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你急什么?!”惠文骂道:“十万精兵还在景明和凤清手中,若何他们正面冲突,你有几分把握能赢?!”
惠瑜缩了缩脖子,讪讪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惠文顺了顺气沉声道:“凤清和景明我们必须逐个击破,老夫得好好想个法子,确保万无一失地除掉他们二人,尤其是景明。”
“父亲大人圣明!”惠瑜点头道。
惠文得意地看了惠瑜一眼,慢条斯理道:“年轻人,做事情不要总这么毛毛躁躁的,老夫吃的盐可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惠瑜一边点头,一边应和道:“父亲教训的是。”
楚国鄢城。
身着王服的楚云祁坐在黑玉做成的书案旁,批阅着大臣们递上的奏折,他没有戴十二旒冠,一头墨发干净利落用玉冠束起,微微低着头,烛火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剑眉斜飞似入鬓,深邃的眼眸里氤氲着看不懂的笑意,薄唇微抿,整个人不怒自威,在睥睨天下之气中蕴含着不属于他年龄的沉稳,张仪暗暗感叹——此人定会叱咤风云,在这大争之世写下在宏伟的一笔!
“先生请坐,不用拘束。”楚云祁放下竹简,抬头对立在阶下的张仪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
“臣谢过我王。”张仪回过神,振袖行礼后便在楚王左下首跪坐下来。
张仪废话不再多说,直入主题,将倾国惠文密谋策反一事尽数道来,楚云祁一直沉默着听着一言不发,等到张仪说完,他才笑了笑道:“先生以为如何?”
“陈兵倾楚边境,佯装攻倾,景明定会率军回都护王,河西那边昭文君陈兵虎视眈眈,景明凤清二人定会留下一人镇守河西,只要将二人分开,剩下的事情惠文会帮我们处理的干干净净,我王不用给惠文任何书面回信,只许将楚兵陈兵边境,他会明白的。”张仪道。
楚云祁挑了挑眉,起身走至张仪面前,张仪慌忙起身拱手行礼,楚云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几日先生为楚奔波甚是劳累,寡人命你尽快回去,好好歇息歇息。”
“诺!”这几句家常话把张仪说的心里暖烘烘的,他拱手行大礼道。
楚云祁笑了笑,扶起他道:“回去吧。”
卷三:悲歌
第50章 知我者谓我心忧
商烈王二年七月底,楚将范夤率领十万楚军陈兵倾楚边境,厉兵秣马准备着攻打倾国南边的绥阳。
其他诸侯国看到倾国西、南两面受敌,纷纷落井下石,北面的陈国起兵夺回了被倾国攻占的汉城,姬国准备插手攻打倾国东边的郭城,就连一直潜心变法的熙国也摩拳擦掌想要捞点好处。
一时间,倾国四面受敌,陷入绝境。
倾国国都曲阳,惠文将前方不断送来的战报压下不理睬,打着“征兵护王”的旗号忙着将惠氏一族的兵力源源不断地向国都曲阳征调。
河西十万墨卒对倾虎视眈眈,死咬住倾军主力不松口,东面陈、姬两国扩充自国疆土忙得不亦乐乎,熙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密切注视着中原的风吹草动,楚国还算仁义,未曾落井下石,只是陈兵倾楚边境,未曾发兵攻城。
令中原诸侯国诧异的是,倾国身陷如此危难之际,倾王却从未下令召回带重兵镇守河西的景明回都勤王。
惠文的兵征调得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等倾王下诏召集景明回都,可是他左等右等也不见倾王下发任何诏令,这几日倾王干脆不上朝,整日里将自己关在恢弘华丽的宫殿内,夜夜笙歌,醉生梦死,对朝政等一干事不闻不问。
太史王雍心急如焚,多次前往倾王寝宫谏言均被侍卫拦了下来,倾臣们心灰意冷,半数以上的臣子已经开始暗地里收拾行李,一旦曲阳攻陷,他们便卷铺盖走人。
“王上!老臣请求王上再见老臣一面啊王上!”太史王雍跪在寝宫前的台阶上,不住地磕着头。
身着盔甲的侍卫站在寝宫两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对太史王雍的举动视若无睹。
太史王雍年过半百,他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前额,额头由于磕头的力气过大,裂开一道血口,鲜血正向外冒着,淌过他沧桑的脸庞。
在倾文王执政时期,王雍便是官至太史,说起来他算是侍奉两代君王的老臣,平日里倾王对他异常敬重,在此家国危难时刻,相国惠文将前方战事压住不报,众臣更是离心离德,经历过倾国全盛时期的王雍不甘心倾国就此败落,他每日都会来倾王寝宫前跪着,祈求倾王见他一面。
丝竹管弦的声乐以及女子的嬉笑声从紧闭的朱门内传了出来,似刀子般一下一下刮在王雍心上,他挺直了腰板跪在台阶上,一言不发。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终于,朱门缓缓打开来,侍者快步走下台阶搀扶起王雍道:“大人随吾前来,我王同意见大人了。”
王雍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擦了擦满脸的血,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由侍者搀扶着走进寝宫。
倾王衣衫不整地仰躺在一张摇椅上,他一面喝酒,一面对王雍挥了挥手说:“爱卿不必多礼,请坐。”
“王上!陈、姬两国已经攻占我倾东面的郭城、汉城,现在正计划着向我倾中西部攻来,楚国陈兵我倾楚边境颇有要攻城之意,臣请我王下令紧急召回上将军景明率兵救国!”王雍跪下来抬高了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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