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兄,你可算来了……快快快,来救我一救。”苏齐刚推开雅间的门,一个身材有些发福走样的年轻男子就眼睛放亮扑了上来,扯住他的衣袖,拉到了席间,“咱们几个玩对对子,对不上就要喝酒,他们几个使诈,小爷他娘|的都喝了十几回了。这局你来替我扳回来,回头我把你上次看中的那个翠玉镇纸送你。”
紫云是苏齐的字,有紫气东来之意。那胖男子应该是属于喝酒就上脸的类型,整个脸红得像红屁股,不过说话的调理还很清晰,说明酒量还是有的,没醉得太厉害。
苏齐被那胖子一身酒气熏得直皱眉,嫌恶的推开他,笑着道:“你这话当真?”
那胖子忙不迭的点头:“自然当真,小爷说话什么时候不作数了?”
“好,我来替你对,上联是什么?”胖子说的那个翠玉镇纸,想来是苏齐一直求而不得的好东西,当下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紫云,你别听胖子胡说,自己技不如人还诬赖我们,咱们之前可说好了,谁输得最多今晚的酒席谁掏银子。胖子,你是不是输不起这几个钱?”酒席另一头,一个红衣男子眼神清澈,半点酒气也没沾,显见他赢得最多。
“江炳文,你别激老子,老子不听你激,就这几个碎银子,老子会心疼?老子家里穷得只剩下钱了!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胖子火气挺大,听那江炳文几句话立刻就炸了毛,猛的一拍桌子,吓得旁边一个陪酒的姑娘都惊叫着往一边缩。胖子看着心烦,一挥手,“你们几个都给老子出去,今晚的酒钱,老子付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扔,上面赫然写着一千两。
姑娘们得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立马住了嘴,爬起来跑了出去。
另外两个同伴忙好言劝那胖子不要生气,唯独那穿红衣的江炳文面带笑意,眼神不屑,悠悠道:“程公子这么急着掏银子,在下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认输了?”
施婉感觉到这个江炳文与其说是针对胖子,还不如说是针对苏齐。苏齐当然也感觉到了,淡淡一笑,按住正要发作的胖子,不急不慢道:“炳文兄误会了,阿达出手向来大方,他是怕有些人输了拿不出银子,到时候伤了和气,所以才先代替某人付了。”
江炳文脸色微微一变,嘴角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显然苏齐刚才戳到了他的痛处。不过他可不像那个叫程达的胖子一样道行那么浅,眼底的戾气也是一闪而过,看似漫不经心又不失礼数的道:“紫云兄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不急不急。”苏齐笑着摆摆手,侧身把萧煜和施婉让出来,介绍道,“这两位是我在黛玉河上遇到的朋友,不介意的话,能否先请他们入座。”
“啊!女……女的?”程达刚才大概是被气糊涂了,没注意苏齐后面的人,现在猛一转身,立马大惊小怪的叫起来,“紫云你怎么带了个女人过来?”
萧煜一听这话,可就不高兴了,看着苏齐,凉凉的道:“听这位公子的语气,像是不欢迎我的表妹,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别别别!我不是那个意思!”程达急得跳起来,连忙拦在门口,解释道,“我就是……就是太意外了……”
苏齐也过来赔礼道歉:“王公子,施姑娘,阿达口无遮拦,词不达意,两位不要见怪。”
萧煜冷哼:“我看这位程公子是心直口快吧。”
另一边的江炳文笑吟吟的道:“两位有所不知,紫云兄和我们相聚的时候,从来不让女人沾身,平日有些仰慕他的姑娘想要邀他赏个月喝个酒,他也从来不赴约。眼见他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心仪的姑娘,所以我们私下里都以为……”江炳文顿了顿,看了苏齐一眼,“都以为紫云兄他有龙阳之癖。”
“江炳文,你别欺人太甚!”程达一听江炳文这么诋毁苏齐,火爆的脾气又上来,倒是苏齐自己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对萧煜和施婉道:“炳文兄所说虽然不假,不过在下的取向并没有问题,只因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所以不想耽误别的姑娘大好的青chūn。”
施婉点点头,对苏齐这点倒是十分的赞赏,理解的对他笑了笑。萧煜看在眼里,两人就跟眉目传qíng差不多,一口老坛酸醋哽在喉咙,一百个不痛快。
“在下也读了几年书,几位既然要对对子,那我也来凑个数。”萧煜老实不客气的拉着施婉坐了下来。
程达一听,拍手叫好:“施姑娘你会么,要不要也一起来?”
