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果子的狼_周玉冰【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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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有哪么狡猾吗?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上天造就了一切生灵,给了他生命也就赋予了他qíng感,赋予了他生存的本领与法则,每一个生命背后都有许多与之相联的亲qíng、友qíng。任何生命本质上是平等的。我们杀了兔,兔子是痛苦的,兔子的亲人是痛苦的,人类打了我们láng,láng是痛苦的,láng的每一个亲人是痛苦的。

  这天地间,何时能免去杀戮呢?

  后来,我把这个深奥的问题询问了láng王。

  láng王说:“杀戮是不会免除的,上帝,造就了万物生灵,也造就了他们的天敌。各种生灵在这种斗争状态下生存,看起来血腥的残酷,可保持了一种平衡,也促进了各种生灵的自我更新。人类称这为生态平衡。”

  “只是有一点,人不能介入这种杀戮。人是最有智慧最qiáng大的生灵,他们要是介入了这种杀戮,自然行为变成了人为破坏,会打破生态平衡,那样,人与自然就永远无法和谐。人类一度弘扬他们的打虎打láng英雄,这是愚蠢的,迟早会遭受到相应的惩罚。”

  我惊叹láng王的见识。我想láng王明白的道理人类更会明白,人总不会比láng愚蠢吧!

  吃果子的láng5

  5

  严寒的天气让那些人们倍感láng皮袄的可贵。尤其是láng崽的皮袄,被他们认为是难得的御寒之宝。

  láng王骜厉说,在这一带,许多人就是靠láng崽皮袄去孝敬上级升官发财,因而皮袄除了御寒又附加了其他意义,他们不会想这需要几十条活生生的láng生命。

  吉布那个坏蛋又仗着他的枪,带领一群人用烟薰、pào轰、挖dòng、引láng出室的方法掏走了两窝láng崽。

  láng家族又陷入悲天的哀嚎之中。一场复仇的计划也在这晚蕴酿形成。

  láng有láng的生存法则,除了饥饿难挨的岁月不会轻易去侵犯人类的。今年的白雪大灾为我们送来那么多美味,雪下还储存了无以数计的食物,只等冰雪融化,那将是我们láng家族大开盛宴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与村寨以及糙原上住蒙古包的牧民友好相处一年。

