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_缓归矣【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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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在凌渊胸口瑟瑟发抖的陆婉清知道自己赌对了。这计谋虽然看着冒险,却极有可能成功。堂姐就是淹死的,她与堂姐长得这般相似,特意来湖中为堂姐做法事的凌渊见她落水岂能无动无衷。

  一旦凌渊救了她,自然要给她一个说法,好歹她是陆家的女儿。哪怕是妾,自己也认了,凭着她这幅容貌,她就不信自己拢不住凌渊的心。

  只未想凌渊反应会如此之大,大的让她喜出望外。待听清他那一声含着无限qíng意的‘兮子’,陆婉清既甜且酸,甜的是凌渊将她当成了堂姐,自己的计谋成功了,酸的便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了。她爱他的权势富贵,也爱他这个人,自然盼着有朝一日他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真正的心意相通,不是作为堂姐的替身。可他对堂姐越是qíng深意重,移qíng别恋的可能xing就越小。

  然很快,陆婉清就无暇多想,凌渊犹如铁钳的双手紧紧抱着她,力气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她嵌入骨血之中,陆婉清忍不住轻呼:“姐夫你弄疼我了!”

  话音未落,陆婉清就察觉到抱着她的双手松了,甚至连气氛都凝滞起来。顿时心头涌上不祥之感,陆婉清忐忑不安的抬眸,就见凌渊一寸一寸的扭过头,对上他的眼,陆婉清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震怒到极点的脸,狰狞肃杀,眼底的bào戾翻江倒海,似乎随时随刻都能喷涌而出。被他这么盯着,陆婉清只觉一股寒意从骨头fèng里冒出来,冻得浑身的血都凝滞不前,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抖如糠筛,颤颤巍巍的开口:“姐夫——呃!”

  凌渊单手扼住陆婉清纤细的脖颈,手背上青筋bào跳,清隽英挺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晦暗yīn郁,眼底一黑透底,没有丁点亮光。

  陆婉清的双眼因为惊恐和痛苦猛然瞪大,死命去拉扯凌渊的手,然而那只手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哪怕手背上被挠出血丝也没有松开一分一毫:“嗬~嗬~姐~夫!”很快她只能大张着嘴贪婪的呼吸,可吸进去的空气越来越少,渐渐的那张娇媚如花的脸上浮现紫涨之色,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

  凌渊垂眼,面无表qíng的看着呼吸微弱的陆婉清。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救起的是婉兮,可那终究只是不堪一击的美梦,噗一声就轻而易举的被戳破了,徒留下满心空dòng。

  之前他有多狂喜,此刻便有多愤怒。怒自己无能,怒为什么陆婉清能活着被救起,而婉兮却不能。

  忽然,凌渊松开手。

  出气多进气少的陆婉清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完全是凭着本能手脚并用着往后爬。他想杀了她,他是真的想杀了她,他会杀了她的!

  所有的旖念和野心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只想活下去,她还那么年轻。爬出去几步的陆婉清突然觉得眼前一花。

  凌渊揪着她的衣领一把将人提离甲板。

  凌空的陆婉清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双脚在半空中胡乱踢蹬。在发现凌渊拎着自己走向船边,猜测出他的意图后,她歇斯底里地挣扎与尖叫。

  凌渊充耳不闻,垂眸望着波光粼粼水面上的几盏河灯:“都说溺水而亡之人要寻一替死鬼,方能转世投胎。你既然如此像她,不妨替她待在水里,也好令她解脱。”他语调温柔的如同qíng人喃语,眼底却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yīn森,满月的余晖下,透出令人心悸的妖异。

  陆婉清惊骇yù绝,涕泗横流的嘶声道:“不要,姐夫,不要,我不想死,你放过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凌渊依旧不为所动,径直走向船边,脚步又稳又快,仿若手里提的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木偶。

  德坤起先看笑话,陆家这位十五姑娘手段委实下作,先夫人溺水而亡本就是大人心里一道伤疤,深可见骨,至今还在流血,她竟是连这都敢利用。后看凌渊是真的动了杀意,惊得一愣,终于在陆婉清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回神,忙上前道:“大人,陆国公那怕是不好jiāo代。”打狗看主人,陆婉清好歹是老国公的亲侄女儿。

  悬空在湖面之上的陆婉清鼻涕眼泪黏成一团,闻言如遇救星,嘴里含含糊糊的叫起来:“大伯父救我!”喊了一声后又变成:“七姐救我!”那模样像是吓傻了之后语无伦次。

  凌渊的手微微一颤,风平làng静的面庞上不禁出现一丝波动。

  这一刻,陆婉清如有神助,痛哭流涕起来:“七姐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她一定会生气的,七姐会生气的,她一定会生气的!”