施婉想了想,摇摇头,她怕输了喝酒,到时候醉了出洋相。
☆、第一百零一章 争风吃醋(二)
程达一行人一共四个,除了江炳文还有两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一个叫徐永,一个叫柳涛。不过他们刚才也输得挺惨的,喝了不少见,现在打算坐山观虎斗,没参加。程达则负责给苏齐助威,他那点学识,来了也是献丑,所以就坐在苏齐边上。
江炳文原本就是想和苏齐单独对几句,在学院的时候他就一直看苏齐不顺眼,明明上课的时候都在cha科打诨,没个正形,可每次考试他的成绩都是最好的。夫子宠着他,同学巴结他,他好像与生俱来就有能发光发热,吸引别人的注意。
而他呢,他家境贫寒,知道父母供他读书不容易。他上课从不敢开小差,下了课也是早早的回家看书习文,他凭借这自己的刻苦努力才勉qiáng得到夫子的赞赏。可是到了科举考试那天,他却重病不起,白白错过了大好的时光,还要再等两年。但……他苏齐呢,他居然没去参加考试。
每个读书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能鲤鱼跃龙门,得到帝王的赏识,封侯拜相,但他苏齐竟然不想。江炳文有一种恨天地不公的愤懑,凭什么他拼尽全力也追求不到的东西,在他苏齐眼里却一文不值,凭什么?
“阿达,刚才那个对子的上联是什么?”苏齐坐定以后,问。
程达想了想,记起来道:“江炳文出的上联是‘君子之jiāo淡如’,紫云你快对下联。”
苏齐悠悠一笑,想都不想,张口就来:“醉翁之意不在。”
这是一个隐字联,苏炳文的上联隐的是“水”字,苏齐的下联隐的是“酒”字。程达还没反应过来,徐永和柳涛就已经抚掌:“好!绝对!绝对!水对酒,好对,炳文兄,该你喝了。”
程达一听,乐了,殷勤的帮江炳文倒酒,笑着道:“来来来,快喝快喝。”
江炳文面色有些难看,但愿赌服输,没奈何只有伸手接过酒杯。
“紫云,该你出了。”苏齐一来就替程达扳回了一局,可给他长了脸,不过仅仅如此还不能解他刚才在江炳文那里受的气,他连忙催促苏齐。
苏齐转过脸去看萧煜,客气道:“王公子是客,你先来吧。”
萧煜笑了笑道:“在下有个疑问,不知当说不当说。”
“请讲。”
萧煜转过脸看着苏齐和江炳文道:“苏公子说请在下来喝酒,那按规矩来,对对子赢的话,岂不是一直没酒喝?”
苏齐忙道:“王公子说的是,是在下怠慢了。输了罚酒只不过是用来助兴,两位随意一些,不用拘谨。”说完,转过头低声在程达耳边说了几句,程达屁颠颠的跑出去让伙计添酒菜。
萧煜点点头,端起酒杯笑道:“那我就出一个……”沉吟片刻,望着窗外黛玉河的波光粼粼的河面,开口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说完,将杯里的酒饮尽,回头看着施婉,挑了挑眉。
施婉一听这上联,有些愣,这句怎么这么耳熟?她记得以前语文课文上好像学过,下联是什么来着……
苏齐和江炳文都没有想到萧煜一来就是这么有难度的对子,各自皱眉苦想,一时半会好像都对不出来。施婉见萧煜颇为得意,微微一笑,对众人道:“我能试着对一句么?”
众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施婉,毕竟在西照国读过书的女子不多。
“我倒是不知,婉儿你还会对对子。”萧煜很感兴趣的样子,笑了笑道,“好啊,你来对对看。”
施婉看了萧煜一眼,慢悠悠的吟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话音一落,萧煜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好像施婉是在故意拆他的台一样。而苏齐和江炳文等人则对施婉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施姑娘高才,在下佩服。”苏齐这句话说得十分诚恳,对施婉多了几分敬意。但萧煜就不痛快了,他原本是打算让苏齐出丑,没想施婉会帮他……
施婉被众人一通chuī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对子又不是她自己想的,她只不过是无耻了借用了先人的智慧。不过她有意让萧煜吃瘪倒是真的。
“既然施姑娘这般有才识,那就一起来吧,至于罚酒的事,我们不勉qiáng姑娘。”江炳文针对的只是苏齐,只要不是他赢,他也不觉得憋屈,当下就邀请了施婉一起对对子。苏齐一gān人也qiáng烈要求施婉要参加。
施婉有些后悔了,她原本不想出这个风头的,可是现在推拒的话,倒显得她故作清高了。
“来来来,刚才是施姑娘赢了,你们三个通通要罚酒。”程达在一旁起哄,分别个萧煜,苏齐,还有江炳文倒酒。三人无奈,只要认罚。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出了。”苏齐来了兴致,笑吟吟的道,“四维罗,夕夕多,罗汉请观音,客少主人多。”
“我对……”苏齐话音一落,萧煜就将手里的折扇摇起来,开口道:“弓长张,又又双,张生戏红娘,男单女成双。”说完挑衅一般对施婉挤了挤眉。
施婉暗自好笑,罚了一杯酒,轮到她出上联。她望着水面上的月轮,即兴发挥道:“水底月如天上月。”
苏齐看着施婉,立刻就出了下联:“眼中人是面前人。”
萧煜一听,气得咬牙,这不是当着他的面对施婉示qíng。再看施婉,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像一点也听出苏齐的话外之音。事实上,施婉并不笨,她不是没听出来,只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让苏齐早点死心罢了。
江炳文从刚才开始就没表现的机会,现在又轮到他出对子,仔细斟酌了一番才道:“我出上联,。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哪位能对出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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