  可是,可恶的吉布bī得láng族不得不打破这个法则,被迫计划针对吉布进行一次复仇。

  láng王派出几个jīng明能gān的探子分别探听吉布个人和他的马群、羊群活动qíng况。

  这一天,láng探来报,吉布家的马群在一个向阳山坡上啃食雪后的含青糙,只有一个马倌在那无jīng打采地看管。

  láng王看看天,说复仇的机会来了。

  午后,原本温暖橙红的太阳被一阵云层遮住,接下来厚厚的黑云从北部糙原的地平线上盘旋上天,浓烟般滚滚压了过来。

  顷刻间,村寨、糙原、山峦都被黑云侵吞,大风夹着砂粒呼啸而来,一派天昏地黑的气象。

  láng王准确掌握了气候变化。乌云还没上天的时候就派几只láng去引开吉布家马倌。马倌挥舞着套láng杆冲下了山坡。乌云便袭上了,风沙迷漫看不清万物。

  láng王带领着众láng,以亡命复仇的劲头从山顶冲向在风沙昏暗中张惶不安的马群,那种带这复仇qíng绪的冲击排山倒海一般,所过之处,糙木断折。

  六神无主的马群一见láng来了,鸟shòu散地冲下山坡,发出惊慌的乱叫。

  昏天暗地里,嗖嗖飞奔的láng带着对马群主人吉布的满腔仇恨,带着锋利的láng牙向马群冲击。

  一切在láng王的布控之中,我们只拿出最凶勇的架势去追逐,并不急着咬马,这是一场有目的有yīn谋的追逐,láng群不做简单的撕杀,而要它们群体灭亡。

  马群冲下了山坡,正要向坡谷两边逃跑,láng群迅速堵击在两旁,龇牙咧嘴,展示着最锐利的武器和最凶残的目光。

  摆在马群面前唯一逃跑的路是继续上坡,唯一的希望是翻过这座山坡后有宽敞大路可逃。于是,慌不择路,带着逃生的yù望狂奔而上。

  有一匹马没及时撒尿,尿泡颠破,瘫倒在地,后腿抽搐不停,发出痛苦绝望的嘶鸣。两只láng扑了过去,在马脖子上果断地四牙相对,咬断动脉,马腿一伸脖子歪贴在地面上,瞪着一双因惊恐、痛苦大得出奇的眼睛望着昏暗的天空,似乎有不尽的怨恨要倾诉。两只láng确定它已经断气,继续加入追逐的行列。

  在风沙弥漫的昏暗时空里,演绎了一场最原始最悲怆最仇恨的复仇之战。

  láng王知道吉布狡猾又有厉害的工具在手,只能找他的畜牲,损害他的的利益出气。我不知道这种复仇是否正义,但想到自己死去的兄弟姐妹和爸爸,否定了公正的思考,也加入了战斗。

  马群张大鼻吼狂奔,瞬间又爬上了山坡。láng群从山顶两旁撤开,只留下一条路,就是可可葬身的大雪湖,这是死亡之湖。

  láng王真是卓越的军事指挥家,他的作战思维非常清晰,就是将马群bī进雪湖,借助地形轻松地完成漂亮的集体歼灭战。

  当年,成吉思汗的大将木华黎就是用了这一战略,将几千金国骑兵赶进雪湖,不仅轻松地歼灭敌军,还获得许多战利品。成吉思汗靠着他的骑兵横扫欧亚,也借鉴了láng的智慧与战略。

  láng是集体作战能手。

  几匹有经验的头马喘着粗气嗅着鼻子,开始识破了láng的诡计,它们知道眼前的雪湖是一个索命湖,是绝命谷,一跑上去准没命,夺路逃走或许有一线生机,因而掉调马头,斜向西北方向冲下去。

  几匹没经验被吓破胆的小马,意识不到雪湖的危险,一见没有láng群狙击便没命地奔去,陷入雪湖动弹不得,向同伙发出悲惨的求救声,有一匹马顷刻沉入雪湖,无影无踪。

  雪湖中的马鸣声,加大了其余的马拼死一搏的决心。

  这群马中的一匹头马是乌珠穆沁马,也就是突厥马。突厥马是马品中的名贵马,肯吃苦耐劳又能忍饥挨饿,而且是飞跑的健将。这头马多次与láng*锋,许多láng都领略过那飞一般速度和蹄子的踹劲,它的后蹄踹死过经验不足的两匹láng。

  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每匹马都显得仓惶,马群中有些乱了方寸。那突厥马则异常镇定,昂首长嘶,军心散乱的马群重新稳定,几秒钟的调整时间里,马群肩并肩,肚挨肚整齐划一地向堵在前面的láng群冲去,如同正规的坦克部队,以qiáng大的气势向前推进,它们放弃了狂奔的方式,而是像接受了严格军事化训练的不急不躁地集团作战。

  所有马匹几乎是同时高昂头颅,将马蹄抬高,有力地向下猛踩猛跺,láng都知道,在力量作用下的马蹄如同冰铁变成的铁锤,踢在肚子上可让肚子穿dòng,踢在脑袋上可让脑袋开花。

  慑于对马蹄的恐惧,堵截的láng群自动散开给马让出一条道,马群一股作气,很快这艘马蹄为轮的坦克冲下了山坡。

  借用雪湖歼灭马群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láng王迅速调整策略,将马群朝西南赶逐,那样,离隆卡村寨越赶越远。láng王准备与马群打持久战,追击战,这个战略的终极意义是拖死马群。

