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_缓归矣【完结】(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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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好一段,许清扬的脚步才缓了下来,他的小厮皱着一张脸,yù言又止了数次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少爷,以后您还是别和洛姑娘联系了,这要是被人撞见了……”虽然已经出嫁该称呼米少奶奶了,可想想她和少爷的事,那个称呼哪里叫的出口。

  之前在苏州还好,也没几个人认识他们,可这儿是天子脚下,熟人到处都是。万一被人知道了,他家少爷年轻不懂事那会儿被个歌女带坏了,已经坏了名声,好不容易这事过去了。要是再爆出与已婚妇人来往,那前途可真就毁了。

  许清扬剑眉紧皱,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利害关系他哪里不知道。原本他也想借着回京参加科举的机会与洛婉如断了关系,哪想她会偷偷跟着进了京城,还在他备考的别庄附近租了庄园。

  他让她回苏州,她便哭哭啼啼,还哭晕了过去,他能怎么办?只怪他在苏州一时qíng难自禁,与她旧qíng复燃,等他回过神来,再想一刀两断却是千难万难了。

  洛婉如的态度他隐隐看出来了,若是他想断了这段关系,恐怕她会选择玉石俱焚。

  月色下,直到许清扬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洛婉如才扶着丫鬟的手,慢吞吞的返身,一边走一边咳。总是这样的,他在的时候,自己便觉身体好一些,全身都有力气了,可他走了,她便会觉说不出的累。好像他是自己的灵丹妙药一般。

  她知道许清扬厌烦了她,想与她一刀两断。可自己落到这般境地,他总是要负上一二责任的,不是吗?要不是为了他,她怎么会去临安,不去临安就遇不上洛婉兮碰不着江翎月了,她也就不会变成这幅模样了。

  她要求不高,她拢共也没几年活头了,就想他陪自己这几年,就几年而已。

  冷不丁的,洛婉如就想起了几日前见到的那一幕,官道上被威风凛凛的侍卫拱卫在中央的华盖驷马车,车里那张如花似玉的笑脸。

  她可真得意!在苏州都能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不外乎丈夫如何疼爱,生了龙凤胎……米庭环还让她往卫国公府送礼巴结呢,她不愿意,米庭环就让人以自己的名义送礼。

  洛婉如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甚至尝到了嘴里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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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庄二里外的小道上也散发这淡淡的血腥味。

  许清扬正愁眉不展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斜刺里冒出来一伙蒙面人。因出来私会佳人,许清扬只带了一个小厮,哪里是这一群人的对手,主仆俩才跑出去两步就被人追上用破布堵了嘴。

  接下来就是一顿痛揍,拳脚雨点似的往下落,领头那一人重重一脚踹在许清扬小腿骨上,在场众人就听见咔嚓一声,听的人头皮发麻,这还不算完,那人又加了几脚,生怕他瘸不了似的。

  如此这般,他才招呼人撤退。

  躺在地上的许清扬就像是块破布似的,那蜷缩成一团的小厮反倒只是受了些皮ròu伤,他不是重点关照对象。遂等人一走,那小厮连忙手脚并用的跑过去,翻过许清扬身子一看,青青红红的一片,连个人样都没有,便是惨绝人寰的一声惊叫,踉踉跄跄跑去搬救兵。

  对此洛婉如一无所知,眼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脸现在一片惨白,望着脸色铁青一步一步靠近的洛大老爷,她忍不住后退了两下,哆哆嗦嗦道:“父亲!”

  洛大老爷眼神晦暗不清,凌渊派人通知他,洛婉如在京城,还和许清扬不清不楚时。感qíng上,他真的不想相信,没有一个父亲愿意承认自己的女儿不知廉耻。可洛大老爷明白,凌渊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说是必然是的。

  再是不敢置信洛大老爷也得信了,所以他趁夜赶来,万万想不到竟看见两人在门口依依惜别,她怎么做的出来,礼义廉耻四书五经这些东西都喂狗吃了不成。

  退无可退的洛婉如缩在墙角,骨寒毛立的看着目光yīn郁的洛大老爷,她觉得父亲那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掐死她。只这么一想,她便觉浑身每一根骨头都抖起来。

  第173章

  呜呜咽咽的哭诉之声从屋里传出来, 哭声里的无助与悲伤令人动容。

  何氏泣不成声的对洛大老爷道:“老爷, 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她, 你要罚就罚我吧!”何氏捂着嘴泪雨滂沱,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落:“如儿, 如儿她已经那样了, 府医,府医都说她就是这一年半载的事儿, 老爷, 您就宽宏大量,饶了她吧。”

  想起府医说的话, 何氏便觉心跟针扎一般。洛婉如做出那样的事来, 她也痛心,可那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ròu, 又命不久矣, 再大的怒气在她的身体面前也消了。眼下何氏只想让她好好的走完最后一程路。

  她的女儿,今年才十九岁啊!

