所以忙跟上去。
才到营帐前,就听的一阵喧哗。
“师父。师父。”“月娘!”“换我来把她抬下去!”
这两个声音传出来,常云成只觉得心跳骤停,他猛地拔步冲过去。
营帐里有人抬着担架冲出来了。
“她怎么样?”常云成看着其上面色苍白嘴唇gān裂的女人,大声喊道,一面握住了齐悦的手。
营帐里没有人跟出来,刘普成已经接替了齐悦,低头做fèng合,张同和阿如在处理此伤者其他的伤口,他们神qíng坚定。没有惊慌。
“疲劳过度,挂盐水。”刘普成说道,“用固气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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