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恒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欧阳的话很让人火大,然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位置,他的姿态,乃至他的表qíng。却让人怎么都火不起来。
不,确切地说,是心里的火着不起来,小腹下的丹田却像是起了火似地灼热。
戚云恒抿了抿双唇,一首搂住欧阳的腰身,一手在他的后臀处轻抚,沉声道:“无论昨夜,还是之前,我都看不出重檐有不qíng愿之处……对此,重檐可愿为我解惑?”
“婚事是婚事,chuáng事是chuáng事。”欧阳的表qíng丝毫未变,“陛下将我伺奉得如此舒慡,我若违心抗拒,岂不是损人且不利己?”
“你真的是……”戚云恒咬了咬牙,终是寻不出合适的词语,gān脆手臂一带,翻身将欧阳压倒在榻上,低下头,用唇舌堵住了他的嘴巴。
但不等欧阳有所反抗以及戚云恒继续深入,屋外就传来一声轻咳,乌大的声音随之响起,“主子,果盘准备好了,可要现在享用?”
“送进来吧。”欧阳立刻推开戚云恒,跟着坐了起来。
戚云恒也意识到此地不是自己的地盘,总要保持仪态才不rǔ没皇帝的威严,当即也理了理衣衫,与欧阳拉开距离。
而门外的乌大也像是知道里面的qíng况,过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而入,将一个装满水果的大银盘放到屋内的矮桌上。
戚云恒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屋外只有魏公公等人,受命准备水果的金珠却是不见影踪。
——这女人倒也不像看上去那么蠢。
戚云恒眯了眯眼,将此事暗暗记在心中。
欧阳和戚云恒在屋中吃了会儿水果,欧菁和苏素便被找了回来。
十年未见,已经由六岁变成十六岁的欧菁自然是变化巨大,只是并没有将欧家人的好容貌尽数继承下来,五官虽也端正,却无法让人生出惊艳之感,流连之意,与欧阳面对面一站,明显就是清粥小菜和盛宴佳肴。
相比之下,苏素却和欧阳一样看不出变化,但戚云恒也不是当年的傻小子,目光一扫就发现苏素还是在室女一枚,心下顿时舒畅了几分。
但戚云恒并不是真对这二人怀有多大的兴趣,再加上避嫌等方面的考虑,相见之后,只将见面礼赐下便又将人打发下去。
等这二人一走,戚云恒便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见那个叫翠衣的?”
第11章 府内诸人
“啊?”欧阳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戚云恒所有的翠衣是谁,“哦,她啊,嫁出去了。”
翠衣原本叫做翠云,是欧阳的第一个妾侍,因名字里也有个云字,戚云恒“嫁”进来之后,为了避讳,翠云就被改名为翠衣。翠衣和金珠一样都是欧府里的婢女,但金珠是欧阳名义上的母亲赵氏“赐”给他生育后代的,翠衣却是先被欧阳名义上的父亲庆阳伯相中,而她誓死不从,辗转求到欧阳这里,继而被欧阳收留。
收留翠衣的时候,欧阳就没打算留她太久,只是对她这股倔qiáng劲很是欣赏,想要好好给她谋个出路。然而时日一久,欧阳就发现这姑娘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她只是看不上庆阳伯,觉得委身于他也落不得好,再横向对比了一下府里的几位少爷,判定欧阳才是最有价值的攻略对象,于是就趁着被庆阳伯bī迫的机会,把自己打包送到了欧阳身边。
欧阳并未察觉到翠衣的算计,但女人的小心思从来都瞒不过别的女人,当时还在欧阳身边当婢女的苏素很快就旁观者清地发现了这一点,进而当笑话说给了欧阳。
确认此事后,欧阳差点把翠衣直接扔到庆阳伯的chuáng上。只是这样一来未免便宜了庆阳伯,欧阳才没有立刻动手。
过后,欧阳冷静下来一想,觉得翠衣虽然算计了他,却没有想要害他,也没对他造成实际的妨害,一如癞蛤蟆落到脚面上,不过就是膈应人而已。这样一想,欧阳也没了报复的yù望,只把此事告诉庄管家,让他给翠衣找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让她“求仁得仁”。
但庄管家对翠衣的存在更不上心,一直到欧阳准备离京,开始遣散府内人手,这才匆匆忙忙选了个人家,把翠衣给“嫁”了过去。
欧阳也只是知道翠衣被嫁出去了,至于嫁给谁,之后怎么样,他就没再关心更不曾询问过。
戚云恒不知道这当中的猫腻,一听说欧阳竟然把妾侍给了别人,不由生了好奇。
“怎么把人嫁出去了?”戚云恒追问道,“难道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快之事?”
金珠这副近乎毁容的模样都被欧阳留在身边,样样都比金珠出色的翠衣没道理会被遣走。而且以欧阳的xingqíng,若是翠衣真的惹怒欧阳,也不该是出嫁这种无关痛痒的惩处。
“她原本就是来我身边避难的,避得差不多了,自然就该走人了。”欧阳敷衍道,接着又色厉内荏地反问,“你关心她gān嘛?我都忘了的名字,你倒是记得清楚。”
戚云恒被噎了一下,但也看出欧阳的不快有些故作姿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而问起了何时回宫。
“我才刚出来!”欧阳回了双白眼,“至少让我在家吃完午饭吧?”