  接到号令的qiáng壮有力的láng迅速包抄到马群的上方,以最qiáng大的力量迫使马群顺着西南方向奔跑。

  这一目标很快实现了,马群一看摆在面前的不在是山谷,而是平地,可以向各个方向奔跑,上首有劲敌就折向西南,同时这个方向又是顺风,避开了扎眼的风沙。

  láng王知道láng速高于马速,因而撤掉前面的堵截láng群,下令从马群的两侧袭击。

  马的厉害集中在蹄子上,前后袭击马匹都可能遭到它前蹄或后蹄的反击,弄不好伤筋断骨甚至毙命。侧面则是马群的弱点,虽然在两侧的马都是自告奋勇的qiáng马壮马,但láng借助身姿的矫健,不时窜上去咬马肚子、马脖子。

  喷涌的马血洒在雪地上,重复着这块土地上千年的悲壮与凄凉。

  被咬伤的马痛得惨叫,仍拼死在队伍中奔跑,头马不断仰首嘶鸣,提醒每一匹马保持队行的整齐,谁出队了,结果肯定是被群láng蜂涌围攻,尸首分裂。

  对láng而言,这种侧面袭击也不是没有危险。láng咬马的动作必须非常准确非常迅速。稍慢一点就会被马蹄踢到,非死即伤。

  有一条láng被踢断了腿,倒在地上痛苦抽搐,我亲眼看到láng王走上去,毫不犹豫地咬断脖上的动脉,冲天的láng血暗示一种悲壮。

  这是我们láng族的一条法则,对待作战中的伤员是帮他结束xing命,让他灵魂升天,不至于拖累群体影响战斗力。伤láng也死得心甘qíng愿无牵无挂,死得壮烈自豪,死得lángxing十足。

  血腥与追逐激起了复仇láng群的疯狂与亢奋。

  有两条失子的公láng母láng不要命地窜上奔跑的马背,使尽气力撕下一块马皮马ròu,掉在地上一滚爬起来再投入战斗。

  有一只母láng撕疯了,从地上一跃而起继续向马群中一匹马背窜去,那马感受到了身后的袭击,拼命向外侧一闪,可怜的母láng掉进了马群,被群蹄踢死,尸首模糊。

  láng王长嗥,提醒部下不能玩命地战斗。他告诉大家,追逐一阵,寻求最佳战略,不能硬拼硬杀,弄得两败俱伤,群láng战斗,更主要是打智慧仗,做到小得牺牲大得成就。

  突厥头马忽然明白这样与láng群跑下去还是要吃败仗,由于马将赌注押在马蹄上,每一脚下去都用力都用命,因而一段路程跑出下来,鼻孔张得大大的,粗声喘气。它想起必须有主人的接应,有猎狗的帮助才能摆脱这股玩命的劲敌。

  脚下的土质、地势让它猛然醒悟,马群正是向隆卡村寨相反的方向奔跑,跑得越远危险越大,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改变方向,逆风奔向隆卡。

  头马一阵长嘶,拐弯改变了方向,其他马纷纷转向。很快,马群逆风而行朝着它们居地的救兵奔去。

  láng王明白马群改变方向的用意。根据经验判断,吉布丢失了马群一定会组织人员,带上枪和猎枪,在这昏天黑地里用手电筒寻找。他似乎感受到了前面有闪动的迷糊的光亮。

  现在láng群所要做的是设法冲散马群,然后各个击破。láng王必须就地调整策略,调兵遣将。

  一批láng加速冲向马群前方十几米,弯着腰身用力刨雪和雪下的沙粒,被qiáng大的风力扬起,形成飞沙走砾,顿时chuī打在马的脸上、眼上,打进眼睑,打击眼球,马只能流着泪闭上眼,另一批láng趁势扑咬,咬肚子、咬脖子、蹿上马背咬皮毛。

  马群顿时大乱,láng群放过头马和几匹凶马,剩下的马群被冲得七零八乱。顿时,一场原始的血腥的屠杀与盛宴开始了,几只láng分工协作,合歼马匹,昏暗的天地里全是马的悲鸣和láng的欢欣。

  我也热血奔涌,目睹这场群láng战斗让自己的lángxing徒添几分,láng的豪qíng也顿时蓬勃万丈,想一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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