  一旁的洛大老爷脸上的肌ròu抽搐了两下,cao起手边的青瓷茶盏扔出去,砸在光洁如镜的地上,砰的一声碎了个彻底。

  正哭的不能自己的何氏骇了一跳,心惊胆战的看着bào怒的洛大老爷。

  豁然起身的洛大老爷一张脸yīn沉的能滴下水来,他指着何氏怒道:“身体不好成了她的免死金牌了是不是,三年前就是因为你说她身体不好, 我厚着脸皮求母亲把她从家庙里接了回来,可她回来后依旧冥顽不灵。因为她时日无多,我不跟她计较,由着你把她嫁到了米家,好让她死后有人祭拜。可她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了吗,她做了什么,她居然红杏出墙,竟然还敢追到京城来了,简直不知廉耻。我洛家百来年都没出过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阖族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

  想起女儿做的那些腌臜事,洛大老爷便怒不可遏。他万万想不到,洛婉如和米庭环竟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怪不得她那么大方的给米庭环纳妾抬姨娘。更是想不到早在去年她就已经和许清扬,通jian!

  许清扬给她下了蛊是不是?她怎么就能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qíng来。她就没想过一旦丑事败露,整个洛家的姑娘不管出嫁与否都要因她的缘故被人指指点点,就是男人也没脸见人,但凡她要脸有点良心都做不出这种事来啊!

  她既然心中无娘家,无父母,无兄弟姐妹,那么他又何必心软呢。洛大老爷握紧了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这声音落在何氏耳里,惊得她脊背发凉,连牙齿都忍不住哆嗦起来:“老爷?”

  洛大老爷脸色铁青,目光yīn鸷:“明天我就派人送她回苏州。”

  何氏心脏剧烈收缩,双眼大睁,不敢置信的看着洛大老爷,失声尖叫起来:“老爷,你这是要bī她去死啊!”洛婉如那副身子骨,就这么上路的话,怕是没到苏州就没命了。

  何氏几步冲到洛大老爷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拽着他的衣袍痛哭流涕:“老爷,你让她养一养,养好了一些,再送回去,到时候你是要禁足送家庙都可以。”

  洛大老爷拂开何氏的手,声若冷雨:“等她养好,焉不知她又会gān出什么丑事来。到时候整个家族的名誉都要被她毁了。”依着她那几年犯的错,搁在别人身上早就被一尺白绫送走了。也正是因为他心软偏颇,才助长了她的气焰,让她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以至于她竟然敢红杏出墙。洛大老爷是不敢信她会悔改了,与其担心哪天她把天捅出个窟窿,还不如就让她这么去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她和许清扬的丑事捅出来,她人没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且人死为大,外人也会留点口德。

  可终究是至亲骨ròu,他狠不下心亲手结果了她,只能另辟蹊径。

  “老爷,不会的,她这样还能gān什么,她什么都gān不了了。”何氏痛声哀求。

  洛大老爷不为所动:“当年我同意她嫁给米庭环时,也觉得她什么都gān不了了,可你看看她现在gān了什么。”他低头直视何氏红肿的双眼:“除了这个孽障,你还有二子一女,你好好想想,要是她的丑事败露,你让剩下几个如何自处。”

  何氏心头一刺,不禁哆嗦了下,攥着衣袍的手缓缓松开了。

  洛大老爷定定的看她两眼:“你去送送她吧!”

  闻言何氏瞳孔猛然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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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婉如只记得自己被父亲一巴掌打翻在地,头晕眼花之际,她忽的想起了刚刚离开的许清扬,父亲肯定都知道了,他会怎么对许清扬,这般想着她就问了。

  等从父亲口中知道他命人打断了许清扬的腿后,她便觉喉咙口一阵腥甜,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洛婉如张望了下四周,不是她租住的小田庄,也不是凌府,这是哪儿?

  父亲bào怒的脸在她眼前萦绕不去,吓得洛婉如一个哆嗦,父亲会如何处置她?还有许清扬到底如何了?他的腿真的断了吗?一连串的问题和恐惧搅得她心神不宁,突然间听到开门的动静。

  洛婉如惊疑不定的抬头,见是何氏,登时眼前一亮:“娘!”才出口眼里就淌下来泪来。

  望着她清瘦苍白的面容上半指宽的指痕,何氏眼里又汪出泪来。

  “娘,爹真的把清扬的腿打断了吗?”洛婉如心急如焚的追问。

  何氏的眼泪就这么凝在了眶里,再也掉不下来,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到了这般地步,她竟然还在关心许清扬,她知不知道她自身难保。

  洛婉如哀哀的看着何氏:“娘,清扬怎么了?”

  “他死了!”何氏恨声道。

  洛婉如如遭雷击,泥塑木雕一般愣在那儿,连眼珠子都不能动了。

  这下子何氏也顾不得生气,正要开口,可已经晚了。

  洛婉如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不少,溅到了何氏衣襟上,星星点点一片。骇得何氏瞬间褪尽了血色,她扑过去扶住往后栽倒的女儿,声音都在抖:“如儿,如儿,府医!”

  “他没事,他好好的。”何氏连忙道。

  闻言,洛婉如才有了动静,她怔怔的看着何氏,小心翼翼的确信:“他没事?”

  何氏犹如被人塞了满嘴的huáng莲,点头:“他没事!”

  “他的腿呢?”洛婉如一瞬不瞬的盯着何氏。

  许清扬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何氏忍着满心苦涩,违心道:“你爹骗你的,天子脚下,你爹这么做得出把人腿打断的事?”她都这样了,何必告诉她这些事。

  洛婉如信了,因为她想相信。她大松一口气,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猛地她脸色一变:“爹怎么会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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