  凌渊神qíng依旧淡淡的,眉目之间煞气寒意却在缓缓褪却。

  看清他眉宇间的变化,绝处逢生的陆婉清忍不住神qíng一松,然而很快就被惊恐取代,失重的感觉令她放声尖叫。

  “噗通”水花四溅。

  凌渊冷冷看一眼在水中挣扎的陆婉清,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德坤看了看头也不回的主子,朝对面船上吓傻了的一gān人等喊:“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救人!”救错了人了再把人扔回水里,他家大人也是够可以的了!德坤面无表qíng的腹谤。

  被一连串事故震住了的陆家六房下人这才恍然回神,赶紧派人入湖救自家姑娘。

  身后嘈杂的动静并没有让凌渊驻足,直到他踢到一盏方才混乱之中一起带上来的河灯。他目光一凝,挥退要捡灯的属下,亲自俯身捡起那盏残缺的荷花灯,写在灯罩内的名字依旧清晰可见。

  “洛婉兮!”轻念上面的名字,凌渊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七月十五的河灯上只能写亡人的名。

  追上来的德坤正不明所以,瞄见那灯笼上的名字上后恍然大悟。心下百感jiāo集,因为陆婉清长得形似先夫人,大人触景生qíng,想也不想就跳下去救人。眼下就连一盏同名的河灯都能让他失神。哪怕先夫人走了十一年,大人还是放不下,反而越陷越深,几近执念了。

  德坤幽幽一叹,目光中带着几不可见的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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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平大长公主府

  许嬷嬷蹑手蹑脚的打起帘子进了屋,就见大长公主阖目躺在紫玉珊瑚屏软榻上,两个小丫鬟跪在脚踏上拿着美人锤轻轻敲着腿。

  “殿下!”许嬷嬷轻唤一声。

  长平大长公主徐徐睁开眼,看向许嬷嬷。

  许嬷嬷便道:“凌大人派人来了。”

  “什么事?”长平大长公主漫不经心的问,到了她这把年纪和地位,已经没什么事值得她上心了。

  “事关十五姑娘。”许嬷嬷觑着长平大长公主的脸色缓缓把事qíng的来龙去脉说了:“十五姑娘故意跳入湖……凌大人的意思是,这一次看在您和老国公的份上,不与十五姑娘计较,再有下次他就不会手下留qíng了。”

  听罢长平大长公主冷笑一声:“不知廉耻的东西,怎么没淹死了她!”

  许嬷嬷垂首不语,陆婉清再多不是,那也是主子。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长平大长公主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咬牙切齿的不甘。

  许嬷嬷脸上划过一丝悲意,又听长平大长公主问:“陆婉清人呢?”

  许嬷嬷回话:“就在咱们府上,以落水受惊昏迷不醒的名义送过来的,当时在场的下人也都在。”

  “可有外人看见这事?”长平大长公主又问。

  “来人说凌大人都安排妥当了,万不会露出风声。”便是露出去,这种事没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凌陆两家威望,谁敢捕风捉影嚼舌根。

  长平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凌渊这内阁首辅也别当了。

  沉吟片刻后,大长公主淡淡:“十五染了怪病,要去南边调养,过几日就送她过去吧。”若是旁个,做出这等恶心人的事,她早就一碗药下去了结了。只想起那张脸,长平大长公主到底狠不下心,就当是为女儿积yīn德了,想了想又道:“老六家的最疼这个女儿,就让她亲自过去照顾十五吧。”

  许嬷嬷暗自唏嘘了一声,不是没劝过六房这母女俩,她们那点子心事,打量着谁不知道,只不过是没触及底线,懒怠搭理她们罢了。不想她们如此自作聪明,这下终于踢到了铁板,还一次惹到俩,好言难劝该死鬼!

  第五十七章

  翌日,长平大长公主府上的huáng御医一早就来到侍郎府,同来的还有蓝氏跟前的婆子,并带了一大车的谢礼。

  公主府一行人被客客气气迎到了厅里,薛婆子行过礼后笑吟吟道:“礼物是我家少夫人特意为老夫人和四姑娘准备的,都是些滋补品和女孩家的小玩意,还望老夫人和四姑娘不要嫌弃。”

  洛婉兮笑:“怎么会,少夫人太客气了,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薛婆子也笑:“四姑娘可不是见外了,与您救了我家小少爷比起来,这些个又算什么。”说着又掏出一张请帖递向何氏:“八月初一是大长公主寿辰,洛大夫人若是得空不妨带着家眷过府喝一杯寿酒。”

  何氏赶紧让huáng芪接过请帖,含笑道:“那一日少不得要上门叨扰殿下。”

  长平大长公主的寿酒她也喝过,不过那还是在两年前,大长公主六十整寿,大摆筵席,大半个朝廷都去祝寿了。

  此外便无缘参加,像去年,便只有宗室公侯将相收到公主府的请帖。今年也与去年差不多,上个月,公主府就将请帖发的差不多了。

  眼下这一张请帖,怕是全托了洛婉兮的福,大长公主府倒是对她上心。一时之间何氏心qíng十分复杂,能有机会接触那个圈子,自然是好事,只这机会却是来自于有隙的侄女儿,这感觉就微妙了。

  略说了几句,何氏便带着huáng御医去荣安院,他望闻听切一番,又翻看了前人留下的脉案,捋须道:“药都是对症的,老夫也没什么可改的。老夫这有一套针灸之术,能疏通经脉,以行气血,有助于肢体恢复。可先每隔三日为老夫人施针一次,一月后再根据老夫人恢复qíng况而定。”

  洛婉兮眼底涌起希望,当年陆老夫人就是在huáng御医的针灸下重新下地行走的。

  何氏忙道:“那就有劳huáng御医了。”

  huáng御医笑笑:“大夫人客气了,都是老夫应做的。”说着就让药童子将自己的医药箱递过来准备针灸。

  待huáng御医施针结束,已是半个时辰之后,huáng御医又观察了一盏茶的功夫,见洛老夫人气血微有些红润且并无不适之症,才随着小丫鬟去侧屋喝茶休息。

  huáng御医来过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两位御医为洛老夫人看病。因时日尚短,效果还未有所体现,需要加以时日。只看着这些人的名头,总是叫人格外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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