“重檐。”戚云恒立刻扶住欧阳双肩,盯着他的双眼,正色道,“这里不是你的家,我的身边才是。”
欧阳一阵无语,扯了扯嘴角,没有表示认同,却也没和戚云恒争辩。
要说家,欧府才是他的家,只是他主动舍弃了那里,今后大概也不会再考虑回去。
欧阳和戚云恒在府里吃了午饭,金珠和苏素都没再露面,只有欧菁以晚辈的身份作陪。
席上,欧菁说起了铺子的事,抱怨苏素只给她铺子却不管其他。
“说起经营,上要货源,下要销路。”欧菁一本正经地侃侃而谈,“如今百废待兴,销路自然是不愁的,但货源却是个大问题。我本想从家中的农庄进货,售卖粮食和蔬果,苏素却说蔬果均有去处,没有售卖的余额,只能提供少量粮食。但售粮的店铺那么多,大半都是京城里的老招牌,若我没些与众不同的卖品,怎么可能引得客人光顾。”
“你跟我抱怨也没用,冬日里出产的蔬果就那么点,自家人都还分不过来呢,哪可能再拿出去卖。”欧阳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苏素一边。
“所以我放弃了。”欧菁撅起嘴巴,“接地气的行业做不了,我就想试试珍玩,正好家里也有货源。”
“苏素肯定不会同意。”欧阳想也不想地接言。
“是啊!”欧菁重重地叹了口气,“苏素说家里已经有珍玩铺子了,不可能再低价给我供货,那是赔本生意,她不做。”
“她说的没错。有些竞争是有益的,但有一些却是没有必要。”欧阳浑不在意地又给欧菁cha了一刀。
欧菁咬了咬嘴唇,明显还有话说,只是已经说不出来。
一旁的戚云恒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效仿旧例,不去cha手这叔侄俩的诡异jiāo流。
欧阳则继续道:“我是要给你铺子经营,不是让你去铺子里历练,不可能把家里现有的生意分出一部分给你,也不能为了你而扰乱那些已经成型的店铺格局。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大不了先把铺子租出去,你一边收租一边琢磨,总能想出合适的法子。”
“那我就不明白了,三叔,你给我铺子不是为了让我历练,而我又不缺经营铺子赚到的那点金银,gān嘛不直接把买铺子的钱直接给我,或者把我每月的月例翻个几翻?”欧菁郁闷地问道。
“因为这世上并没有花不完的钱财,但只要掌握技巧,拥有资源,钱财就会源源不绝地生出钱财。”欧阳一边用筷子夹起汤碗里的鱼丸,一边很是认真地向欧菁解释,“钱财会消耗,会丢失,会被别人抢夺,只有生钱的本事才是永远属于你自己的。我虽然很想看护你一辈子,但世间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让我无法再看护你,万一你因为什么事不想再被我看护,那如今我给你的一切就是你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根本。”
欧菁似懂非懂,咬着筷子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三叔你只是想让我拥有生钱的本事,那不如把铺子换成农庄。我从小就学着打理农庄,到如今,方方面面都算得上是熟手,而农庄里的东西就算卖不出去也能自产自销,让自己衣食无忧。”
欧阳想了想,点头道:“也行。术业有专攻,确实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苏素那种本事,那个心劲。这样好了,柳县的那个庄子继续由你打理,种什么,养什么,全由你来做主,将来的收益也由你来支配。不过,庄子暂且还要挂在我的名下,等你出嫁的时候再转为你的嫁妆,省得你那偏心的母亲挪转他用。”
“三叔放心,侄女明白。”欧菁用力点头。
早年的时候,欧阳还没把欧菁接到身边,只是不时地给她些小孩子用的首饰、玩具,但那些首饰被欧菁戴走之后就再没出现,而一些玩具却出现在了欧菁的弟弟手里。
注意到之后,欧阳便生了猜疑,把欧菁叫来一问,得知首饰都被其生母祁氏索去保管,玩具也被其qiáng行转给了欧菁的弟弟嬉戏。
欧阳顿时火冒三丈,一怒之下,让人把玩具全部抢回来砸烂,然后又把欧菁戴回去的首饰一样样地罗列出来,累计成一张清单送到长兄欧阡手中,命他将这些首饰一件不差的全部送回。
首饰终是被一件不差地送了回来,而这件事也使得此前从未红过脸的欧阡夫妻第一次起了争执。据欧阳派出的“眼线”回禀,有些首饰被祁氏送到娘家做了孝敬,欧阡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东西全部索回,以至于生了一肚子闷气,终是忍不住将祁氏痛斥了一顿。
痛斥的经过无人听闻,但祁氏的哭声却持续了数日,欧阡也整整十数日没再回过后院。
为避免欧菁被祁氏迁怒,把清单送出去之后,欧阳就把欧菁接到身边,住了一个来月才放其回家。这时候,祁氏与欧阡已经重归于好,不至于再拿自己女儿泄愤,但母女俩的隔阂也愈发严重,欧菁在家住了几天便主动回了欧阳这边。
这也是欧阳愿意把欧菁留在身边宠溺的原因之一。
这孩子看着像是没心没肺,其实一点不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心里跟明镜一般,亦不会因为世人推崇的孝道就不计代价地任由长辈偏心压榨。
这件事之后,欧阳就不再让欧菁带东西回家,直接在自己的住处给她腾出一处院子,重新准备了衣衫、首饰、器具、婢女……省得有人看了眼馋,再想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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